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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夫》第683章 0山暮雪(下)
明思閉了閉眼,布羅下來托住她的腰,取出酒囊咬掉塞子遞到她口邊。

 明思喝了一口,望向布羅,愈靠近峰頂,風便愈是凜冽。吹散了鬢邊發絲,卷起飛舞,那近似透明的面龐上一雙眸光幽幽靜靜“老天可會怪我?”

 怪她沒有靠自己的力量上這拉亞山,怪她不夠心誠。

 “不會。”布羅輕聲,一雙血絲布滿的眼中沉痛隱隱“王妃赤誠,天地皆知。”

 明思不再說話,竭力向上攀登。

 終於到了峰頂。

 手足皆冰凍無覺,明思扯掉纏在手掌上的布條,蹣跚著站直身體。

 峰頂並不大,一目可攬。

 隻一瞬,她便將目光定定投向東面。

 清晨還未真正來臨,刀削般的崖邊望過去,遠處是一望無際黑黝黝的海面。

 看不到船隻,看不到陸地,也看不到盡頭。

 布羅將背後包袱解下,取出大氅給明思披上,又取出酒囊。

 明思卻搖首,目光直直的望著前方崖邊那處凹陷的冰面“給我。”

 布羅收好酒囊,默默地將冰塊取出。

 “我自己過去就行。”明思接過冰塊,一步一步朝那崖邊行去。

 布羅默然轉過身體背對,雙拳握緊。

 將冰塊輕輕放入那凹陷,旋即紋絲合縫。

 天似乎很低,黑沉中透出些鐵灰色。

 朦朦朧朧的光線中,冰面上的鈴蘭huā清晰而生動。

 明明是用最堅硬冰冷的劍刃所刻畫,卻生生的勾勒出最動人的溫柔。

 明思心如刀絞!

 用早已沒有知覺的指尖一遍一遍的摩挲,每一個動作都那樣小心翼翼,

神情卻是怔怔。

 布羅等了許久,轉過身來,卻見明思蹲在那崖邊,任寒風刮起她的發絲,吹鼓起她的大氅,隻紋絲不動。

 隔著十來步的距離,依舊可以看到那眸光凝視的溫柔。

 他驀地心如〖針〗刺!

 凝視許久,明思終於站起。微微側身,望向那海面。

 布羅心中不安,輕步過去。

 明思忽地上前挪動一邊,站在那萬仞崖邊,低頭朝下方千丈絕壁看去。

 卻被倏地凜冽的風勢一吹,加之身體僵硬,猛然地搖晃了數下。

 布羅心中大駭,一步縱身上前,伸手握住明思的胳膊“王妃不可!”

 明思借助他穩住身形,轉首卻是輕輕一笑。

 這一笑,蒼白得無以複加卻又清麗絕倫,布羅看得一呆。

 “我不是想尋死……只是想看看,看看——”明思看他一眼後,又轉首垂目,深幽的眸光看向腳下的萬丈深淵,語聲更輕“這麽高,他會不會很疼?”

 布羅瞬間若被雷擊,僵直一瞬,本能的搖首“不——主子向來機智,定有脫身之策。那些人,那些人也未必是想要主子的命——”

 “他那樣驕傲,怎會容自己成為受製於人的階下囚?”明思唇邊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若非早有盤算,他又為何要上這拉亞山?”

 布羅說不出話來,無言反駁。

 明思指著那鈴蘭huā,幽幽輕聲“這是鈴蘭huā,鈴蘭huā語——幸福會歸來。他怕我學了藍彩,所以留下這huā便是告訴我,他會回來。”眸光緩緩移向黑黝黝的海面“這般的話,無論他能不能回來,我心中終會有一個希望……你說,他會回來麽?”

 布羅心神劇震,驀地一閉眼,咬牙沉聲“主子定會回來的!”

 明思失神般的怔了怔,忽地抽回被布羅穩住的手臂,雙手擴在嘴邊向著海面疾聲大呼“榮烈——榮烈——榮烈——”

 狂風猛烈,將聲線吹散,身影搖顫,她卻恍若無覺般的一聲比一聲喊得更大聲,直至聲嘶力竭,到最後語聲已沙啞。

 男兒淚溢滿血絲雙目,布羅一把擒住明思手臂“王妃,主子不會希望王妃這般,咱們回去吧。”

 明思怔然轉過首,清麗絕倫的雪玉臉龐,雙眸深幽卻是無淚。

 “我的心很痛,可是——我哭不出來……”

 明思怔忪地望著布羅,大大烏亮的眼中似有一絲茫然,寒風中語聲似脆弱飄忽“我又哭不出來了……”

 身形不穩似的搖晃了幾下。

 布羅一咬牙,伸手在明思頸後一點!

 明思昏睡了三日三夜。

 醒來時,府兵還在拉亞山下的海域搜索。可海面結有薄冰,海水也徹骨寒,沒有人能堅持多久。

 而大雪山上的激鬥之地,除了被雪層掩蓋的血跡和王府侍衛的遺骸外,敵人連一具屍首和斷刃都未有留下。

 除了那幸存的年輕侍衛的目擊證詞外,一無所獲。

 接到傳信的郡守和知州守備都誠惶誠恐的來了,也都不敢留一絲余力的在整個大雪山周邊展開嚴查。

 皆無所得。

 雖身體日見羸弱,明思卻不肯離開“水面有破冰,說明的確有人落海。如今水寒,再過兩月便轉暖,我終要得個消息才是。”

 布羅苦勸無果,只能心中暗暗焦急。

 半月後,沙魯風塵仆仆來了。

 一見布羅便是一拳擊出,布羅不躲不閃硬生生受了他一拳,唇角溢血。

 是他沒護好主子,這一拳他當受!

 明思聞聲出來,見狀也明了,朝著沙魯輕輕地笑“帽兒如今身子正重,你不該來。”

 沙魯一愣,下一刻銅鈴眼便漲紅,虎目蘊淚“噗通”一聲跪下“是沙魯的錯!若是沙魯也在——”

 “你在也改變不了什麽。”明思打斷他,垂眸輕聲“不是你的錯,回去吧。府裡不能同時離了你們兩個,尤其是如今。”

 布羅上前一步“王妃還是同沙魯回去吧,這裡有屬下在。”

 明思卻搖首“我不回去。”頓了頓,又按住心口低聲,抬眸眸光若水澄清“在這裡,我總覺得離他會近一些。”

 沙魯一呆,下意識的看了布羅一眼,布羅心口若被大石壓住,垂眸握拳。

 沙魯終究還是不肯走。

 主子出了事,如今只剩王妃一人。主子最最看重的便是王妃,他再容不得王妃有半點不妥。

 總要同布羅一道將王妃勸回才是。

 就這樣,又是半月過去,轉瞬到了三月中旬。

 兩座小院,再無一人露過半絲笑容。

 眾人的心便如同這大雪山一般,似都被寒意布滿。

 元帝飛鴿傳來手諭,嚴令郡守知州並郡州之守備嚴查且不惜一切代價查明睿親王下落。

 一應官員接到此諭令皆如千鈞壓頂,守備將領一咬牙,自己換了水靠,率先下了海。眾兵士一見如何敢懈怠,惟有拚命。

 這一次,終於有兵士潛到了海底,撈起了一個香囊。

 黑緞底,紅絲線,雖在海底數十日,卻依舊鮮豔如昔。

 布羅沙魯一見便心如重錘所擊!

 這正是榮烈從帽兒那兒得來的那隻香囊,用來裝同心鈴,自上身後,從未有一日離身!

 明思接過猶濕漉漉的香囊,打開只看了一眼便閉上了眼,將香囊連著裡面的同心鈴一起緊緊攥緊!

 絲絲寒意順著掌心縷縷沁入心房,一顆心直如冰凍!

 是數九寒天也不能比的寒意!

 布羅沙魯也覺一顆心沉向冰淵——但凡有一分可能,一分氣力,榮烈又怎會容這香囊離身?

 那樣高的萬仞絕壁,便是同樣內功深厚的布羅也未有把握能幸存,何況如今榮烈丹田受創,功力還未必能及得上布羅?

 所以,他一直怕明思問,而幸好的是,明思一直未問。

 “王妃,回去吧。”布羅捏緊拳頭,呼出一口氣“七葉huā已得,這也是主子的心願。此事終不能這般就算!”

 明思攥緊手中的香囊,閉目良久才輕聲道“在等他們再搜一次,天寒水冷,送些烈酒過去,讓他們歇幾日再下水。再搜一次,咱們就回去。”

 言畢,轉身走進內間。

 還未等到再一次的搜索,兩日後,郡守知州卻再一次來了雪山小院。

 不是為別的,而是大胡太子殿下親自來了。

 明思沒有想到榮俊會來。

 她不太記得太子大婚是二十三還是二十六,可如今才三月十八。

 常人的腳程,從大京到此,至少也需二十日。

 榮俊未有習練內功,外門功夫也平平。

 也就說,他應是在大婚後最多兩三日就出發了。

 明思心底還是有一絲感動的,可如今的她再也笑不出往昔的明媚無憂,縱然是心懷感激,笑意卻始終蒼白淡淡。

 榮俊一身風塵,雪huā落滿肩頭,英俊的面上有倦意也有沉痛“十七嬸——”

 明思微微而笑“擾了殿下大婚了。”

 榮俊定定望著她,緩緩搖首“皇祖母父皇皆大慟,十七嬸還要保重身子才是。”

 “我很好。”明思站起身,走到窗邊“活有人,死有屍。如今什麽都沒便是好消息,我等他就是。”

 什麽都無?

 榮俊一滯,將到了嘴邊那句“海中有魚”咽了下去,溫言道“皇祖母掛念十七嬸,讓十七嬸早日回京。此處事宜我會派人妥善處置,定不會誤了。”

 明思沒有轉身,語聲低幽“你說,是誰下的手?那些人武功不凡卻路數不同,一具屍首都未留下,這般嚴謹周密,會是誰?”

 榮俊沉聲道“看情形似是江湖人士,父皇已下令嚴查,此事定不會就此善了。”

 站在窗邊的背影嫋嫋單薄,語聲卻低微似自語“他自幼習練內功,可我不敢問布羅。不敢問他,他會不會有事?那回莫清清給我下毒,他用了內功給我驅毒。後來他又動用內功劈死溫娜兒的那匹馬,他傷了丹田……布羅不說,我也不敢問。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他總說遇上我是他的運氣,可是我真的是麽?我怎麽覺得是自己害了他呢?若不是我,他丹田不會受損,若不是我,他也不會來這裡。”

 榮俊垂了垂眸,上前幾步走到明思身後“此事如何能同你有乾?十七叔早前已有察覺,此番不過是——”頓了頓“怪不得誰,你也不必往自己身上攬。你放心就是,此事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絕無輕饒!”

 “早有覺察?”明思驀地轉身,清眸冷光一片。

 榮俊一觸之下垂了垂眼簾,沉了口氣“十七叔臨行前讓我幫手查探,如今已有些消息,還是繼續查探當中。”抬起眼“不過眼下你身體這般也不適宜勞心太過,待回了京城養好身體,我定將所有告知。”

 明思靜靜望了他半晌“好,我回去。”

 二十一日後,車隊回到大京。

 一到北門,遠遠便見到納蘭笙並四老爺一家從納蘭府的馬車上下來,朝著這邊翹首望來。

 明思一怔,心中忽痛!

 她縱然是痛到極致,這些愛她的人又何嘗不為她感同身受?

 榮俊從前面的馬車下來“是我通知的,如今你需人照顧,還是在納蘭府休養為好。”

 如玉替明思搓著從那日起再未有一絲暖意的雙手,聞言感激地看了榮俊一眼。

 明思笑了笑,朝榮俊點了點頭。

 到了跟前,明思目光從眾人面上巡過,最後凝望著站在眾人身後的納蘭笙那雙無言深痛的一雙眼“五哥……”

 納蘭笙身形僵了僵,上前來將她緩緩擁住,語聲輕輕“六妹妹,咱們回家。”

 不是那清冽醇厚的氣息,卻依然溫暖可依。

 明思閉上乾澀的一雙眼,伸手將納蘭笙緊緊回抱住。

 榮俊將明思送回納蘭府才回宮覆命。

 明思卻在回到納蘭府的當夜便發起了高熱。

 帽兒同沙魯將所有藥材急急送來納蘭府,四夫人著手開始配藥。

 明思睜眼見得帽兒在床畔垂淚。

 四個多月的身形已開始顯懷,明思沙啞出聲,勒令帽兒回去休息“你如今非同平日,不能沾染病氣,馬上回去。”說了一句便喚沙魯。

 帽兒淚水漣漣,自是不肯放心。

 明思調勻氣息,輕聲道“我會好好的。這裡有爹娘大哥還有五哥,你留下我還多擔心一分。回去吧。我無事的,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在雪山時,也有過生不如死的感受。可我不能這樣,我還有爹娘兄長,還有你們。我自己痛,也讓你們幫我痛了,卻不能再讓你們痛。何況,我還有許多事未做。”頓了頓“你放心,我會好好讓自己好起來。他給我留了念想,我終是要等他的。我不會像藍彩那般的。莫說還未見到屍首,即便是見到了,我也會好好的活下去。若是我不在,我們之間那樣多的事,還有那些只有我同他才知曉的事,便再無人幫我們記得。所以,我會好好地,他想讓我好好地我便好好地,他想讓我等我,我便等他。”

 沙魯已進來,帽兒泣不成聲。

 她心裡揪痛已極!

 她問過沙魯布羅,王爺可有幸理?

 兩人卻盡皆蘊淚不言。

 她見狀心如墜谷。

 其實她也明白,自己這個問題是僅剩的一絲盼望。

 那樣高的山崖落下是何等大的一個衝擊力,那海水又是那樣冰寒,縱是神仙只怕也難逃得生天。

 即便落海時還有性命,可那般寒徹的冰水中,人還能保持幾分氣力?

 峭壁環繞,冰海茫茫,如何能尋得生路?

 還有那香囊——

 帽兒無法想象榮烈墜入海底後的情景……

 望著床上的明思,她怎麽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沙魯,帶帽兒回去歇息。”明思朝沙魯扯開一個笑容“我病好之前,不許她再來。”

 見得帽兒和明思兩人這般,帽兒的哭泣固然讓他心痛,可明思這般笑容更讓他難受。

 可是,什麽都不能再說,他緊抿唇線一點頭,扶著帽兒離去。

 帽兒走後,明思將顎敏如玉喚到身邊。

 如玉抹了把淚“王妃。”

 明思望著兩個丫鬟一笑,坐了起來,輕咳幾聲。

 顎敏上前替明思將腰背用墊子墊起“王妃可要喝水潤潤嗓子?”

 她看得出來,明思應是有要緊的話要說。

 明思喝了一口水遞還給顎敏,眸光幽靜一片“夫人可是在配藥?”

 顎敏輕輕頷首。

 明思唇角牽了牽,眸光垂下“歸女丸配方繁複,最少也需兩日才能配好。這兩日若是有人向你們打探配藥的情形,你們隻管說。”

 顎敏如玉相視一愣,皆不解。

 明思唇角似有似無的譏諷“若我沒猜錯的話,我那五姐只怕就快來探望於我了。”

 顎敏一怔,像是明白了幾分“王妃,你的意思的納蘭側妃也在打這藥的主意?”

 明思點頭,淡淡一笑“上回回府,她便向我跪求這歸女丸。她被人下了絕子藥,有人同她說此藥可治不孕。”

 顎敏如玉悚然一驚,如玉驚愕道“那這藥能解絕子之毒麽?”

 明思搖首“不能。”

 顎敏蹙眉“那她從哪裡聽來的?那同她說這個話的人又是何用心?”驀地想到了此番變故,她眸光猛地一閃“納蘭側妃竟然跪求王妃,那此事想必定非空穴來風。那人無端端地漏這樣的消息給納蘭側妃,想必圖謀不輕,會不會那人就是此番背後主事之人?”

 明思輕輕抬眸,點漆烏眸幽深無比“眼下並無過多線索,可此事,她定是一個關鍵!我原本想著有人說這樣的話給她,也許是想利用她的心性,一則攪我不安生,二則那人也許以為她會隱忍再伺機盜藥。可沒想到明汐約是忍不住又或是存了一分妄念,竟然向我說明情形求藥。也許正因如此,才又安排了如此後手。”

 如玉咬牙恨聲“好狠毒的心腸!王妃你可有猜測?”

 “可是這般還是不對,有說不通的地方。”明思淡淡搖首,垂眸想了半晌“此人心思縝密,謀劃已久,若真是他挑動明汐打那藥的主意,為何不在七葉huā未熟之前就毀去?”

 既然能安排那般大的手筆對付榮烈,消息又那樣準確,顯然對他們二人都極為熟悉。

 為何不早早毀去七葉huā,為何偏要等到榮烈取了七葉huā才動手?

 照之前的手段看,那人似針對的是她。

 可之後這般,她總覺著何處不對?

 如玉還在茫然,顎敏卻聽明白了明思的意思。

 她低頭想了想“王爺王妃鶼鰈情深,也許那人覺得這般會讓王妃更痛苦。且王爺智慧過人,那人興許是怕王爺尋出他來,故而才行此絕計。”

 明思聞言閉了閉眼,頭輕輕靠在墊子上“這個可能我也想過,可是還是覺得有些不對的感覺。”

 到底何處不對,她卻說不出來。

 所以,如今明汐才成了唯一的線索。

 在事情發生之後,她無數次的懊悔自己沒有去深究那心底的一絲不安。

 若早警覺,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她現在無法判斷,此番之事的幕後之人到底是衝著她,還是衝著榮烈來的。

 若是衝著她,也許她還有報仇之力。

 可若是衝著榮烈……被中素手攥緊,她將唇抿緊!

 終是她害了他!

 若是衝著她來的,那她便是罪魁禍首!

 若非衝她而來,那也是她讓他失了警覺!

 否則以他的敏銳警惕豈會察覺不到臨近的危機?

 明思咬唇,不能想,不能想,無論如何,如今還有太多比自責自恨更重要的事要做!

 明思定住心神,對兩個丫鬟細細交待開來。

 一日後,明汐果然急匆匆前來探望。

 明思卻高熱昏睡不醒。

 顎敏流著淚捧著盛著三顆藥丸的托盤站在一邊,如玉在床邊含淚輕喚“王妃你醒醒,醒醒啊。夫人已把藥配好了,王妃服下藥便無事了。王妃……”

 明汐目光從托盤上那三顆黑色藥丸上掠過,拈起絹帕拭了拭眼角“你們也別急。六妹妹高熱未褪,待退熱了,自然就會醒了。服藥也不急於一時,先收起來吧,待六妹妹醒來再服。”

 顎敏悲傷地點點頭,拿著托盤行到一邊櫃前。取出一個玉盒將藥裝入,收在了櫃中。

 明汐看著兩個丫鬟似感傷般的低歎一聲,搖了搖首站起“六妹妹經此大變想必心傷難忍,你們也別擾她了。讓她好生清靜歇息才是。我先走了,得空再來看六妹妹。”

 兩個丫鬟含淚點頭。

 明汐拭淚離去。

 走出春芳院,回首看了一眼,見兩個丫鬟也退了出來,正在將門扇輕輕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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