桌旁只剩下靳紹康和蔣若男兩人。
靳紹康看著蔣若男,目光由剛開始的憤怒漸漸變的冷淡,冰冷,不帶一絲溫度,就好像蔣若男在他的眼中是毫無價值毫無意義的事物。
而蔣若男的目光中則是赤裸裸的輕視和鄙夷。
兩人對視了一陣後,靳紹康率先移開目光,冷笑了一聲,說:“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便是不該多管閑事,像你這種人本來就應該受到教訓!”說完,他站起來,漠然地轉過身,背影挺直而僵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廳。
靳紹康的這句話,蔣若男自然是沒有聽明白,不過她也不在乎是否明白他的話,更加不在乎他這個人,他的冷漠與疏遠一點都傷害不了她。
可是她不在乎,有人卻是非常在乎的,方媽媽在她的身邊急得直掉眼淚,“小姐啊,你為什麽就不能忍忍呢?如今惹怒了侯爺和太夫人可如何是好啊?小姐,你為什麽就是不肯聽媽媽的話?”如果過去小姐肯聽她的勸,好好地學規矩,便不會有今天這種事情發生了!
紅杏也很著急,她看著靳紹康離開的方向憂心忡忡地說:“小姐啊,侯爺真的很生氣啊?怎麽辦?”
蔣若男撇撇嘴,輕哼了一聲,說:“生氣就生氣,有什麽大不了的?”說著看著滿桌還沒怎麽動過的菜,又看了看完全沒有動過的熊掌,忽然展顏一笑,那個倒胃口的猴爺走了也好,現在她可以好好地享受熊掌了!
蔣若男伸長筷子,夾過一塊熊掌放到自己的碗裡,
紅杏有些不敢置信,她睜大了眼睛看著蔣若男:“小姐,你還吃得下啊!”
“為什麽吃不下,我胃口好著了!”有的吃的時候就要好好吃,痛快的吃,這是蔣若男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而且何必為那種男人影響自己的心情?
蔣若男不忘回頭招呼方媽媽和紅杏,“還有很多菜,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
方媽媽連連搖頭,紅杏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蔣若男,吞了口口水說:“我們可不敢,小姐,你還是自己吃吧!”
蔣若男知道做下人的規矩多,是以也不勉強
周圍還留下來的丫鬟婆子們看著吃得開開心心的蔣若男,卻再也不敢顯出半點輕視的神情。
這個新夫人不好惹……
蔣若男又吃了一塊熊掌,才帶著方媽媽和紅杏和丫鬟們離開。
路上,方媽媽趁著沒人的時候小聲地問蔣若男:“小姐,你不是很喜歡侯爺才想要嫁給他的嗎?既然如此,為何還要一直惹他生氣?小姐不如去跟侯爺道歉……”
喜歡猴子的可不是她,她才不會喜歡這種又打女人,有一大堆小老婆,還滿嘴規矩規矩的男人!道歉?蔣若男偷偷翻了個白眼,下輩子吧!
“方媽媽,剛才如果我不出聲,任由侯爺責罵,你說那些下人們會怎麽看我?他們是最會看臉色的人,他們會瞧不起我,以後的日子裡便會怠慢我。可是現在,他們雖然還是不尊敬我,不過沒關系,隻要他們怕我知道顧忌我就行了!以後他們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方媽媽想了想,覺得小姐說的也有道理,可是剛才侯爺的表情總是不能讓她釋然,侯爺本來就對小姐有成見,要是因為此事更加討厭小姐,小姐這後半生還能指望誰?
紅杏則在一邊憂心自己的將來,要是侯爺真的不理小姐了,那她該怎麽辦?那個太夫人會不會隨便將她配人呢?
三人各有各的心事,
一起回到秋棠院。 晚上,紅杏服侍蔣若男用晚飯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一直看著門外。
蔣若男看了她幾眼,便問:“怎麽回事?心不在焉的?”
這時連翹出門外進來,紅杏臉上一喜,連忙招過連翹,一邊對蔣若男說:“小姐,我剛才叫連翹去看看侯爺晚上在哪裡歇下?”
蔣若男看著她:“那還用問?”靳紹康將於秋月當寶貝疙瘩似地,又是新婚燕爾,不是在她院裡還能在哪裡?
“小姐,”一旁的連翹開口,面上也掩不住的喜色,“侯爺沒有去於姨娘那裡,晚上是和太夫人一起用的晚餐,晚餐過後便回了楚天閣了!”楚天閣是侯爺的小院,他的書房設在那裡,有時也會歇在那裡。
聽了連翹的話,紅杏眼睛一亮,拍手道:“侯爺竟然沒歇在於姨娘那裡,看來侯爺也不是很寵於姨娘嘛!”
蔣若男看著紅杏撿到寶般的開心樣子,嘴角抽了抽,然後回過頭問連翹:“華清若琳在楚天閣吧?”
連翹怔了怔,低下頭,聲音低了三度:“是的,她們是一直在小院裡伺候的。”
蔣若男冷笑一聲,除了於姨娘還有兩個如花似玉的通房了,他倒是雨露均沾啊!
紅杏見蔣若男臉上的神色不對勁,連忙搖手道:“小姐,隻要侯爺不是專寵於姨娘一人就好,不過是兩個通房丫頭,就算以後抬了姨娘,還不是要看小姐的臉色?不足為患!”
蔣若男低下頭來沒再出聲,對與她來說,不管是姨娘也好,還是通房也好,意義都是一樣的。 隻要他不來她這裡,管他去哪裡了!
不過她的想法也不指望紅杏能了解了。
飯後,蔣若男在與紅杏的閑聊中弄清楚了這裡是一個從來未在歷史書中出現的朝代――嵐朝。現在是太平盛世,鮮有戰事。她的夫君安遠侯,是一名武將,人品雖然不怎地,卻很會打仗,三年前的西疆叛亂,首先朝廷派了老將出馬卻沒有擺平,後來剛守完孝的安遠侯自動請纓,遠赴西疆,僅用了半年的功夫就消滅了叛軍大半的主力,而那時他僅僅19歲而已,接著又鎮守在西疆,直到半年前才回來。
紅杏繪聲繪色地描述起安遠侯的英雄事跡時,滿臉的崇敬與夢幻的神色,就好像她親眼看到了那場戰事一般,讓蔣若男連連搖頭,這丫頭,莫非是暗戀那廝?
蔣若男不耐煩再聽她說起這些,打了呵欠,表示要睡了。紅杏見到連忙止住聲,幫蔣若男鋪床又叫進連翹,華英,一起服侍蔣若男睡下。
蔣若男今天到處奔波,也有些累了,她可沒有那些認床之類的富貴毛病,何況這高床軟枕,緞子被面,大紅銷金撒花帳子,香噴噴,軟綿綿,暖融融,是她睡過的最好的床了!
所以她要不了多久就進入了夢想。
紅杏和連翹她們直到確定蔣若男睡著了,才離開,去旁邊的耳房休息,方便伺候蔣若男。
油燈熄滅,室內陷入一片黑暗中,清皎的月光慢慢從雕花鏤空的窗欞格子間傾瀉而入,悄無聲息地灑上一片銀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蔣若男忽然睜開了眼睛,“咕嚕”一下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