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氣無處不在的彌漫四圍,不辨源頭,仿佛整棟樓都是鬼物所化。這種情況,閱歷豐富的秦陽都未曾見過,更何況孟涼涼。
情況已經很讓孟涼涼臉白了,秦陽在送楊教授和保安大哥下樓前,居然還笑呵呵托她照看他徒弟。
她在秦陽眼裡就這麽靠譜嗎,還能照顧人啦?
孟涼涼默數了下自己當前能夠使用的術法,覺得靠譜兩個字放在她身上還是沒有差錯的。
空蕩蕩的寢室樓裡,唯有風聲回旋。孟涼涼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顫,才剛冒頭的自信心“嗖”的一下縮回大半。她快步的尋到秦陽徒弟所在的寢室。
嘖嘖嘖,瞧這寢室號:404。
出乎意料,秦陽的小徒弟可是一點兒也不符合小徒弟這一詞匯所給予人的印象。他身形魁梧,豹頭環眼,每一寸肌肉都迸發著力量感。稱他大漢更為貼切。
此時這位大漢正緊盯著牆壁,神情頗滯。
寢室裡的床鋪桌椅已經徹底搬空,四面牆壁完整的展露出來。地上散落些粗砂紙,牆上有著明顯的打磨痕跡,在滿室彌漫的煙塵中,半遮半掩的露出些朱紅色的奇怪符文。
大漢盯著的那處角落,符文尤為怪異,竟依稀似一張人面,且頗具立體感。立體的那樣抽象,抽象的那樣慘絕人寰。
孟涼涼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她待要開口向大漢詢問,便聽房間中響起道聲音,“趕緊離開,危險。”
那是一道女聲,聲線圓潤婉轉,卻帶著滲骨的幽冷。很顯然不是她發出的,更不會是大漢發出的。
孟涼涼僵住了,大漢卻開始動起來,只是他動的頻率很高且幅度細微,或者用顫抖這個詞來形容會更準確。
他抖抖嗦嗦的伸出手,抖抖嗦嗦的指向那個人臉形狀的符文。
孟涼涼看出來了,那根本不是什麽符文。那張臉似是從牆壁裡生長出來,又重複了遍讓他們離開的話,便很快的退縮回去,很快的消失了。
“這、這、這,這是什麽?”孟涼涼亦抖抖嗦嗦的伸出手,抖抖嗦嗦的指向人臉消失的地方,言語間有些控制不住的結巴。
“不、不、不、不,不知、知道。”大漢結巴的更加厲害。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看出了對方的不靠譜,更是同時的、不自覺的向著白熾燈下最明亮的地方挪動了兩步。
這種情況下,安靜往往是最能滋生恐懼感的。於是孟涼涼開口找話題,“看上去不像是鬼哈。好像帶著些微的妖氣。”
說妖不是妖,說鬼也不是鬼,但又跟狐九生當初的氣息不同。狐九生還陽前的氣息令人感覺既不屬於鬼類,也不屬於妖類。而剛剛那張抽象到慘絕人寰的臉,既透著妖氣亦透著鬼氣。
妖氣、鬼氣,大漢一樣也分辨不出,他覺得此時此刻討論這個問題也沒什麽用。他很是耿直的道:“有區別嗎?”
“有啊,當然有。這種可能不太好對付。”
大漢嘴一撇,“小妹子,你還是別說話了。”
忽的一股冷風灌入樓內,在走廊裡製造出一道呼號,久久的回蕩不息。
不說話怎麽行!不說話就只剩下安靜的感受恐懼氛圍了。孟涼涼迅速開了新話題,“牆上是什麽?”
“符文。”大漢亦是覺得安靜下來,氣氛更加的可怕,便也刻意的聊起天,“我師父說樓裡布了陣紋。怪的是,這陣不是鎮壓鬼物的,而是要助其隱匿行蹤、成就氣候。若不是有幾個寢室私自改造,無意間釘破陣紋,擾了那鬼物,還未必能發現此間端倪。”
孟涼涼消化了一下,道:“也就是說,它此時還沒成氣候。提前就被發現了。”
幾乎是壓著孟涼涼的尾音,自走廊中傳來一陣婉轉歌調,娓娓如玉石之聲,卻透著抹冰冷冷的感覺,像一層寒芒當頭罩下,冰入肌骨,寒進心底。歌聲似從走廊的一頭傳來,又似自四面八方而來,似遠遠悠揚,又似在耳邊低喃。
大漢的嘴又是一撇,聲音裡微帶了顫音,“現在有區別嗎?”
“有......還是有點兒的吧。”孟涼涼捏起喚雷咒,全身心的警惕起來,“你師父怎麽還不回來。”
提起師父,大漢有些急,擔憂之意溢於言表,“小妹子,你幫我去看看。我師父,他、他不會在外面遇到鬼物了吧。”
孟涼涼額角一抽。這師徒倆是真感人,怎麽就這麽信任她的本事呢。
“要不,一起去唄。”
沒想到人家大漢讓她去是有正當理由的,“那鬼物不害女子。”
孟涼涼衝口道:“你怎麽知道?”
大漢馬上就給出了解釋:“這座樓從建成開始,幾乎就一直作為女寢使用。有一年因為擴招擴建做調整,改成了男寢,然後就一直出事,直到改回女寢才又平靜下來。就是最近不停的鬧動靜,也沒鬧出人命。”
“那你自己留在這裡,能行?”
“能。”大漢指了指地面,“師父留了法寶給我護身,只要我不出屋,那鬼物就害不到我。”
孟涼涼看了看地面,又聽了聽那忽遠忽近的歌聲,迅速的擠出一臉義不容辭,“秦道兄托我照看你,我還是別離開你寸步。想來秦道兄道法高超,不會有事。”
大漢撓撓頭,還想說什麽,卻被孟涼涼搶先一步打斷,“你挺了解我們學校哈。我都不知道,這座樓還當過男寢呢。”
大漢暫時咽下湧到嘴邊的話,先回答了孟涼涼的問題。他想著回答完再提讓她去幫師父的事情, 沒想到孟涼涼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他也隻好一次又一次的把話咽回去。
從這些問題裡,孟涼涼也收獲到一些信息。比如,楊教授曾是這座學校的學生,當年也住過這座寢室樓。因此秦陽才多留了她一會兒,向她詢問些情況。又比如,半夜歌聲的情況,楊教授也曾遇到過。當時那個年代沒有人會唱這種靡靡之音,尤其還是在半夜裡,所以楊教授的記憶格外深刻。
楊教授還記得,當時那件事一度鬧得沸沸揚揚,後來寢室樓重新粉刷,再次搬入後,歌聲就消失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聽到這裡,孟涼涼腦中蹭的閃過一道訊息。她迅速的捕捉到了。
半夜的歌聲,她好像也聽到過。就在暑假前,她被雷劈的那天晚上,似乎聽到樓道裡有人唱歌。那曲調,與現在聽到的這首何其相似。
歌聲、翻修。
孟涼涼陷入到信息整理中,一時無聲。大漢終於逮到了機會,“小妹子,我沒事兒......”
“這歌你聽過嗎?”
孟涼涼再一次的開口打斷,大漢也隻好再一次的把後半句“你還是去找找我師父”給咽了回去。壯起膽子,豎起耳朵,凝神的聽起那首歌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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