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付而旦在忘川面前有極其強烈的自卑感。事實上,誰不會呢?忘川身上似乎有一種氣質,高高在上得那麽自然,讓人無意中就仰望他,讓人不由自主的自慚形穢,不知不覺的以他的意志為意志。
所以沒費多大功夫,付而旦就欣然接受了忘川的賽馬挑戰。我知道付而旦是正經是學過馬術的,他圍著忘川的馬轉了好幾圈,以他的專業經驗來衡量,最終確定這是匹菜馬,我的“現男友”實在是被錢燒得腦子壞掉了時,他應戰了。
“賭往是什麽?”他不不知死的還問細節。
“若你贏了,所有的賭金加在一起,翻倍。”忘川半眯著眼睛,看起來對這億萬豪賭,根本不放在眼裡。
我很理解,做為上神,而且是反叛了天庭的那種,凡人的金錢對他沒有任何意義,我好奇的只是他從哪裡弄來的錢?利用法術得到的?還是他經常來往於人界與洪荒界之間,按人類的方法賺得?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麽要在人界話動?而且他又是怎麽避開諦聽的監視呢?
他身上,實在太多秘密了。
付而旦臉色有些白,緊張、興奮、懷疑、貪婪,令他大腦缺血,本來就不太聰明,這下更是無法思考,隻反問,“若我輸了呢?當然這不可能。其實,我還是勸你不要賭。”也不知是終究有些害怕,還是努力保持風度,他居然又勸。
忘川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神情淡然,似乎一切都無關緊要,我要你這隻笛子。因為……六六好像很喜歡。”
我腦子嗡的一聲。
他在拿我做借口,擺足了為心上人不惜一擲千全的樣子。這事他以前做過,現在再來一次,付而旦也不會懷疑。不然以那麽高的價錢對賭一隻笛子,很容易令心神不寧的付公子反悔。
這也就是說,這笛子對他很重要。這是他穿越到人界的原因嗎?可這笛子完竟是什麽?難道也是上古時期的法寶,不然怎麽能令他勞動尊架?而我,要阻止他,還是幫助他,還是裝不知道?
原來,他來人界,不是為了我!
不知為什麽,我心底有一絲失望。不過我沒有阻攔付而旦,那笛子在他手裡只會殘害無辜的動物,到忘川手裡……假如它真是了不起的法器……又會有誰受到傷害呢?我要任由這種情況生嗎?我要從中作梗嗎?可我又能怎麽做呢?
我心裡亂透了,又矛盾又猶豫,不期然看了付而旦一眼,卻驚奇的現他變成了臘像般,保持著一個猥瑣的姿勢,笑得極端下賤,似乎為那巨大的賭往就要流下口水了。他為什麽不明白一個道理,利益起大,風險越大?
而他這種狀態只能說明一件事:他被施了定身法。孫悟空最擅長這個。
身隨念動,我向馬廄的另一端望去,果然見剄孫悟空和哪吒站在那裡,雖然並沒有拿出武器,也沒擺出攻擊的姿態,但空氣卻驟然緊繃了起來。
“反賊,跑到人界來受死嗎?”孫悟空一指忘川,囂張狂野的少年瞬間顯示出了上神之品格,威風涼凜。
“你不該擅闖人界。”哪吒也說,面如寒霜,確實並沒有因顧會舊情而偏袒的反應,“我說怎麽馬廄裡突生異息呢,原來是你。”
“本尊想去哪裡,便去哪裡,天奈我何?”忘川輕輕一笑,目光倏地深幽。
眼看他們似乎要打起來,我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快跑到他們之間,焦急地道,“此處全是凡人凡馬,抵受不住各位的神力,你們……千萬別造殺孽!”
“殺人?我倒是不個意的。人如螻蟻,匆匆數十寒暑,庸庸碌碌,死與話有什麽乾系?”忘川哼了一聲,語氣有些輕浮。
我不懂,他怎麽能笑著、平靜地說出如此輕侮生命的話,不禁心頭有火,“你不是螻蟻,不會明白螻蟻也有自己的快樂。上神又怎麽樣?與天地同壽,但是你快樂嗎?”
笑容在他臉上消失,不過他並沒有怒,倒好像有些悲涼似地微微搖頭,“半妖,你什麽也不懂。那沒關系,可是別裝著什麽都懂。”
“要求低級簡單,就容易快樂,這很難怪嗎?”我意有所指,期望他不要拚命搶奪上古神器,假如這笛子就是的話。從付而旦的描述來看,這笛子隻不進凡物,不過這賤人說的話,從來不靠譜。
“哦?居然也會火嗎?”他拖長了聲調,輕蔑地瞄了我一眼,那看不人的神態真傷人。
“不怕,六六,我設了結界。不管有什麽動靜,也不過是在馬廄的范圍內折騰而已。”孫悟空冷冷地道,然後一伸手,金箍棒就憑空出現在他掌中。金光閃閃,陽光般耀眼。
“不管你是楊戩還是忘川,既然幾十年前未分勝負,如今我們再打一場便了!”
“還有我。”哪吒也上前一步,“我要你一句話,當年為什麽叛反天庭?”
“沒心情,恕不奉陪。”忘川根本不理會,轉身就走,真敢把背後的空檔留給自己的死敵,和曾經的戰友。
或者,他知道孫悟空和哪吒都是如此驕傲,絕對不屑於在他背後下手。
“滾回來,告訴我你為什麽來人界?”孫悟空怒了,金箍棒驀煞放大,看起來把億萬眾生都壓死也是有可能的。
我連忙又攔在他們之間,“你們還是等回到洪荒界再打好不好?反正這麽對立,早晚不死不休的。”說這句話時,我突然很悲傷,“昨天你不是對我說,為了避免對人界造成傷害,你們穿過來時,法力都受到極大限制,連之前的一半能力也沒有嗎?雖說剩下的一半力量也足以應付在人界生的事,但如果是和忘川對站的陣仗,真的還有能力維護結界嗎?”
我一說,孫悟空和哪吒對望了一眼,顯然我說得在理,他們都有些沮喪。沒有什麽此敵人站在你面前,你卻無法動手更鬱悶了。只是,我絕不能讓他們在這裡打起來。那一定是驚天動地的,這個城市被他們毀掉也有可能。
而且,孫悟空和哪吒鹹覺到的異氣,說不定不是因為忘川,而是因為那奇忙的笛子。忘川掩藏氣息的本事很高,道法低於他或者差不多的人不會感應到他。
只是,關於那笛子、關於賽馬和賭往的事,我本能地沒對孫悟空和哪吒吐露半個宇。或者我心裡,不想壞了忘川的事,所以我選擇了隱瞞。這讓我覺得自己是幫凶,因為我知道他得了法寶後絕不只是收藏那麽簡單。
他,到底要做什麽啊?
“好吧,暫時放過他,只要他不在人界作惡的話。”孫悟空終於收起金箍棒。
我松了一口氣,自嘲地對自己說我拯救了人類。
可哪吒卻憂心忡忡,“難道就這麽放任?失蹤、蟄伏,兩千多年來,咱們能有幾次跟他打過照面的?上回在天牢沒留住他,這一次我一定要問清楚!”
“跟著他。”孫悟空面露堅定的神色,“直到回到洪荒界,那時再打一場天大的陣仗。捉住了他,還不隨你怎麽問。”
“話捉他?很難誒。代天者和我老爹兩千年都沒做到。”哪吒為難地抓了抓頭,“不過現在也隻好跟著他了。”
孫悟空點點頭,因看到我傻呆呆地站在一邊,又補充道,“六六的娘親和兩個姨媽在人界時半點妖力也沒有動用,老老實實以人類的姿態生話了千年,並無大惡,回頭就這麽上報代天者和李天王。”
哪吒也看了我一眼道,“既然如此,狐妖胡六六並無罪責,自行行事便了。”
啊?這就製我無罪了?我媽她們也沒事了?忘川這麽誤打誤撞的,居然解了我的圍嗎?我很開心,但心中又奇怪的擔憂著,總覺得會生什麽壞事。
“凡事小心。”我還在迷感,孫悟空又對我說,“我們要盯緊忘川, 無暇看顧於你。不過若不遇到大妖,你自保足矣。”說完,跟我揮揮手,與哪吒一同消失。
不是走開,是消失。
我猜,他們是去監視忘川了。而我則站在當地,無所適從,最後還是決定先耗到賽馬結束再說。我得確定那笛子的歸屬,心裡才能安定。
可當我才要離開,就聽到一個嬌嫩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姐姐,那兩個哥哥去哪裡了?”
我嚇了一大跳,猛回頭,見到一個小男孩正從附近的馬欄裡鑽出來。馬欄上的縫隙很小,也只有這麽大的孩子才能通過。
這孩子約摸六、七歲,衣著精致,一著就是富人家的小孩。見到他,我一次理解了粉雕玉琢是什麽意思。
今天本不是是我的幸運日,來俱樂部前我很別扭,然後就是忘川出現後的緊張和不安,但見到這小朋友,我就感覺今天也不算太壞。這小家夥太可愛了,忽閃閃的大眼睛,唇紅齒白,那小臉蛋兒讓人恨不得掐上一把。
但是等等……難道他看到了馬廄裡所生事情的全過程嗎?
“那兩個哥哥……在變魔術。”我只能這樣解釋,隨即又疑惑:忘川、孫悟空是天庭並列一的兩大神將,哪吒也是萬妖不敵的上神,他們為什麽沒有感覺到一個人類的孩子就躲在附近呢?
若說是大意,這根本不可能。剛才他們曾一度差點交手,靈能都提升到了極限,怎麽可能完全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