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搭夥是玩笑話。
長纓此時心裡頭誰的位置都沒有,貿進只會引起她反感,得不償失,他才不會做這種事情讓旁人幸災樂禍。
長纓打發吳媽下去端菜,笑著給譚紹添茶:“都是特意做的一桌蜀中菜,將軍慢用。”
“長纓,把茶壺遞我一下。”
徐瀾跟她招手。
她執壺走過去,順手幫他斟滿。
霍溶單手搭在椅背上,看了眼默契十足的他倆,發現不光是戲看得堵心,這嘴裡的鴨肉味道也怪怪的。
“子澶兄怎麽不吃魚?”徐瀾道,“嘗嘗,這辣子挺帶勁的。”
他笑了下:“不怎麽愛吃。刺多。”
“我倒覺得還好。”徐瀾笑微微,“可能因為我不怎麽挑刺。”
“不挑刺豈不卡喉?”
“卡喉怕什麽?”一旁沒怎麽說話的譚紹這時望著他倆,“多整兩壺醋喝喝不就行了?”
……
霍溶被譚紹懟徐瀾的這句弄得心情舒暢,但終究由於有些畫面太刺眼,所以一頓飯吃出什麽味來他沒有太多感受,總之到最後也沒怎麽吃飽。
佟琪給他端羊肉面進來的時候暗裡覷他:“昨兒夜裡爺跟徐將軍扯謊說去泅水,是故意的吧?”
霍溶挑起一大撮面,冷眼睨他:“出去。”
佟琪從善如流,出了門來。
這麽大的事情,沈長纓必定跟徐瀾原原本本稟報。
徐瀾知道他私下裡下水替沈長纓幫忙,能不吃味?
所以他昨夜分明就是暗藏著故意挑起人家醋意,想看看人家徐瀾到時候吃醋丟醜貽笑大方的心思。
可如今這會兒人家沒跌份沒『露』怯,反倒是回過頭來把他給不動聲『色』地盯上了,落得處處被針對,這又怪誰呢?
他說沒吃飽?
佟琪覺得,他這簡直就是吃飽了撐的。
午飯後徐瀾是與長纓一道回的衛所。
他雖然被譚紹懟,但是見到霍溶沒怎麽動筷,卻吃的很開心,而且還吃得很飽。
所以說起正事的時候也顯得精力充沛。
“上晌我讓人去查了查庫房,咱們這四艘船的船料缺的倒還不算多,但隨著後面的材料運到,估『摸』那夥人還會有動作。”
長纓點頭,看了眼外頭,說道:“蘇馨容還沒回來,不如我還是去碼頭瞧瞧吧。”
徐瀾想了下,拿起頭鍪來:“你等我片刻,我與你去。”
蘇馨容未必會聽她差遣,而這麽大的事情,他也必須去看看。
長纓他們出門的時候,霍溶吃完面,也已經在他的府裡得到了佟琪打聽回來的消息。
“船塢那邊還沒有消息。
“湖州提舉司這邊的長官姓林,但是地方上的提舉司都沒有什麽實權,屬下了解了一番,碼頭這件事應該不是一個小小提舉司長官能扛得下來的。
“而沿河崗哨都是總督府那邊派過來的水師,南康衛原先實則隻負責岸上兵防。
“就算是這次皇上借著程嘯私吞官銀的案子強勢讓南康衛『插』了進來,負責碼頭擴建與造船的事務,實際上也伸手不到其余的船隻。”
霍溶靠近椅背,凝眉道:“也就是說,倘若這次南康衛不能借著造船和擴建碼頭的勢拿下整個湖州碼頭的管治,想要全盤接手漕運都督府,基本不可能。”
佟琪頜首認同。
霍溶長吸了一口氣,支著扶手:“可是碼頭本就是由漕運司管治,南康衛就是明搶也搶不回來,這又如何是好?”
他不明白的事情,佟琪又如何能明白。
霍溶起身走了幾步,伸出修長食指勾開門下琥珀串成的珠簾:“看來只能想辦法,『逼』著樊信讓權了。”
“從何處想辦法?”佟琪問。
霍溶負手:“備馬,先去碼頭。”
……
長纓與徐瀾到了庫房,先問了蘇馨容去處,剛要去尋,黃績卻就和蘇馨容一道繃著臉往碼頭門下來了。
“事情辦得怎麽樣?”
她先行迎上去。
蘇馨容原在趕路,猛地停住腳步,一看徐瀾又跟她在一起,下意識地浮出一抹慍『色』。
但想到此番來意,又不自覺地收斂神『色』,跟徐瀾先見過禮,然後拽著身後一名士兵與長纓道:“這廝狡猾,此處人又多,先找個地方說話。”
長纓抬頭看了看,走向前方一處無人貨棧。
站定打量了這士兵兩眼,只見這人生著雙三白眼,八字眉,果然看著不似個善類。
“就是他?”徐瀾將馬鞭交與近隨,也凝眉端看起來。
蘇馨容道:“我來到碼頭便尋到了這廝,未動聲『色』,隻說讓他跟我回衛所取些東西,他答應的好好的,說是去牽匹馬來,結果就跑了。
“我和黃績追了他十余裡才把他給追上,問他那幾個工匠去向,他竟推說不知情。
“不知情你給我跑什麽跑?!”
說著,她一腳怒踹在他腰上,硬生生將他給踹下地來。
長纓望著向黃績,黃績點點頭,證明所言不虛。
“那就拖回去用刑,先往他身上割他十道八道口子,往皮子裡頭灌氣。要是不說就往皮子裡塞烙鐵。”
長纓垂眼睥睨,雲淡風輕望著地上的人。
士兵打了個寒顫,抬起頭來。
徐瀾與蘇馨容也輪番往長纓臉上看來。
她像是沒看見,慢吞吞地又接了一句:“記得口子要開在腰側脖子和大腿這些皮薄的地方,皮厚的達不到效果。”
士兵白了臉『色』,只剩下一雙眼睛紅通通地。
黃績伸手來拖他,他忽然就軟成了一股泥:“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小的是真不知道哇!”
“你不知道什麽?”
“小的, 小的不知道他們犯了什麽事!”
長纓呲牙:“那就受刑的時候慢慢想。反正你也不會那麽快死的。”
黃績拖著他上馬。
他嚇得褲子上濕了一大片,一面掙扎一面鬼哭狼嚎:“小的真的不認識他們!
“只收過他們幾回孝敬,讓小的幫忙介紹活計,其次隻知他們常在和記糧倉那邊走動,其余一概不知!”
一個二三十的爺們兒,抱著馬脖子號啕大哭,褲襠裡水嘩嘩往下流。
徐瀾皺著眉頭,讓身邊人帶了下去。然後道:“長纓能不能認出來那幾個人?認得出來我們就往糧倉那邊去看看。”
“沒有問題。”她回道。裙上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