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路上
回去不用著急,自然就用不著坐飛機。秦卿以前老是坐直升機去執行任務,離開部隊之後,到不大願意乘飛機了,如果不是緊急事件,總想著坐坐火車、汽車。
對秦卿,吳老太太也是很疼愛的,雖然傷著,還專門讓榮坤回了趟家,給她準備的一皮箱‘工藝品’。都是些荷包,背包,掛墜兒,充滿民族風味的裙子,褂子,長褲,頭巾,圍脖,帽子,鞋襪……上面的繡工相當精美,吳老太太年輕的時候手藝好的很,如今年紀大了,並不常動針線,可這些東西做起來也是有癮頭的,閑暇無事的時候,依舊免不了做點兒小物件兒。
以她的手藝,做出來的東西自然個個都宛如藝術品一般。
女孩子都喜歡這些小玩意兒,再加上多是布料所做,拿起來一點兒都不重,所以秦卿是樂呵呵喜滋滋地收下。
王露都打電話">來笑罵她把她奶奶家給搜刮一空了——過去每逢年節,都是王露跟搬家似的把老太太家的小玩意兒們拿走一堆。
很快,秦卿行李之類,一切準備妥當。
吳老太太最近和醫院裡一幫孩子打得火熱,見天摟著一群丫頭小子一起玩,又是給他們講故事,又是唱歌,還幫著做沙包,羽毛毽子,自己過得很樂呵。
就是榮坤見老太太看見孩子就歡喜的臉上跟朵似的,晚上忍不住偷偷給王露打電話">,說要趕在年前結婚,最好明年就生個孩子,拿來給老太太養著解悶兒……
當時秦卿起夜,結果聽見這兩個大記者一本正經地表示最好能生一個‘龍孩兒’,又算計生孩子之前要做什麽準備,怎麽調養身體,孩子生下來就用孩子當借口把老太太‘誆’回家住,等等等等,聽的秦卿怎舌不已。
王露比秦卿大五歲,當年在訓練營,無論哪一門課程都名列前茅,天生的將門虎女,標兵中的標兵,羽林女孩子少,她性子直爽,家學淵源,本事也高,一向很得女兵們的尊敬,秦卿那時候幾乎就是她的小尾巴,整天跟前跟後,崇拜的不得了。
那時候的王露,可是打定主意把這一輩子獻給自己的事業,獻給軍隊,獻給羽林,根本沒想要結婚……秦卿一直以為,王露得是他們那幫女兵裡最後嫁出去的。
沒成想,萬事不由人計較,王露才離開訓練營第一眼,就被一個長得又‘醜’,脾性還很不合胃口的男人給訂下了。
猶記得當初王露訂婚的消息傳來,整個訓練營亂作一團,秦卿做代表被派出去審查姐夫,結果一見面,心目中高大威猛,讓王露一見鍾情的未來姐夫,居然變成個身材圓滾滾,還沒有王露高,一臉憨相,戴著金絲眼鏡,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書生……
幸虧這人還不算一文不值,性格挺好,是真心喜歡王露,對未婚妻細心體貼,也沒有什麽大男子主義,對女兒相當尊重,北京大學文學院畢業的,也算有些見識。
秦卿考察了兩天,不是很滿意,可也勉勉強強接受了事實,畢竟,要結婚的是王露,選擇共度一生對象的是王露,所以最主要的就是王露願意,他們這些戰友們哪怕一心下你給為她把關操心,最多也只能考察對方的人品,只要對方不是戲耍王露,是真心的,其他就不是他們該計較的了。
吳奶奶有了‘玩伴’,榮坤忙著和王露煲電話">粥,秦卿無事,也就準備趕緊回去了。
聽說秦卿要回京,市局的林局長給幫忙訂的車票,秦卿拿到手一看,居然是軟臥下鋪,這可比坐飛機舒服得多。
隻拿了吳奶奶給的那個行李箱,那麽點兒重量,對她來說,輕輕松松,秦卿也沒讓榮坤他們送,自己去火車站。
軟臥有單獨的候車室,到比在另外的候車室擠著要舒暢,秦卿是晚上十點半的火車,她飯量大,雖然晚飯的時候已經吃了四個巴掌大的大菜包,可到現在還是餓,在候車室裡連著泡了三碗康師傅,到把一起候車的幾個旅客給逗得莞爾,不時指指點點,還有年紀大的看著她開玩笑,說這丫頭能吃,是個有福氣的,也有說現在條件好了,能吃是福,要是趕上舊社會,家裡添個能吃的丫頭,可得要了老命……
連列車員都來跟她說,一會兒火車上有夜宵,炒面和皮蛋瘦肉粥,要是等不及,她也可以幫忙弄點兒吃的……
秦卿不客氣,也不介意人家說她是‘飯桶’,還真讓人家給從車站工作人員專用的廚房裡弄了一大盤子炒餅吞下肚。
秦卿掐點兒也準,一碗炒餅吃完,然後喝下一杯礦泉水,剛剛好,檢票進站。
等上了火車,同一個車廂睡在她上鋪的居然還是個軍校的學生,雖然是便裝,可秦卿一眼就能看出來,對面是個西裝筆挺的年輕人,帶點兒廣東口音,不過普通話還算標準,小夥子很活潑,很熱情,一見秦卿進門,就趕緊過來招呼,幫著拿行李。
一個包廂是四個人,秦卿他們這個住了五個,一個軍校學生,一個年輕小夥子,還有一對兒母子,收拾的很時髦的媽媽,帶著一個穿著海軍軍服的‘小帥哥’。
秦卿挨個打過招呼,寒暄幾句,就坐在床上歇下了,現在出門在外,人們之間的關系偏於冷淡,哪怕是坐一趟車,住一個包廂,也不會有多麽熱絡,而且,秦卿雖然不是個冷淡的女人,但和不相熟的人,真說不起來。
只是包廂裡有個孩子,相當的鬧,那孩子一晚上四處亂跑,到處攀爬,一會兒踩著外面的軟椅跳高,一會兒又不知道為什麽哇哇大哭起來,甚至還想偷偷摸摸溜下車玩,鬧得他媽不得安寧,幸虧這個包廂裡的客人性子都還算沉穩,哪怕不耐煩,也沒有和小孩子計較的。
那個看起來很熱情的小夥子貌似還挺喜歡小男孩兒,一個勁兒地逗弄他,看見他四處胡鬧,也只是哈哈大笑,不見一絲的不耐煩。
只是隔壁的包廂裡顯然有人不像他一樣喜歡孩子,聽不得孩子胡鬧,過來說了好幾次,孩子他媽看著是個極為高傲的性子,好在還算講理,到底道了歉,答應盡量約束孩子,出門在外的人也不喜歡惹事,這才沒有鬧起來。
秦卿一直到熄燈許久,孩子累了,老老實實躺在他媽懷裡沒了聲響,這才睡下。
半夜時分,車廂裡忽然響起一陣細微的震動聲。
秦卿睡覺一向警覺,本能地睜開眼,坐起身,隨手擰亮床頭小燈——聲音是從對面上鋪母子的床上傳來,因為聲音不大,其他人並沒有醒。
秦卿皺了皺眉,下床走過去先推醒了那個年輕媽媽,然後開了大燈。燈光一亮,那個本來睡得迷迷糊糊的母親就一下子睜大眼,驚恐地捂住嘴:“亮亮……這是,這是怎麽了?”
她音調顫抖,隱約帶著點兒哭腔,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臉色青紫,渾身抽搐,口中直吐白沫,嚇得她又拍一打,拚命搖晃兒子。
秦卿也嚇了一跳,看孩子母親驚慌失措的模樣,心裡咯噔一聲,趕緊一拉護欄,跳上床去,硬扯開母親的手臂,把她扶下床,“冷靜,去找乘務員,看看離下一站還有多長時間,能不能緊急停車,還有,別忘了叫救護車。”
說完,秦卿也顧不得她踉踉蹌蹌地往外跑,低下頭來仔細看了看孩子的臉色。
這男孩兒大約只有五六歲的模樣,本來生的眉清目秀,相當漂亮,但此時此刻卻面色發紫,牙咬的咯嘣響,秦卿擔心孩子咬破了舌頭,掏出一方手帕折疊成小塊兒,給他含在嘴裡,這才給孩子把脈。
關於診斷,她在睡夢中練習許久,診脈已經很熟練,可是,對五歲幼童的脈搏,還是把握的不算太好,所以,她也說不準,只是在心裡疑心可能是癲癇……
秦卿一邊把脈,一邊輕輕地拍著孩子的胸口,把孩子平放在床上,車掉他的扣子……
這時,其他兩位乘客也被驚醒,都下了床,那個軍校的學生幫忙端了杯熱水過來,因為孩子吐了許多東西,大概是想讓漱漱口,只不過,這會兒是用不著的,另外一個趕緊打開包廂大門,讓空隙流通。
乘務員很快就趕了過來,廣播中也在詢問有沒有醫生和護士。前方五分鍾就能到達一個小站,本來特快列車並不在這個小站上停,但因為孩子的病,列車決定停車一分鍾。
秦卿吐出口氣,抬頭看了一眼孩子的媽媽,見她目光發直,披頭散發,衣衫凌亂,整張臉上帶著驚懼,慘白的嚇人,雙目紅腫,嘴裡一直咕咕噥噥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秦卿搖搖頭,看樣子指望孩子的媽是不行了,而孩子發作的越來越厲害,四肢亂舞,嘴裡還開始驚叫,這趟車上除了秦卿之外,居然連一個和醫生擦邊兒的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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