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淵和楊肅同聲道:“那畫是你畫的?”
徐瑾若點了點頭。
楊肅笑起來:“好!這事做得極好,我來幫你擺平!”說完他道:“安公子憂國憂民,想必素日必定奉公守法!
“佟琪,你去衙門把東城指揮使傳過來,本王要問問他,這安家素日究竟是如何為人榜樣的,列舉事例出來,本王一件件地跟安公子請教!”
安晟靠裙帶關系上位,安晟又敢在佛門清淨之地喧嘩,怎麽可能沒有把柄?
別的人好說,如今楊肅掌的可是五城衙門,各家各府有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五城營耳目,端只看管不管罷了。
楊肅這話出來,安晟可不就連後頸窩裡都冒出汗來了!
沈長纓歸附晉王府,而當日擂台就是楊際故意設來刁難楊肅的,結果讓沈長纓拚死破局,這事是東宮的恥辱。
街頭傳播的這幅畫,以及各廂傳言早已經成了扎在楊際心裡的刺,安家作為楊際的爪牙,安晟又如何會放棄這樣可在東宮面前露面的機會?
更莫說,姐姐安側妃在后宮與吳側妃林側妃鬥得水深火熱,又至今未生下皇孫,他自不能給她拖後腿。
今日即便徐瑾若不是此畫原作,他也是要作番文章,也是萬想到楊肅他們竟與這丫頭的哥哥是熟識!
佟琪領命走了。
安晟想跑,楊肅揮手,管速立時著人堵住了他去路。
凌淵望著已然慌亂的他,愈發覺得礙眼。便問徐瑾若:“他還說了什麽?”
“他威脅我。”徐瑾若此刻神情已放松很多,“說他是皇親,非要我交代背後有誰唆使我!大約,他是想逼供我交代出沈將軍來吧?”
說到這裡她又看向長纓。
凌淵冷笑了一聲。
長纓倒是想起來,上次傅容帶她來看過的高家那間金器鋪子,就在寺門口,這安晟在這裡……
她說道:“安公子在這裡做什麽?”
安晟微怔,隨後道:“自然是來上香。”
“可剛才你說你近日常來此地?”長纓點破他。
安晟有些發窘。當然他也不會傻到會回應就是了。
長纓察覺不對。
高家入了股的金器鋪子就在此地,而安晟則又近來常在此走動,那麽這會是巧合?還是說安晟其實也盯上了那間鋪子?
如果那鋪子連安家人都盯上了,是不是說明背後大東家有可能是吳側妃?
原本她這次目標不大,隻想把騰驤衛肅清,而並不想破壞東宮后宮格局。
因為牽扯甚廣,以她目前能力,未必能利用得好這番轉變。
但如果吳側妃與高家合夥經營,那要踢出高訴明,就繞不過吳側妃了。
她轉向楊肅:“東城指揮使是誰?”
“蘇恪。”
“王爺讓他幫忙盯盯幾個地方。”
她指了幾處地方悄聲說給他。
楊肅又交代了下去。
安晟哪裡敢真的跟楊肅凌淵杠上?見他動真格,好說歹說,百般求饒。
徐瀾也不想為著點事跟安家撕破臉,當下求了情,楊肅便就把人給斥退了。
風波止住,徐瀾引著徐瑾若來正式行禮拜見。
徐瑾若也確定這裡的確是晉王楊肅,武寧侯凌淵,以及懷遠將軍沈長纓。
長纓想著明日出城的事,都已經添上了凌淵和徐瀾,也無謂再多幾個,便讓徐瀾把徐瑾若叫上。
又問楊肅:“王爺覺得呢?”
楊肅已然毫無脾氣,任憑宰割。
陪了一路的宋鈞道:“那我呢?”
楊肅睨他:“你哪涼快哪呆著去!”
宋鈞哇地一聲撲上去抱住他大腿:“爹,你怎麽不要我了——”
楊肅:“……!”
……
好容易把宋鈞擺平,各路人馬就此在寺外分了道。
徐瀾兄妹同走的,長纓隨凌淵一道。
楊肅因為要跟宋逞碰面,只能親自送宋鈞回府,並且臉臭了一路。
宋鈞怡然自得:“您就別氣了,剛才在徐家,我要是當著徐將軍的面喊您爹,您還不知多高興呢。”
楊肅寒著臉剜他:“那你先前又不喊?”
“我沈姐姐可還沒說答應嫁給你,您想佔她便宜讓她當孩子娘,我當然不能幫著你坑她。”
楊肅嗤笑。
放到別人那兒,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他倒好,吃了他買的蹄膀,當了個豬隊友,眼下還振振有詞。
但這禍害是自己嘴賤哄出來的,如今被反噬,又能怪誰?
“回頭我問你爺爺,你爺爺要是不答應,你可不能怪我。”他冷笑睨著他說。
宋逞會答應才怪!莫說他們交情泛泛,還有政治立場要考量,隻說這小子才多大,作為宋家嫡長孫,宋逞能有這麽大方?
宋鈞果然不吭聲了。
到了宋家,宋逞親迎到門下。
畢竟利用了人家孫子一把,楊肅溫和又感慨地誇獎宋鈞:“小公子聰明伶俐,活潑而大方,真不愧是宋家子弟。”
然後順便把要帶他出城踏雪的事提了。
宋逞果然沉吟未語。
宋鈞緊緊拽著他爺爺衣袖:“沈姐姐和侯爺他們都去,我保證聽話,不亂跑。”
楊肅心底裡冷笑三聲。
但看他著實想去,也就做個好人算了。
他跟宋逞拱手:“安全上大人倒是不必擔憂,也頂多住一晚,後日便回來。
“小公子也啟蒙了,出城走走,見識見識城外民情,也是於讀書有益的。”
宋逞沉吟了一會兒,又看了眼宋鈞。
宋鈞又搖起他袖子,他也就抬頭拱手道:“給王爺添麻煩,怎敢當?”
朝局避嫌什麽的其實已經談不上了,請奏複行海運之事,與顧家已成對立。
再者寧氏母子與沈家的交往, 也都超出避嫌的界限。
安全上更是不用操心。
只是宋鈞年幼,如今卻要隨朝中親王勳貴同行,終究怕他失了規矩。楊肅言辭懇切,若不答應,倒顯得刻意。
既沈長纓也同去,便罷了。
楊肅笑眯眯:“您多給他布置點功課就成了。雖是去玩,也不能荒廢了學業,鈞哥兒你說呢?”
宋鈞深深沉氣,抿唇不語。
楊肅在宋家吃了杯茶便出來了。
想想好好的計劃敗在熊孩子手裡,未免有些可惜他那隻二兩銀子買來的蹄膀。
再想想上回傅容他們也約過要出城狩獵——虱子多了不咬,索性敲敲車璧:“去廣威侯府與東陽伯府傳話,邀傅世子和馮世子同去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