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翠園是一座風景如畫的小院,面積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勝在位置極佳,出門不遠便是湖水,隨時隨地都可以欣賞到優美的風景。而且一到夏季,從湖面上吹來涼風陣陣,更是讓人通體舒泰。
這座小院原本是老侯爺的書房,老侯爺死後,便成為靳紹康的書房,後來靳嫣然逐漸長大,喜歡小院周圍的景致,靳紹康疼愛妹妹,就將書房搬到了楚天閣,將小院讓與妹妹居住。
此時靳嫣然正坐在書桌旁,滿心怨氣地抄著女論語,旁邊一疊厚厚的紙,上面是娟秀古雅的字跡,這是她一天書寫的成績。
門外傳來貼身丫鬟冬雪的通報,“小姐,侯爺來了!”
靳嫣然扁扁嘴,頭也不抬,繼續自己的抄寫,一副賭氣的模樣。
門吱啊一聲被推開,接著響起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靳嫣然仍然不抬頭。右手書寫不停。
“怎麽,還在生哥哥的氣,真的不理哥哥了嗎?”耳邊傳來靳紹康溫柔的聲音。
靳嫣然不知怎麽的,眼圈兒一下就紅了,她抬起頭,看向靳紹康,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哥哥現在已經不疼嫣然了,哥哥欺負人!”
靳紹康笑了笑,走到書桌旁,拿起靳嫣然寫好的字,在燭光下仔細地看了看,讚道:“嫣然的字是越寫越好了。”
得到哥哥的誇讚,靳嫣然的臉色才稍稍好些,她抬起頭,瞟了一眼靳紹康,嗔道:“這還不是哥哥的功勞,每次都罰人抄女論語,如今我都可以將女論語倒背如流了!”
靳紹康放下手中的紙張,又將妹妹抄好的紙張弄整齊,用紙鎮壓好,一邊柔聲道:“我還不是為你好,女孩子只有規規矩矩的,以後才會得到夫君的歡心,得到婆家的寵愛。”
靳嫣然是個直腸子,見哥哥肯過來看她,現在又這麽和顏悅色的與她說話,心中的氣已經消了一大半,她抬起頭,看著靳紹康笑道:“就像秋月嫂嫂一樣,對嗎?”
秋月?靳紹康想起記憶中於秋月所表現出來的賢良大度,微微點了點頭。
靳嫣然說得興起,乾脆放下筆,繼續說道:“秋月嫂嫂是我見過的女子中最漂亮,最賢惠,最善良的女子了!由正室變為妾室,一句怨言都沒有,還對蔣若蘭低聲下氣的,換做是我,一定做不到!”
真的沒有怨言嗎?靳紹康想起於秋月在松香院裡說過的話,她的心中只怕也不是那麽平靜吧,不過正如嫣然所說,由正室變為妾室,又怎會沒有怨言?
提起這件事,靳紹康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他在書桌旁的一張紅木椅上坐下,看著她正色道:“嫣然,我知道你不喜歡蔣若蘭,可是她現在是聖旨禦賜的侯夫人,你以後可不能再對她沒規沒距。你的言行這麽多下人都看著,要是傳了出去,大家會如何看你?哥哥並不是想罰你,只是想讓你知道,你再這樣無禮,最後受傷害的終究是你自己!”
靳嫣然感覺到哥哥的關心,心中生出些感動,她轉過書桌,搬了條凳子緊靠在靳紹康的身邊坐下,像小時候一樣,將頭靠在他強壯的手臂上,這麽個動作讓她充滿安全感。
她輕輕說:“哥哥,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討厭蔣若蘭嗎,我討厭她並不是因為她之前的惡跡,也不是因為她的性格有多刁蠻。而是因為,她破壞了哥哥的幸福!”
“哥哥與秋月嫂嫂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記得那時秋月嫂嫂第一次來到府中時,我看見你與她在後花園裡撞見,
還說了一會話,你們那時說了什麽我已經不記得了,我隻記得當時的畫面很美,哥哥的表情很溫和,你們似乎也聊得很開心,當時我就在想,要是哥哥能有這麽一個溫柔美麗的女子做妻子,相談甚歡,琴瑟和諧,那麽哥哥這一輩子都會很幸福吧!” 靳嫣然輕輕的聲音充滿感情,靳紹康聽了忍不住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記憶也跟著回到了那一天,那一天裡,他和於秋月碰到後,只是隨便聊了一會,於秋月出口成章,他實在驚異於她的才華。回想起來,那時他的心情是很平靜的,無波無瀾。不久後,母親提出向她家提親時,他答應了,因為他覺得,於秋月作為他的妻子很合適。如果沒有蔣若蘭的攪局,或許他與於秋月正如靳嫣然所說,會琴瑟和諧吧。
可是卻出了蔣若蘭逼婚的事,那時,秋月流著淚對自己說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願意為妾,當時,他是真的被感動了,所以才會請求皇上賜她為平妻……
“可是這一切都被蔣若蘭給破壞了!”靳嫣然恨恨地說,“她怎麽配的上哥哥?卻硬插入哥哥與秋月嫂嫂之間,讓秋月嫂嫂心裡不痛快,哥哥喜歡的女子卻總是被她壓上一頭,總是受她欺負,哥哥又怎麽會開心?就像是一副最美麗的圖畫,被人忽然劃上幾筆不協調的線條,所有的美感都被破壞了!所以我討厭她,看到她趾高氣揚,得意的樣子我就想罵她!”
見妹妹咬牙切齒地說著蔣若蘭的壞話,靳紹康的心中忽然有些不舒服,他收回手,猶豫著說了一句:“其實……她也很努力了……”他想起那天看到她認真練習走路的樣子,一次又一次的重來,盡管滿頭大汗也沒想過放棄。
靳嫣然驚異地抬起頭:“哥哥,你這是在為她說話嗎?”
靳紹康的心中沒由來的一陣煩躁,他站起身,神情又恢復成一貫的鎮定默然。
“時間不早了,你也不用抄到太晚,小心傷了眼睛。”說完, 抖了抖衣袍,轉身離開了妹妹的房間。
靳嫣然瞪大了眼睛看著靳紹康離去的背影,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
於秋月正在欣賞著古寶齋送來的一隻鎏金琺琅花瓶,她雖然身為妾,但是太夫人對她很大方,知道她喜歡古玩,便叫古寶齋的掌櫃送上珍品供她挑選。
這時身邊剛升上來的大丫鬟麗珠卻急急忙忙地進來告訴她,侯爺中午去了秋棠院!
於秋月心中一驚,手上一滑,“砰”的一聲,價值幾百兩的花瓶立刻摔到了地上化成碎片!
於秋月心中又氣又急,當即一個耳光甩過去,“死奴才,你不能等我放下花瓶再說嗎?”
麗珠跪下磕頭求饒,“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這時,幾個丫鬟聞聲走了進來,太夫人送過來的丫鬟月桃也在其中。
月桃看向地上的碎片,問道:“姨娘,發生了什麽事?”
於秋月連忙收起臉上的怒氣,指著地上的麗珠說:“麗珠不小心打碎了花瓶!”
月桃看了一眼地上半邊臉紅腫的麗珠,沒有說什麽,只是招呼著小丫頭們將碎片清理乾淨。然後轉身退了出去。
於秋月狠狠瞪了月桃背影一眼,咬牙道:“還真是無處不在!”然後走到麗珠身邊,壓低聲音問道:“侯爺在那裡呆了多久?”
“據說,沒呆多久就出來了!”
於秋月咬著嘴唇,陰陰地說道:“潑婦,竟然想跟我搶侯爺,也不去照照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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