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生氣了。”
“真的?”珀涅挑眉反問。
“對,不生氣了。你離我遠一點。”
一手抵著漸漸接近的男子,汀雅說得漠然。
“好吧。”珀涅攤手,露出無可奈何地遺憾神情。“那這次就算了,等下次汀雅再生氣的時候好了。”
“下次你也別想。”魔女語氣依舊冷淡。
珀涅的嘴角微微揚起,不置可否。他重新坐了回去,視線轉向了在黑夜之中格外耀眼的茫茫火光。
“欺騙單純熱心的騎士不會愧疚嗎?”他問。
“不會。”她答。
珀涅睨了她一眼。她神情中的冷漠如故,絲毫不像在騎士瑞格面前無助卻堅強、惹人憐愛的模樣。雖然心中滿意,可他還是不由感歎:“真當是翻臉如翻書。明明初初見了他時,還是那般的魂不守舍。”
汀雅笑了。
聲音有幾許輕歎。
“不過是認錯了人罷了。”
所以,在被珀涅提醒了、認清了事實之後,她可以不留余地地欺騙瑞格。幾乎句句謊言,無一真話。每一個動作、表情,也都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真是無情。”珀涅評價。
攜了嘲弄,她似笑非笑。
“這不是您所期盼的嗎?”
“是。但至少,汀雅可以對我有情。”他輕笑道。不似在開玩笑。
魔女未有答話,可那眼神中卻是滿滿「您可以滾蛋了。」的意味。
而正當他們揭下了彼此的面具說話之際,有一抹人影在逐漸接近。
“來了。”
一句低聲提醒後。也不待汀雅回應,珀涅直接站起了身,目光冷漠地俯視著她說道:“隨我去走走吧。”
他又回到了偽裝成貴族大人時候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樣子。
汀雅了然。
她連忙站起,畏畏縮縮,仰首望向珀涅的目光潛藏著畏懼。
“可是……都已經這個時候了。”
“你是在質疑我的話嗎?”
“不……不是的。”
“那就走吧。”
說完,也不再理會汀雅,他率先往最近的叢林走去。
正當這時!
瑞格出現了。
他忽地向前邁上了兩大步,抓住了意圖跟隨主人的侍女的手腕,沉聲說道:“大人。這個時候再去森林恐怕會有危險。您還是留在營地較為安全。”
聽到這一道男聲,已經走出了幾步的珀涅回首。
盡管面容被偌大的鬥篷遮住了,可瑞格仍然霎時感受到了他的不悅。也是這一瞬間,他深深體會到常以上位者姿態處事的貴族與普通人的分別。
“你,要干涉我的決定?”
瑞格下意識斂起目光,垂首。可緊握住汀雅的手沒有松開。
“並非如此,我只是希望提醒您。”
珀涅似笑非笑。
瑞格可以望見他嘴角的深深寒意。
“我清楚了,你可以離去了。”驅趕的話語透著厭倦與不耐煩。
瑞格清楚自己沒有阻攔的立場,但回想起莉西雅的經歷、遭遇,他咬緊了牙關,不願意松手。
汀雅微微搖了搖頭,她輕輕拍了拍瑞格的手背,神情感謝地小聲說道:“謝謝您,但我不要緊的。我已經服侍大人很多年了,知道他的脾氣。”
她掙開了瑞格的手。
最終。
瑞格只能望著他們二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重重幽暗的樹影當中。
“別看了,人都走了。”在旁目睹一切的同伴出聲調侃。
這邊。
當遠離了生人之後,珀涅和汀雅又是恢復到了本來的面貌。溫度不再,聲音、神情皆是冷淡。他們在森林中踱步消食,因著光線暗淡,
她挽住了他的衣袖。“有時候我總會誤以為您真是貴族。”思及珀涅時時的動作與神情,汀雅不由說道。
“呵。”珀涅一聲輕笑,步伐穩健。“指不定我真的是呢。”
“那您可真夠落魄的。”
汀雅譏諷得毫不留情。
因著與某位沒臉沒皮的男子相處的多,她偶爾已經可以流利地反擊他的話語了。
“我再是落魄大抵也仍比不上被全王國通緝的黑魔女吧。”
位處懸賞榜上首位的黑魔女一哽。
見她不再言語,珀涅又是笑道:“話說……怎麽對你有意思的都是這類傻小子。”
“所以您千萬不要對我產生興趣,否則我會覺得您相當愚蠢。”
“放心。”珀涅應了句,正當汀雅以為他會解釋一眾原由之時,他卻是攜了笑意說道:“我不會這麽委屈自己。”
“……”
她的匕首在哪裡。
良久之後,貴族大人與他的侍女才再次從森林中走了出來。
男子依舊是那般模樣。至於女子……則是衣衫凌亂。面對打量的目光之時垂眸羞赧,抬不起頭。這樣的反應實在是引人遐想。見到他們二人身影的騎士們不少投去了曖昧的目光。
一直擔憂著汀雅的瑞格自然見到了這一幕。
他忽地站起、朝著汀雅的方向快步走了兩步、來到了她的身邊,接著滿含怒氣的沉聲問道:“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麽!”
“沒……沒有。”
雖說是否認,卻更如同承認。
瑞格霎時怒極!
他憤憤地看向了珀涅的方向,即將質問出聲!
不過,汀雅即使拉住了他。
她面色慌張,苦苦哀求:“非常感謝您為我打抱不平!但請您千萬不要做些什麽。那樣、那樣……會給我帶來很大的麻煩。”
這像是一盆冷水從瑞格頭頂淋下。
朋友遇難時,身為騎士的他無法為她做任何事。
這時,珀涅轉身了、望向了瑞格。站在營帳之前,他的嘴角滿是嘲意。
“躇在那做什麽,進來吧。”雖視線落在了瑞格身上,但話是對汀雅說的。
後者當即應道:“是……知道了。”
說完,汀雅快步跟上。途中,她轉身向瑞格投去了一個希冀他安心的視線。
兩人的身影被營帳的簾子掩蓋下了,隻余瑞格一人僵硬至極的身影在營帳外頭一動不動。
營帳不大,是另外的騎士們幫忙搭的。畢竟收了商行負責人的雇傭金,他們也不好什麽都不做。裡頭很是簡陋,除了一張折疊床外就沒有其它了——侍女該是守夜,又或是在外休憩。
見狀,汀雅有一點騎虎難下。
她現下再出去顯然不太符合時宜,好不容易在騎士心中營造出的愧疚情緒或許會大打折扣。可若是她留在這裡……
卻說這時,已經躺上狹小便攜床的珀涅側身笑看著不遠處進退兩難的魔女,輕拍了拍床上空出的位置,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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