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顯然還不太能明了當前的狀況。雙眼中還是睡夢時的惺忪，他們神色迷茫地看著四周憤怒的大人們，還有被許多許多騎士圍住的利森老師。

“利森老師在上課的時候有沒有提過‘惡魔’‘黑魔法’?”

在孩子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之前，霍普德神父攜著溫和的笑意開口了。那聲音中有幾許誘導的意思，不過年紀尚幼的孩子們並不能察覺其中的深意，他們隻下意識地跟著回答。

“……有。”

“我記得，好像……有吧。”

孩子們並沒有說謊。

因為僅僅是提過「惡魔」「黑魔法」的話，汀雅曾經的確有過，可當時也僅僅是在課堂中教導知識而已。

可是，這在白斯蘭村中所有大人們聽來就不一樣了。已然對魔女的態度有了變質的他們，不由自主地開始添油加醋、將一件小小的事情放大無數倍。

——這就是黑魔女傳播黑魔法的證據！她讓單純善良的孩子們知道了這種可怕的存在！她一定心存不善、是惡意蠱惑！

不少孩子們一一肯定過之後，村民們更加憤怒了，指責時候噴濺出來的吐沫星子也更是向包圍圈中的魔女襲去。

這時，突然有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

“沒有——！”

“利森老師她沒有傳播黑魔法！你們不許罵她！”

是已經從茫然狀態走出的麥達特。

他憤怒地大喊。對利森老師維護的迫切讓他打破了自己對一把把利劍和騎士們的恐懼。他惡狠狠地推開了那些應了「有」的同學們，無比氣憤地走了出來，像是一個英勇的小勇者。

聽到他的喊聲，他的父母著急了，他們跑了過來。

“麥達特！你怎麽可以撒謊！”

“我沒有撒謊，沒有就是沒有！利森老師沒有傳播黑魔法！”麥達特紅著眼睛就是不肯屈服。

“麥達特，你要做一個誠實的孩子。”神父霍普德也是略帶著凌厲的神色說道。

所有人看向他，小學堂的孩子們也是。

而看到這麽多人都期盼著他改變自己的答案，麥達特一怔，可隨後，他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立場，也是強上了。

“沒有！”

“沒有！”

“沒有！”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一邊竭盡全力地嘶喊著，麥達特哭了。

他不明白為什麽所有人都要斥責利森老師，為什麽所有人都要用那麽令人感到窒息和害怕的目光看著她。

可是，沒有做過的事情就是沒有！

利森老師是天底下最好、最溫柔的老師！

不過，麥達特的堅持是沒有用的。僅僅一個孩童的聲音，無法改變其他人，如同水點遇上了大海，一下子就被淹沒其中。可到底，他那如同雨點一般細小而又微不足道的堅持，還是溫暖了一顆涼透了的心。

麥達特被父母抱走了。

臨走之前，他看到了他口中利森老師的微笑，那雙碧綠色的雙眼有隱隱的淚光。她對著他無聲地說了一句——

‘謝謝你，麥達特。’

麥達特哭得更加凶狠了。

這邊，一時的小插曲不能中止神父繼續證明魔女罪證的行為。

——他拿出了一張遺照。

上面是費娜婆婆。

“費娜婆婆本來在我的治療之下已經由危轉安了，可是！一個星期前，就是因為吃了你送來的藥劑之中，她驟然離世！”

——他指著汀雅身邊的赫比爾大喊。

“明明都已經擅自喂養凶狠的魔獸了，還想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嗎?猩紅色的眼睛。你以為能保持人類的姿態我就看不出來你是魔獸了嗎?”

“村民們在巴頓森林裡遇到的魔獸襲擊都是你的授意！”

——騎士們把一袋子的物件倒在了地上。

裡面全是汀雅沒有見過的東西。

骨頭、毛發、眼珠、動物殘肢、紫黑色的花草汁液。

“這些魔具和材料全部是在你小屋中搜出來的。記載了黑魔法的手劄！人類的顱骨！如果真是心底善良之人又怎麽會把這麽可怕的東西藏在自己的屋子裡！”

——從人群中走出來的馬蒂鎮藥店老板羅斯福。

“大家！請你們相信我！”

“你們面前的女人就是惡毒可怕的黑魔女！馬蒂鎮上的瘟疫就是由她帶來的！期間，她不止想方設法浪費鎮上的藥物、妨礙藥師們找出治愈的方法，她還把神父修女趕出了鎮子！更將人們困在鎮子上，意圖讓所有人一同殉葬！”

“不僅如此，她還殺死了我的爺爺。”

“我的爺爺本來已經成功被神父大人復活了，可是她——因為嫉妒！深夜來到我家中殺死了他，還打算放火毀滅罪證、將我們全家燒死！”

羅斯福喊得聲嘶力竭歇斯底裡。

話語語氣中全是滿滿的憤怒與怨恨，聽不出分毫的作假。

白斯蘭村的村民們面面相覷。

之後——

他們信了。

“事到如今，人證、物證全部確鑿，你還想怎麽抵賴！”

所有人滿懷憤懣地看向那位魔女。

汀雅回望向所有人。

白斯蘭村中每一張每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映入她的眼中。

究竟……是怎麽走到了這一步。

她不明白。

被潑了一身髒水的魔女沒有如麥達特一般憤慨激昂，她的眼底有淚光，但卻沒有流下。可面容中，是無法掩蓋的悲傷。悲傷，不是因為那些子虛烏有的罪名、不是對神父精心策劃的陷害，而是出於——所有對這些事情堅信不疑的人們。

終於，她輕輕出聲了。

“他們所說的一切，我都沒有做過。”

“為什麽你們寧可相信一個從其他帝國而來，堪堪在村子裡居住了幾個月的神父，反而不願意相信跟你們生活在一起二十年的我?”

汀雅的聲音很冷靜。

可仔細聽去，那冷靜的聲線之中，盡是不穩的顫抖。

——她不明白。

霍普德沒有給予村民們思索的時間。他憤憤地指責道:“狡猾的魔女，現在是想打感情牌了嗎?”

他轉過身看向了白斯蘭村的村民們。

“如果你們現在選擇相信黑魔女的謊言，以後也一定會得到可怕的報復！她們小氣而又自私！”

“不要忘記她可怕的力量！”

“將一個村落的毀滅只是她輕輕動手一揮的事情！”

“請大家相信我吧！我和王國的騎士們會傾盡全力保護大家不受黑魔女的威脅與折磨！這裡是瓦倫王國！不是黑魔女的國度！”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阿忒亞》，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