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涼涼想要知道的問題,狐九生也沒能給出答案。不過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她確定了秦陽所說的那些人,自大封神時代之前便存在著。
他們原本是要忽悠狐九生入夥的,狐九生沒有同意,不同意的原因是:他沒心情。
狐九生隻同他們做了個交易,用妖力換取聚魂之法。
有些問題原本是想等白無常醒來再問的。但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了,問都問了,索性全問了吧。於是孟涼涼又問起了狐九生與安子輿的事。
狐九生望向窗外,沉默未言。
深秋初冬時節,晚上出門的人不多。這條街上的鋪子大多都早早的打了烊。因為留意到附近有許多加班晚歸的上班族,雞湯鋪的營業時間反而拉長了。
反正拉長營業時間也不用加人工費——她不給狐九生和薑開工錢的,隻時不時給他們一點零花錢。
真的是隻給“一點”。
院子裡,孟涼涼舉著手電筒查看電表。上面的數字使她愁歎連連:“商業用電就是貴。”
廚房裡,狐九生埋頭洗著碗。當然,洗碗只是順便,清香綿軟的泡泡才是主題。
鋪子裡沒有客人,薑獨自坐在櫃台裡。
寒夜的風偶爾從窗外呼嘯過去。
一名胖乎乎的少年在門外站定,先是抬頭看確認了眼招牌,然後隔著玻璃門觀察了鋪子中的情況。幾分鍾後,他推門進來,徑直的走向薑。
少女坐在櫃台最裡面,一手托腮一手垂在桌下,滿臉的陶陶然,熏熏然,似是沉浸在一段美妙的樂曲中,但店裡沒有放音樂,她也沒有佩戴耳機。
少年一愣。她這是......睡著了,正在做美夢?
“喂!”少年的胳膊越過櫃台,打算拍醒少女。哪曾想到,手才一觸碰到少女的胳膊,他渾身的肌肉脂肪便都劇烈的震顫起來,麻、疼、控制不住的抖,腦袋裡仿佛有機器在轟鳴,眼前一陣的發黑。
手像被黏住,無論如何也無法從少女的手臂上移開。
短短兩三秒鍾,少女便反應了過來。她迅速起身,手臂自然順暢與少年的手脫離開,全無少年所感覺到的黏合感。
少年“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他咬緊牙關,努力吐出幾個字來,“馭鬼宗傳人,果然有些門道。”
薑緊張的將手裡的U形銅片揣進口袋,盯著少年,腦筋一陣的飛轉。
完了,闖禍了,她電到客人了。
等等,冷靜,冷靜。
這小胖子提到了馭鬼宗,身上隱隱有些微弱靈氣。太好了,不是普通人,事情還不是太糟糕。聽他語氣不太友善,來吃飯的幾率小之又小,來找茬的幾率倒是很大。
那樣的話......
此時孟涼涼聽到動靜從後院小跑過來。看著地上正掙扎起身,又“咕咚”栽倒,以失敗告終的少年,孟涼涼也緊張起來,聲音微微有些變調:“碰、碰瓷兒的?”
薑心虛的按按口袋,並悄無聲息的扣上櫃台旁的電門蓋子,做出三分懵懂、七分崇拜的神情,眨巴著眼睛道:“原來是碰瓷兒的。果然,老板見過識廣、社會經驗豐富。”
越過櫃台,薑看了看地上的胖少年,然後毫無愧疚感的繼續向孟涼涼釋放起崇拜的眼神,大眼睛水汪汪的,純善的如不染塵世的琉璃珠。
“我才不是碰瓷兒的。”少年勉強運轉一圈靈力,終於驅走身體的不適,一翻身爬了起來。因為身材的緣故,動作略有些滑稽可愛。
少年擠出一臉傲然,對薑道:“是我莽撞冒犯在先,你出手,我不計較。”
薑很意外。咦?他的理解跑偏的厲害啊。看起來,這孩子沒有被電過。頓時,薑輕松起來,默認了少年的說法。
少年當然不知道薑心裡的小九九,他繼續著自己的事情,將視線轉向孟涼涼,“你是老板,馭鬼師孟涼涼?”
瞧對方這意思不是來碰瓷的,孟涼涼的緊張消散一空。她笑眯眯的點點頭,“是我。道友要買丹藥?”
少年伸手在書包裡掏了一陣,“啪”的將一張A4紙拍在櫃台上。挑戰書三個大字灰撲撲的,很明顯,印這張紙的打印機該換墨盒了。
除了三個大字,紙上還有幾排小字,那是挑戰書的正式內容。用的文言文。孟涼涼看完,一陣的讚歎:水平相當不錯,流暢駢儷,詞藻華美,沒有任何語法問題。
但是吧,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內容。
孟涼涼調整紙張的方向,正對著那少年,“這位道友,挑戰的原因寫不寫的也不重要哈。不過落款兒總該寫明白吧。你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你是來找茬的。”
少年沒搭茬,抬抬下巴道:“通知你們掌宗大師姐,兩派千年宿命之戰,就由我和她來了斷吧。”
其實,少年猜測櫃台裡的少女就是馭鬼宗這一代的掌宗,凌笑。但同樣的錯誤他不想再犯一次。剛剛他就是太自信了,以為坐在櫃台裡的就是老板——他要找的孟涼涼。
少年說罷,等著他以為的“凌笑”站出來,跟他決鬥。剛剛那一遭,他意識到對方實力高深,但他不會退縮。想到此處,少年那傲然的胖臉上又現出一抹悲壯。
孟涼涼隱隱無語,這小胖子貌似有些中二啊。
“千年。那千年前幹什麽去了?要通知也得通知明白是不是。哪門哪派要挑戰、具體挑戰人是誰、因為什麽挑戰、挑戰形式是什麽、勝負怎麽判定.......”
孟涼涼巴拉巴拉念叨了一大堆,聽的少年直發愣。很快的他就回了神,他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麽,握緊雙拳道:“欺人太甚!”
孟涼涼......
怎麽交流起來那麽困難呢。 不,這不是交流困難的問題。他們的思維仿佛不在一條線上啊。時間也不是太晚,黃醫生應該還沒休息,要不請他過來跟這貨聊聊?
幾秒鍾後,孟涼涼明白她想偏了。
少年深吸了幾口氣,“馭鬼宗本該是我師門名號,卻被你們祖師奪去。我派祖師發下誓願,必要奪回名號,一雪此恥。當年兩派祖師約定好,必有一戰。我派傳承寥落亦未敢忘記。你們竟全然不做一回事,未將此約傳予後代弟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孟涼涼仔細打量著少年。只見他穿了一身校服,袖口略有些磨損,幾道圓珠筆劃過的痕跡大喇喇的橫在上面。書包塞得鼓鼓的,上面同樣沾著幾道筆痕。不認真仔細的看,根本不會察覺到他身上那抹時隱時現的靈氣。
孟涼涼忍不住問,“你......”
想到秦陽那頁道光年間的遊歷筆記,還有他提到過的九十多歲的年輕師弟,再看看少年那張其實不怎麽少年的臉龐。湧到嘴邊的“多大啦?”便改成了“貴庚啊?”
這句話就踩雷了。因為長得老成,少年平日裡沒少被調侃。此刻他漲紅了臉,憤然喊道:“我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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