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難,做神更它麽的難。
作為人,她遇事一向靠自己。哪怕明明白白的知道,有些事情遇不上貴人再怎麽努力都沒用,她也從不寄望於貴人相幫的幸運,隻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付出自己能夠付出的努力。
此時此刻,她有些自暴自棄了。她仰起臉,有氣無力的向著天空道:“有沒有過路的神仙同僚啊,誰來幫幫忙啊。”
她喊人來,就會有人來了嗎。
怎麽會!
絕望無奈的境地中,她難道還能跟妖怪說遺言。但她又控制不住想要說些什麽、想要掙扎一下,於是她就說出了以上那句話。在說這話時,她已經瞄準了身後的水泥棱角。
只要白骨妖動手,她就立刻劃破手腕撒孟婆血。反正都要死翹翹了,還瞻前顧後個什麽勁兒。
意外比白骨妖的行動先一步到來。
孟涼涼的話音才一落下,暗沉的天幕上無聲的閃過三道閃電,微帶弧度,兩端虛中間實,像是美術生畫出的素描線條,更像是某種動物揮出的抓痕。
刹那間,天幕撕裂。明亮的陽光自裂口處流瀉進來,投落在天台上。空氣流動起來,無限的生機隨著陽光一起湧入。
孟涼涼重新感知到氣息的存在。她立刻試著調動神力,咒落訣成,掌心閃過一道劈啪的紫光。
根據凌笑的筆記,修仙者是要經歷雷劫的。那麽,秦陽應該能扛住幾道雷劈吧。
一道雷捏在掌心最終也沒能發出去。不是孟涼涼遲疑不決,而是沒有必要再出手了。
秦陽的身體定定的戳著,如被定格。大量的妖力自他周身湧出,衝天直上。
孟涼涼眨了眨眼睛,秦陽直直的平摔落地,隻留一股黑煙猙獰在空氣中。孟涼涼再眨了眨眼,黑煙凝成了白骨妖的模樣。妖力依舊不停的自它體內湧出。
隨著妖氣的流逝,白骨妖漸漸維持不住形態。它嘶吼,它掙扎,卻是無論如何都停不下妖力的流逝。
一切發生的太快,不過就是幾個眨眼的時間。白骨妖的氣息消失了,它維持著最後的掙扎姿態,定如泥塑。瞬息之後,自它體內又爆發出另外一股妖力,那股妖力沒有湧上天穹,而是炸裂成點點的光塵飄散空中。
白骨妖真正的化作一堆白骨,轟然散落。
孟涼涼抬頭看向天幕的缺口,也就是第一股妖力湧去的方向。耀目的光芒裡一條黑影出現,須臾便至近前。
這身影,孟涼涼熟悉的很,尤其是他身上那隨風輕揚的圍裙,她更是熟悉萬分。上面醒目的“心靈雞湯鋪”五個大字,還是她親手DIY上去的。
狐九生的面上滿是意猶未盡。他掃了眼地上的枯骨,便不再給予眼神。不過吧,他也沒給孟涼涼眼神。他微眯著眼睛,觀察了會兒空中逸散的光塵。爪子一翻,一顆通透的、不知道是水晶還是玻璃的珠子“嗖”的閃現、騰空,定在半空中瘋狂的旋轉起來。
四散無序的光塵迅速形成風漩,漩渦的中心就是那顆珠子。
隨著點點妖力的吸入,珠子慢慢變成了微光閃爍的碧綠。
孟涼涼收起掌心雷,感歎著自己的成長。經歷了這麽一遭,她都沒有劫後余生的情緒。淡定成這樣,也是一種心理的成長了。
她圍觀了一會兒珠子,將視線移向狐九生,“你不是沒什麽法力了,剛剛那是......妖界的吸星大法?”
狐九生額角一抽,情緒全毀,“那些原本就是我的妖力。”
“你的。”孟涼涼腦筋猛轉,“你拿去作交換的那些?你的妖力怎麽會在這裡。你的妖力被用來養白骨妖,危害社會,為禍人間,你知情不知情啊?”
狐九生十分不以為然,“我得到我想要的,他們得了他們想要的。交易既成,我管他們拿去做什麽。”
孟涼涼忍不住道:“說你瀟灑不羈好呢,還是說你沒社會責任感呢。算了,先不聊這個。妖力收回,也就是說你的妖力恢復了?”
“不足一成。”
孟涼涼動作一滯,“該不會,還有九個、十個、十一二個養妖陣吧。如果我沒弄錯,這白骨妖差不多是一百年前死的。你是九百年前跟人做的交換。中間七八百年,很可能已經養出了什麽妖怪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去幹了更可怕的事情。”
孟涼涼忽的一頓,種種蛛絲馬跡都指向白骨妖就是當初杏樹妖要找的恩人。那這第二道妖力所化的光塵......
“這些都是杏樹妖的妖力吧?”
或許就是因為杏樹妖這股妖力,意外造成了白骨妖的精神分裂,才使它沒有徹底的成形。
她的話太長,狐九生選擇只聽最後一句,也隻回應了最後一句,“確有草木的氣息。”
珠子將妖力所化的光塵吸收一淨,緩緩的落回到狐九生的爪子裡。
孟涼涼看著他收起珠子來,好奇道:“能煉化啊。”
狐九生沒回答,他走過來向孟涼涼伸出爪子,“車鑰匙給我。”
穹空中流瀉進來的光線恰好照在狐九生身上,他的爪子在光線中變回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皮膚被照耀出一層光暈。
面對這樣一隻好看的手,孟涼涼的心理活動是這樣的:平時看著是手,其實本質還是爪子啊。不是毛茸茸的狐狸爪子,而是青不青、藍不藍、泛著銀光、滲著血色、指甲鋒利尖長、青筋猙獰暴起的妖怪爪子。上面還零星飄逸著幾根狐狸毛,彰顯著它狐爪的身份。
這樣的爪子天天在做飯,她還天天吃......
嘶——要不以後乾脆徹底戒餐算了。反正她吃不吃東西都一樣,偶爾吃錯了食物還對修煉無益。
飯不是必須吃,有條件的選擇不吃,那不叫矯情。飯不是必須吃,克服某種詭異感繼續吃,那也不叫不矯情,那叫為難自己、糟蹋糧食。
孟涼涼把代步車的鑰匙交給狐九生,誠懇道:“謝謝。多虧你來救我。”
孟涼涼並不認為狐九生的出現是因為她那句話。即便是,他也不可能一瞬間趕到。她想到的可能是,她一夜未歸,狐九生不放心所以出來找她了。
很快,她被自己這種想法打臉了。
“你是我的主人。你出事,我也會受牽連。”
“所以,是剛剛我吐血受傷,你感應到了。”今天的孟涼涼早已不是當初的孟涼涼,她的臉皮已經全方位的厚起來。別說她的心理活動旁人不可能知道,就是知道,她也不會臉紅。
狐九生拿了鑰匙,轉身一躍,便從裂口處離開了。
孟涼涼喊道:“你知道停在哪裡嗎?”
回應她的只有從裂口中灌入的風。
算了,不管了,讓那隻狐狸慢慢找去吧。她那一肚子的問題也先攢著,回去慢慢問。
孟涼涼看了看地上的白骨,無不惋惜的歎了口氣。能換錢的妖,沒了。好在還有一隻鬼,能讓她拿來友好同事關系。
......
不對,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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