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鬼差的業務,我也是做了幾百年的鬼役才聽說了個大概。也難怪大人不了解。”薑笑了笑,仔細解釋起來。
“勾魂鬼差拘捕魂靈憑靠的是勾魂冊。一些魂靈會因種種原因未能出現在勾魂冊上,鬼差接收不到命令,自然就不會去拘捕它們。這些魂靈也就成了所謂的遊魂野鬼。享不到祭奉,也沒有轉世的機會,灰飛煙滅不過早晚。
運氣好的,或能遇上專司緝捕遊魂野鬼的鍾馗神君,或能受到修行之人的超度,重得轉世的機會。運氣不好的,就各有各的淒慘了。
為了延長存在的時間,它們通常會聚集在類似亂葬崗這樣氣息繁亂的地方。”
孟涼涼嚴重懷疑,這些其實都是地府的常識。薑薑小可愛是照顧她面子才說出第一句話的。
孟涼涼感慨。要成為一位合格的冥神,她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啊。
“魂靈很多啊。大人做了件大大的功德呢。”
薑那甜美的聲音打斷了孟涼涼的感慨,她務實無比的詢問,“功德能漲神力嗎?”
薑滯了滯,毫無壓力的調整出崇拜的神色,應答道:“孟婆大人不是依靠眾生信仰而生出的神,自然也不必依賴功德強大自己。”
這話說的,好似她有多麽高大上似得。但好話誰都喜歡聽。即便清楚自己的斤兩,孟涼涼那功德不能換成神力的鬱悶,仍是因這句好話所帶來的愉悅驅散不少。
薑的實力不止在會說話上。孟涼涼看著薑攸而飄忽左,攸而飄忽右,伸手必掐住一隻遊魂的脖子,或拋或甩,丟進鎖魂袋中。動作流暢,毫不拖泥帶水。騰挪瞬移,真真正正的鬼魅身形。
比起捉鬼,薑說話的本事實在不值一提。
什麽叫做銳不可當,什麽叫做實力碾壓,這就是了。就連那兩隻鬼王級別的厲鬼惡靈,也沒用孟涼涼動用神力對付。用薑的話說,“區區小鬼,配不上大人動手。”
孟涼涼預想的曲折場面,壓根兒不存在。
薑這樣的強悍,是孟涼涼沒想到的。沒經過煉化的原生態的厲鬼,在薑手裡就是大白菜,沒有一個能打的。
仔細想想,薑有這樣的實力也屬正常。孟婆莊是魂靈轉世的必經之所,其中不乏執念深重或天生鬼力渾厚的,隨時可能發生意外事件。隨時,也不是時時刻刻。地府的人手本就緊張,專門設立鬼將以備鎮壓,又浪費資源又破壞奈何橋的氣氛。所以,能變化生幻哄魂喝湯,又能鎮得住場子的畫皮鬼是最好的選擇。
兩隻鬼王接連被降服,四周圍的魂靈感受到氣息的變化,懼而逃竄。一隻隻乒乓球似得撞在結界上,不得而出又急惶惶的換個方向去撞,乍一看讓人生出種它們彈性極佳的錯覺。
孟涼涼和薑老鷹捉小雞樣四下裡追趕著,抓到一隻就往口袋裡扔、往鎖鏈上掛。
孟涼涼亢奮的兩眼放光,一面捉一面掛,一面掛一面激動的念念叨叨:“八百!八百!”
放音樂?
不需要!
害怕?
不存在!
外表的恐怖實在算不得什麽恐怖。如今的孟涼涼已然經過反省,深刻的認識到以貌取鬼的錯誤性。白骨妖長得倒是好看,其恐怖程度、其殺傷性,遠不是尋常鬼怪能比。
更何況,眼前這些都不是普通的鬼。那是代表了足足八百塊的鬼啊。那散發著的不是陰氣,不是怨氣,更不是煞氣,那散發是金錢的芬芳啊。
八百,狐九生不大作的話,足夠兩三個月的水電費。八百,可以換多少隻走地雞,那些走地雞變成湯又會升值一次......一隻又一隻的八百啊,源源不斷的八百啊。孟涼涼仿佛已經聽到了美妙的點鈔聲。
只可惜,源源不斷的八百只是她的錯覺。準確的說,那只是她的美好願望。
凌晨五點鍾,此地的遊魂野鬼被清掃一空,連四百都找不出了。
孟涼涼檢查了好幾遍,這才略帶遺憾的撤了結界。
馬守正還在原地盤膝穩坐,他身邊多了一位中年男人,不住的踱來走去,眉眼赫然是視頻裡的那位雇主。見兩個小姑娘忽然出現在不遠處,這位老板很是駭了一跳。
他下意識的跳到馬守正身後,幾秒鍾才又反應過來,眼裡的黯淡驚恐換做了希冀的光芒。他直了直身,大步迎向前去。隔著好遠便殷勤的伸出手去,“辛苦,辛苦。辛苦兩位大師。”
走到近前,他才發覺自己的行為不妥。哪位高人大師會跟人握手。當初他要跟身後那位馬大師握手時,人家就沒跟他握,手指掐出個好看的形狀端在胸前微一欠身,那叫一道骨仙風。
萬萬沒想到,這位小姑娘大師滿眼熱情的跟他握了握手,說話的口氣也滿是熱情,“您來了。一共六百五十三隻,除去兩隻鬼王級別的,還有六百五十一隻。承惠520800塊。”
這價錢比當初開出的三十萬還要多。加起來那就是八十多萬。不過這五十萬不必立刻支付,因而雇主的情緒沒有因為這筆數字受到波動。他痛痛快快的寫好欠條,熱絡的道:“三位大師辛苦,咱們先去吃個早飯。馥園府,我已經安排好了。”
“飯就不吃了,您還是先點點數目對不對。”孟涼涼說著便去攙扶馬守正,“師叔, 勞您給他開個天眼。”
雇主的一隻腦袋兩隻手同時搖起來,“不用不用,真不用。我信得過幾位。”仿佛要證明什麽似得,他又趕忙的補充道:“我雖然是個凡夫俗子,看不到那些東西,但我能感受現在這裡的氣氛跟從前不一樣。那些莫名其妙的不舒服統統都不見了。風都變得清清爽爽。雖然還是冷的刺虎,但是這種冷是自然的那種,單純的源自於西伯利亞高壓與阿留申低壓的相互作用影響。”
孟涼涼愣了愣,“那你也感受不到數目吧。還是點點吧,都鎖好了,不會有危險的。”
都說高人多古怪,這位是真的古怪啊。
雇主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靠到馬守正的身邊。這才哈哈一笑,“幾位大師不賞光,那我這就找工頭開工去——馬大師,咱們先前說好的酬勞我這就打給您。”
馬守正不急不緩的擺了擺手,“學藝不精,無能解決。此事我已經轉托師侄解決,酬勞自然也是歸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孟涼涼總覺得馬守正好像在撇清什麽。有什麽好撇清的,難不成是嫌她坐地起價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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