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孩子急忙忙地離開了仙洞,似乎害怕那瘋子會追上來一般。
喬雙皺著眉頭,“最近大隊裡沒見到他的影子,原來是跑這邊來了。”
“瘋子好可怕的,發起瘋來誰都打,上一回聽說差點把他弟弟給打死。”喬秋月抓著喬佳月的手臂,湊近她耳朵低聲說。
“剛才我看他離你那麽近,我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喬秋月其實真的很害怕這個瘋子,對上他的眼睛時,她渾身汗毛都起來了。
因此剛才她去拉喬佳月,真的是用了很大的勇氣,現在雙腿都還在發軟。
“那麽可怕嗎?”喬佳月有些疑惑,她沒太大感覺啊。
而且她對這個瘋子,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怎麽回事?
她很肯定這種熟悉感不是今生的,但是前世的事情,許多她都記不清了。
喬佳月拍了拍腦袋,她怎麽會與這種人有交集呢?說不定是自己的錯覺。
喬宏良雖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但他一發現喬佳月的動作,就上前把她的手給抓了下來。
“別打,會疼。”
喬雙聽到這話,抬頭看了一眼,喬宏良明顯與周圍的孩子格格不入。
別人都說喬宏良內向、害羞,但他總覺得不是這樣。
這次喬雙會跟喬秋月來,也是通過學生會的接觸,他發現了喬佳月、喬宏良與其他孩子的特別之處。
他有些好奇,同時也有點別的心思,接近他們,取得喬父的好感,得到他的重視,好學習到更多的東西。
喬雙觀察過,整個大隊裡,除去那兩個大學生,這些幹部裡頭,最有見識的應該就是喬父了。
他不甘心這輩子隻待在這個山旮旯裡,他想進城,想當城裡人。
離開了山洞,那瘋子又沒跟來,大家沒那麽緊張了,便散開找果子。
喬佳月摘了一些桃金娘,一些車仔子,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山下的村子縮小了數倍,社員們猶如螞蟻一般忙忙碌碌。
他們被局限在這一方土地上,不知外頭的世界是何模樣,他們忍受苦難,卻不知苦難從何而來,他們渴望美好的生活,卻不知如何創造。
喬佳月支著下巴,看著喬宏良拿出紙筆,唰唰地就畫起來,不一會,一幅圖就出來了,栩栩如生。
山下是在田裡勞作的百姓,山上是碩果累累,樹下有孩子撿果子,還有動物穿梭其間,好一幅豐收圖。
喬佳月看著,似乎能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喜悅,她心裡有濃濃的驕傲感:三哥畫得真好!
喬秋月拎著一個鼓鼓的布袋子過來,她的手指和嘴巴因為吃了太多野果子而被染成了紫黑色。
“佳月,你都不摘果子嗎?”喬秋月說著,又抓了一把果子塞進嘴裡。
“摘了一點,你別吃太多,小心肚子疼。”喬佳月搖搖頭,她並不饞這個,且這野果子吃太多,容易肚子痛、便秘啥的。
“喬雙去喊其他人了,我們等會就下山。”喬秋月並不在意吃太多野果子的後遺症,嘴巴仍舊動個不停。
她見喬宏良在畫畫,就湊上去看了一眼,驚訝得瞪大了雙眼,“哇,好好看,喬宏良,這幅畫能送我嗎?”
喬宏良看了喬秋月一眼,默默地把畫折起來收進包裡。
喬秋月見狀,也不惱,仍舊笑眯眯的,“我最佩服的是我奶奶,你是我第二個佩服的人。”
喬佳月聞言,看了她一眼,嘴巴挺甜的,可惜自家三哥對這類誇獎從來都不感冒。
不一會,喬雙帶著一群人回來了,熊孩子們呼啦啦地沿著山路往下衝。
對他們來說,這點路不算什麽難度,下山的速度可比上山要快多了。
喬佳月他們落到了最後面,她還記得那瘋子的事,便多問了幾句。
喬雙解釋說:“那是三隊的正英叔,年輕的時候出去外頭,被送回來的時候已經瘋了,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以後你們碰到他就離得遠一點,也別罵他,他瘋起來可是會追著你跑半天的。”
沒能得到關於瘋子更多的信息,喬佳月有些失望,但跟這些同齡人又不知道該聊什麽,一時有些尷尬。
喬秋月沒有察覺,依然在念個不停,“不知道今年有沒有電影看,前年、去年都沒有放映隊下來,我好想看鐵道遊擊隊啊!”
喬佳月笑了笑,沒有開口,她連自身的一些事都不記得了,更何況是這些無關緊要的內容。
喬雙似乎知道更多,“放映隊會到公社那邊,如果大隊去請的話,應該能請到,鐵道遊擊隊和白毛女都不錯。”
“不好看。”一旁的喬宏良突然冒出來一句,場面瞬時尷尬了。
喬雙收住了嘴,倒是喬秋月好奇地湊上前,問喬宏良:“那你覺得什麽好看?”
“沒有色彩,都不好看。”
喬佳月松了口氣,她還以為喬宏良會說出什麽驚人之語呢。
“難道還有彩色的電影?那得多好看啊!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能看到?”喬秋月一臉期待地說道。
喬佳月心想,怎麽會沒有?以後家家戶戶都有電視,誰還在戶外看電影呢?
後半程,幾乎只有喬秋月在講話,她複述著鐵道遊擊隊的情節,中間還穿插著她想象出來的故事。
喬佳月很是佩服她,怎麽就能說這麽久的話,沒人回答也不覺得尷尬呢?
到了四隊的食堂,幾人分開。喬佳月去找喬母,喂了她幾顆野果子。
“看你們一身汗味,快回去洗洗。”喬母拍拍兩個孩子的頭,讓他們回去,食堂這邊正忙著呢。
喬佳月見食堂裡的人都忙得團團轉,本來到嘴邊的問題又吞了回去。
很快的她就沒心思想這些了,喬父他們去了公社,帶回來了十頭小豬仔,二十隻的鴨苗。
每個生產隊裡本來也養著任務豬,最後只有一隊要了兩隻,剩余的八隻全留到四隊了。
四隊一下多出八頭小豬,這任務瞬間就重了,大人們要開會,要安排出一個專門養豬的人。
原來養豬的事是李紅歌喂雞時順手做的,但現在豬的數量增多,小雞越孵越多,她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這養豬並不是一個輕松的活計,畢竟要清理豬欄啥的,還是很累的。
最後也不知道大家怎麽說的,就變成了由喬六安負責養豬,說是他成分不好,就該乾這種又苦又累的活。
喬父對這種言論向來不喜,正想反駁幾句,那邊喬六安反而高高興興地應下了,還攬下來養鴨的活。
其他人都沒有異議,紛紛誇喬六安有思想覺悟,勞動改造得好,於是這個人選就固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