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緗道:“這麽著吧,日前我跟姑娘上街那回,姑娘就盯住了城裡一間叫‘合和’的賭坊,那是鎮海幫開的,似乎有些貓膩,後來姑娘雖然沒理會這事兒了,但你反正也不用再盯什麽匪徒,就去那兒混混唄?也比在府裡盯著杜漸要強。”
黃績茅塞頓開。
……
長纓在院子裡吹了吹風,回來躺下雖不見得踏實,總算是睡著了。
早起時紫緗說少擎已去了查方桐下落。
方桐至今還未有露面,她隱約已有些不安,但少擎他們已經將隱他可能去過的地方全部搜過,程嘯近日指使過什麽人出去,那些人去過的地方也沒有方桐蹤跡,這就讓人納悶了。昨夜晚飯時她就囑告過少擎,讓他務必抓緊這件事。
黃績周梁不知去哪兒了,如今她還沒有琢磨出該掉頭往哪個方向下手,便且由得他四處溜達。
除此之外她又還在等著程嘯使出花樣來趕她離府,黑衣人死了,看樣子她就沒有理由留下來了,程嘯早就恨不得送走她這尊瘟神,大約不會再耐煩她往下住。
但還是那句話,方桐沒露面,黑衣人們雖然死了,案子卻也還未解開,離她的半月之期也還有些日子,她也是有理由滯留的。
程嘯若真想趕她,倒也不那麽容易。
早飯後她溜達到了方家院外。瞅著沒人,踏著樹乾上了樹。
方夫人正在坐在窗下出神,方桐八歲大的兒子正在逗蛐蛐兒。
院子裡靜悄悄,就連晾曬的仆人都輕手輕腳的。
除此之外沒有異常。
她下了樹,回到房裡,總浮現著方夫人那張心不在焉的臉。
方桐沒去鄰縣,並且有可能下落不明的事情,方夫人知不知道呢?
她端起茶,剛抿了一口,紫緗就推門進來:“方桐死了!”
……
杜漸收到方桐死了的消息時剛預備出門。
門檻下他屏息一瞬,也大步往庫房這邊來。
屍體是在知州府的庫房被發現的,趕到的時候程嘯他們已在,程嘯正兩眼紅紅地立在廊下,與程夫人一道勸慰著哭到幾近嘶啞的方夫人。而方桐的屍體已經停放在廳內卸下的門板上,身蓋著白布,露出的臉部皮膚呈紫黑狀,嘴角還有些血跡。衙門裡仵作正在查看。
“怎麽回事?”
門外又有聲音來,他沒有回頭,知道是沈長纓,便徑直走去了仵作旁。
程嘯拱拱手歎道:“前幾日在下遣知沐去安吉辦個差,哪知道都兩三日還不見人回來,便差人去安吉縣打聽,對方衙門裡說根本沒見過他來,你說奇不奇怪?回來我著人四處一找,結果今兒早上,師父去庫房的時候就發現了他的屍體!”
說到這裡他抹抹眼角,又歎了口氣,“這些年我與他攜手共理長興,我隻當那夜裡死裡逃生,此後定後是大難未死定有後福,不曾想逃過一劫出來了,凶手又被發現已經死了,他卻——你們說他怎麽就這麽想不通呢?”
長纓盯著他:“大人的意思是,方大人是自殺死亡的?”
“庫房裡門窗都鎖著,地上還有裝著毒藥的藥瓶,不是自殺,還能是謀殺?”程嘯抬起眼來。
長纓凝眉望著忙碌中的仵作,以及還有哭到聲嘶力竭的方夫人與孩子們,沒有吭聲。
少擎扯了扯她的袖子。
她瞅了眼他,走出門來。
院門外陰雲沉沉壓在當空,讓人生出些克制不住的心凜。
少擎跟出來:“此事有詐!庫房記錄上有過前日衙役進內取物的記載!”
方桐“離衙”已有三日,照程嘯的說法,方桐該是失蹤當日就死了的,而且看剛才屍體的模樣也不像是剛剛死亡,這就是說屍體應該在庫房裡至少已經呆了三日,可是程嘯卻說門窗未動,那他就是在撒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