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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夫》第325章 捅破了天
第三百二十五章捅破了天

 坤寧宮中,四壁燭火通亮。搖曳的燭火透過輕薄的紗質宮燈燈罩,將偌大的宮室照得亮若白晝。

 上官皇后著了一身明黃宮裝,端坐在首座,半垂著首,戴著長長金質護甲的瑩白素手正輕輕撫摸著一隻純白色的碧眼狸貓。

 上官皇后高髻上的金鳳冠飾在一殿的金碧中,隨著她的手輕輕顫動,明晃晃地亮得刺眼。

 玉蘭一邁進,便覺一種逼人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再一看殿內站著的郭老禦醫和桂嬤嬤,還有在他們二人身側,垂首跪著的那紫衣宮女——心裡頓時一“咯噔。”!

 那紫衣宮女她卻是識得——正是給太子殿下伺寢過的宮女素琴!

 定了定神,她小步走到殿中,跪下行禮,“奴婢參見皇后娘娘。”

 上官皇后卻連眼皮也未撩起,語聲雖輕緩卻帶了些森森的寒意,“你還記得本宮是皇后?”

 玉蘭心神一顫,不敢抬首,也不敢出聲。

 半晌未有皇后的聲音傳來,明亮的黑玉地板上除了宮燈的倒影,還隱約可見眾人噤若寒蟬的面容。

 隻瞧不見皇后的表情,玉蘭的心漸漸地發沉。

 十來個人在殿內,卻聽不到一絲聲響,就連呼吸聲也被小心的控制住了。

 盞茶之後,才又聽見上官皇后冷冷緩緩的語聲,“你可有什麽對本宮說的麽?”

 玉蘭一噤,伏地低聲,“娘娘恕罪,奴婢愚鈍,不知娘娘想問什麽。”

 “給本宮抬起頭來!”上官皇后驀地抬聲冷冽。

 玉蘭咬了咬唇,慢慢直起身子,還是依舊跪著。

 只見上官皇后的面上一片寒色,忽地抬手一指站在玉蘭身側的郭老禦醫和桂嬤嬤,厲聲道,“你看到了!還不知本宮要問什麽?”

 玉蘭一顫!

 上官皇后騰地起身,大約是用力過猛,金護甲在狸貓身上刮了一道,那狸貓一吃痛,“喵嗚。”一聲叫著掙扎了起來。上官皇后本欲說話,被這狸貓一岔,怒火倏地冒起,雙手將這狸貓朝地板上一摜,只聽那狸貓一聲淒厲慘叫,便顫著身子在地板上抽搐開來。動物的本能察覺到不妙,連著抽搐了幾下,掙扎著翻身起來就想朝外跑。

 “給本宮將這反主的畜生拿下去剝皮!”上官皇后寒聲喝道。

 玉蘭心房頓時抽緊,眼見了一個太監一個侍女上來將那欲逃的狸貓捉了,帶了下去。

 還未待反應,只見上官皇后蓮步輕移,走到那素琴身邊,“李嬤嬤,給本宮將這膽敢欺上的賤婢拖下去,針板掌嘴!”

 玉蘭悚然大驚!

 針板掌嘴是后宮中極嚴酷的刑罰。顧名思義,就是用一塊露出無數細針的木板來掌嘴——人不會死,但掌過之後,嘴唇周圍皮膚都會千瘡百孔,若是掌上十五下以上,皮膚全部都會爛掉!

 那素琴一聽,頓時渾身抖糠,嚇得涕淚交橫,“咚咚。”叩首,“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皇后娘娘開恩!是殿下,是殿下讓奴婢……”

 最後的話不知是被眼淚鼻涕給嗆住,還是沒敢說出來,最後,只剩“嗚嗚。”哀哭不已。

 “還不給本宮拖下去,還要本宮下懿旨麽?”上官皇后語聲冷厲。

 一旁的一個老嬤嬤同一個太監過來,將那癱倒在地的素琴拽了下去。

 那素琴在被拉出殿門的最後一刻還在哭求,卻被那李嬤嬤用一條絹帕驀地塞了嘴,哭喊聲瞬間被掐斷。

 玉蘭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回首過來,低頭不語。

 她如何不明白。狸貓也好,素琴也好,皇后娘娘這是在殺雞儆猴!

 她原本是皇后娘娘的人,如今卻幫著殿下欺瞞皇后,這是觸了皇后娘娘的大忌。

 “還不說麽?”明黃的裙裾移到了她的面前,她垂下的額頭幾乎碰觸到了皇后的裙幅,“玉蘭,你告訴本宮,你今日去城東作甚?你將太子妃身邊的那個侍女——送到了何人身邊?”

 上官皇后語聲沉沉緩緩,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最後幾字更是一字一頓!

 玉蘭咬緊了唇,不抬首,也不開口。

 “好,不說是麽?”上官皇后又道,“那我再問你,前幾日太子請旨去祖廟,為何動用了替身?太子沒有上北山,你也不在山上,你跟著太子去了何處?可還是城東?”

 玉蘭身形顫了幾顫,隻垂首不語,心中卻是一片慌亂。

 上官皇后滿面寒霜,俯視著腳前的玉蘭,猛地吸了口氣,“郭禦醫和桂嬤嬤都下去!”

 那郭老禦醫和桂嬤嬤早已驚嚇甚劇,聞言如釋重負,跪下行了一個大禮,便起身退出。

 上官皇后驀地抬眸看著他們二人,“規矩你們自是清楚的,今日的事,但凡漏了一字出去,本宮就誅了你們的九族!”

 郭老禦醫和桂嬤嬤頓時冷汗涔涔,臉色煞白,忙不迭地點頭囁囁稱是,這才退了下去。

 “來人!”上官皇后冷聲道,“傳本宮口諭,召太子覲見!”

 又一個太監領命而出。

 殿內霎時走了一大半人,只剩上官皇后和那侍女香櫞還有一個中年嬤嬤,最後便是跪在殿中的玉蘭。

 頓顯空曠寂冷。

 上官皇后的聲音緩緩響起,“玉蘭,你知道麽?本宮先以為太子是身有疾,故而不願為人知曉。可後來一想,卻是不對。你是本宮的人,即便效忠太子,可這等大事你豈能隱瞞?本宮是太子的親娘,別人拿了他這把柄自然是不可,可本宮斷不會害他,只會想法子幫他!何況,這半年來,太子從未召過太醫就診。這便說明,太子身子無恙!這有恙的——是心思!”

 上官皇后緩緩俯低身子,輕聲冷冽,一字一頓,“太子這般施為——可是因為心裡存了別的女子?”

 上官皇后的鼻息幾乎近在了她耳前,玉蘭的肩頭不自覺地一晃,她隻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看著玉蘭忽然發白的面色,上官皇后知道自己猜對了!

 無論如何,還是松了口氣。

 雖然說得輕松,可太子究竟是否有暗疾,她也不敢確定。

 這個確定的雖不是什麽好消息,但至少比太子身體有暗疾,要好一些。

 可下一瞬,怒火便勃然而起!

 竟然是為了一個女人!

 大婚數月都未曾同太子妃和側妃同房,這都不說,竟然連那伺寢過幾回的素琴也是假鳳虛凰的糊弄!

 真真是反了天了!

 堂堂大漢太子竟然為一個女人守身,成何體統!

 深深地吸了口氣,陰鷙地盯了一眼玉蘭,轉身回到首座落座。

 殿外響起了腳步聲。

 一身白袍玉帶的司馬陵抬步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跪地的玉蘭,司馬陵垂了垂眸,上前行禮,“兒臣參見母后!”

 “給我跪下!”上官皇后冷冷道。

 司馬陵一怔,垂眸依言跪下。

 “陵兒,你讓母后好生失望!”上官皇后沉了一口氣,緩緩吐字,“你身為大漢太子,行事如此荒謬——你讓母后真真失望!”

 司馬陵愣了一瞬,抬首起來,“兒臣不知母后何事動怒,還請母后示下。”

 跪在他身後兩步遠的玉蘭迅速抬首起來,朝他望了一眼。司馬陵察覺到玉蘭的目光,余光一瞥,頓時心驚。

 上官皇后將太子和玉蘭的神情收入眼底,冷冷一笑,“不知?那現在呢?可是知曉了?你再說不知,可是要母后將那城東宅中的女子請到這坤寧宮來!”

 司馬陵身形一顫,玉面霎時變色,心下幾轉之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此事內情複雜,還請母后聽兒臣道來。”

 上官皇后垂了垂眸,沉默須臾,“好,你說!”

 司馬陵看了看周圍,上官皇后看了他一眼,左右示意,“你們都到外面守著——沒本宮的旨意,都不許進來!”

 香櫞和那嬤嬤恭聲領命退出。

 司馬陵看了一眼上官皇后,見皇后沒有叫他起身的意思,心裡沉了沉。可如今,箭在弦上,卻是不得不發。他想,但憑明思的聰慧才乾,還有那三回的救命之恩,母后應該是會對明思另眼相看的。

 這般一想,心神便定了些。

 於是便從十年前的冰窖相救開始講起,一直講到了他派人在北將軍府外將明思接走為止。其中當然省略了種種幾回之處,隻講了那三回相救和西山上的偶遇,還有納蘭笙的獻計前後因果。而對明思面貌的解釋則是,明思是入了北將軍府後,藥性漸退,膚色才慢慢轉為了正常。而明思不喜為人矚目,加之在北將軍府並不愉快,故而未曾露出真容。最後所說的,卻是明思的真正身世。

 末了,他道,“母后曾說納蘭五小姐是兒臣的真命天女——是應了那“解’字之批,可救兒臣數次的卻是明思。兒臣的真命天女該是明思才對!兒臣的太子妃隻該是納蘭明思——”

 “夠了!”上官皇后驀地一聲低喝,怒氣再也按捺不住,“唬。”地起身,指著司馬陵怒斥,“你當真瘋魔了不成!你不知道她是誰,本宮還情有可原!可你明明知道她是臣子之妻!就算是和離,也是再蘸之婦!你竟然還為她——做下如許多的荒唐事!你,你,你——”

 上官皇后的手不住發顫,竟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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