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歎了口氣,惋惜地搖搖頭:“是好東西,想必是金老爺的心愛之物,我真的不能收,金醫生,您還是收回去吧。”
金文英勾了勾唇角,笑起來:“我可不敢,我師父一言九鼎,他交代的話,我要是做不到,會挨罰的,這樣吧,秦醫生,如果您真不想白收,不如,用一樣等價的東西來交換?”
“交換?”秦卿一挑眉,說實話,這個木偶絕對是好東西,就算不是傳說中的那樣兒物件,也價值連城,尤其是對中醫來說,這樣完美的練習針灸的木人,也是極為珍貴罕見,“我可不覺得我有什麽東西,能和這個寶貝等價……”
“怎麽會沒有?據我所知,沈國手手中的《金匾藥錄》,向來秘不示人,就連他幾十親傳弟子都不肯看,獨獨送給了秦醫生,由此可見,秦醫生確實是得了沈國手的真傳,最受他老人家重視,這《金匾藥錄》的價值,比起我這個針灸木人來,隻高不低,如果秦醫生願意讓我見識見識,那麽,木人雙手奉上,也是我佔了大便宜。”
金文英說這一番話時,眼睛閃亮,那種光芒,並非貪念,只是一種很純粹的欲望,即使是現在想要別人的東西,這種直白的向往,也絕不至於讓人心中不舒服。
秦卿想,這個人大約也是精通心理學的,行為舉止,一言一笑,都極有講究,總是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自己就升起一股子想讓他如願的念頭來。
只不過——哪來的什麽《金匾藥錄》?她跟了沈國手這些年,可以肯定,自家老師對自己絕對是傾囊相授,能教的全教了,幾十年的醫學知識和經驗,都讓他老人家揉碎了一點點兒喂給自己,他對自己的教導已經竭盡全力,要是有什麽秘籍,秦卿不可能不知道。
“…···金醫生,您怎麽也開始相信荒誕無稽的傳言?”秦卿苦笑著搖了搖頭納悶半天,很是不可思議地看了金文英一眼,見他一臉的認真,一轉念,這才猛然想起,最近是有一個古老的傳言,再一次開始流這傳言其實早就有並不是這一天兩天才開始的。
說是當年的神醫顧柏奇,之所以能夠從一個鄉下農民,變成舉世矚目的國手名家,是因為他得到了一本從古時候傳下來的《金匾藥錄》。
這事兒傳的有鼻子有眼兒的,人們都說,要不是得到高明的傳承,他一個連字都不認識幾個的農民,怎麽可能搖身一變就變成神醫了。
這事兒,幾十年前,是真有人相信那時候,這某個普通人遭奇遇,碰見了高人,或者得到什麽高明秘籍,脫胎換骨的故事,
還沒有被很多小說家說爛,而顧柏奇這樣,說不出師承來歷,還是‘半路出家,,卻偏偏仿佛一眨眼間就變得極有本事的神醫也確實容易讓人聯想到奇遇上面去。
當年都很多都說,顧柏奇臨死前,把這本《金匾藥錄》送給了他的忘年交,也是他最欣賞的後輩,沈衛國沈老爺子。
這個傳揚沸沸揚揚地流傳了好些年,沈國手都是一笑了之全不當一回事兒,縱然有相熟的朋友詢問,也不過是隨口否認幾句,對方信也好,不信也罷,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地位高,身份高,不像顧柏奇那樣的孤家寡人,就算人們對他有所懷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去追問,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反正,誰也沒真正看見有什麽‘藥錄,存在,沒有和顧柏奇交往之前,人家沈國手就已經是個很不錯的名醫,沈家的醫書在書房裡都堆不開,各種孤本醫書一大堆,到也用不著貪圖旁人家的東西······
再後來,社會越來越發達,西醫昌盛,學中醫的越來越少,中醫衰落下去,也就不怎麽讓人放在心裡了,也便無人再去追究什麽‘秘籍,。
況且,隨著互聯網出現,信息流通越來越快,無論什麽樣的知識都能找到,很多世家秘而不宣的藥方古方,不是傳出去,就是由於環境變化,所需的藥材改變藥性,或者絕種,已經不能使用,沒有價值,或者可以用西醫的方法取代,醫書藥典,再也不值錢,人們每天聽到的八卦消息一大堆,哪裡又還有信息去管什麽藥錄的傳聞?
也就到了最近兩年,中醫又有抬頭的趨勢,再加上沈國手臨到晚年,忽然發力,竟然研究出‘抗癌靈,,‘養肝靈,等等能夠把絕症變成小病的藥物,才又有人開始說,沈國手是得到了古時候流傳下來的方子······
這一點兒,沈國手並未否認,他確實是以為,秦卿是從古醫書裡面找到的藥方,經過研究改進,這才製造出這類藥物,老朋友們在一起開玩笑,他也嘻嘻哈哈地說就是淘到寶了······
金文英對秦卿的說辭是半信半疑,多半還是不信,秦卿看他的眼睛就明白,這家夥是個死心眼的人,認定了什麽事兒,輕易不會改變—
怪不得他一開始就提他師父和顧柏奇老前輩的香火情!
“金醫生,我很確定,那什麽《金匾藥錄》之類的東西應該是不存在的,就算存在,大概也只是很普通的藥典醫書而已,我爺爺家,到是藏了不少孤本醫書,保存完整,價值不菲,當古董販賣,大約也有可以和您的木人比肩的,只是,您也說了,那是我爺爺,我老師的東西,我可做不了主。”
秦卿無奈地笑了笑道。
金文英皺眉,從沙發上把他帶來的烏木盒子捧起,擱在膝蓋上,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忽然抬頭道:“我也知道,你們國家的醫生都弊帚自珍,輕易不肯把家傳秘技亮出來給別看······”
秦卿無語,乾脆捧起酒杯,喝了口紅酒,由他自己亂想,隻當這個H國人不懂中國話。
金英卻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秦卿的不耐煩,低頭沉默半晌,忽然大聲道:“我要承認,我們H醫起步比較晚,比不上你們國家的傳統醫學那樣底蘊深厚,我這輩子唯一的願望,就是能讓我們國家的傳統醫學成長起來,讓他枝繁葉茂,在我們的國土上,生根發芽,可是,要想做到這一點,我必須博采眾家之長,我和師父一起,花了兩年多的時間,研究過你們的抗癌靈和養肝靈,師父說,那兩種藥都是純草藥製劑,而且配方奇特,沈國手以前絕對沒有這樣的能力······”
“師父說的話,不會有錯,那《金匾藥錄》就算不存在,沈國手也一定是得到了很了不起的藥方……現在,我們國家的傳統醫學,與你們國家相比,確實根基淺薄,想要追趕,靠閉門造車肯定不行,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你們國家的醫學拿來參考,讓它轉變成適合我們國家的醫學……”
秦卿差點兒沒把手裡的酒杯捏碎,就連周圍‘偷聽,的各國傳統醫生們都嚇了一大跳,誰也不曾想,金文英居然如此坦白。
他的話,讓人感受到,他對醫學,還有他對他的國家,濃烈的愛。
秦卿心下歎息,這樣的醫生,在自己的國家,是越來越少了。
“秦醫生,我想和你打個賭!”
秦卿一怔,目不轉睛地看著金文英:“…···什麽賭?”
“比針灸,木人和《金匾藥錄》是彩頭,誰贏了,兩樣都屬於他……秦醫生是針刀明家,我之所以成名,自然是因為針灸,你我二人,一是H國聖手的孫子,一個是大國手的孫媳,身份相當,我們兩個,自然要比一比針灸······也非比不可,要不然,我辛辛苦苦來一次M國,豈不是白費?”
金文英一本正經地盯著秦卿,口氣鄭重而認真。
秦卿哭笑不得,敢情,他的意思是,這個賭,自己是不打也不行了,地球,可不是圍著這小子轉的……話雖如此,秦卿一時間,居然也有了興趣。
想了想,她便四下掃視一眼,笑道:“也罷,這麽多人都期待著,不比一場,也對不起想要看熱鬮的同行們。”
要不比一場,總和這家夥糾纏,那也太麻煩!再說,這次,秦卿來參加研討會,本就是準備好了應付H國一群人的刁難的,這次刁難沒有遇上,換成較技,到也並無不可——再說了,她也是真的挺像要人家那樣寶貝的。
“就按照你說的,你用木人做彩頭,只是,我可不知道我師父有沒有《金匾藥錄》,不過,你如果只是想要珍藏的古老秘方,我到可以做主給你,保證和你們師徒研究的抗癌靈,養肝靈上使用的方子一個檔次,如何?”
“好,一言為定。”金文英眼睛一亮。
“那什麽時候開始比?”
“宜早不宜遲,就後日吧,反正,現在交流會現場,絕對不會缺少願意讓我們施針的病人。”
金文英還是一副急性子,不過,秦卿也無所謂,與人較量醫術,她還算有幾分信心,可用不著提前準備。
周圍看熱鬧的名醫們一下子精神抖擻,等了好長時間的大戲終於開始了。
就連可有可無,守在宴會廳裡采訪的幾個零星記者,都來了精神,個個拿出手機通知上面,準備見證這次押上重寶的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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