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的人一陣騷動，李名揚也是愣了一下，連忙招呼道:“Warren，休假回來了?怎麽樣，普吉島好玩嗎?”

　　“挺好挺好，對不起，我來晚了。”戈偉如彬彬有禮。

　　“哪裡的話。”李名揚客氣道。

　　戈偉如笑著找了個位置坐下了，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微笑著的戈偉如，看他在靠牆的座位坐下，一時之間大家倒默然了。曾經的CEO現在只能在牆根蹭了個位置，換了是誰，都會心生感慨吧。

　　李名揚看著戈偉如坐下，也覺得會議室中氣氛有點尷尬，只能清了清嗓子說道，“Warren，我們正說到奔馳的case。”

　　“奔馳終於松口了?”戈偉如顯然也是很興奮。

　　“還沒最後敲定，只是有了意向，但是也是一個機會，所以我準備過兩日親自去上海，找他們的銷售副總談一下。”李名揚似乎只在對著戈偉如一人說話。

　　“你現在去，不太合適了吧。”戈偉如輕輕一句話，雖然說得是實情，卻讓所有人都覺得話裡有話。自然談判講究“門當戶對”，以前李名揚作為HG中國的副總和奔馳接觸，那是平起平坐，現在他已經是代理CEO了，再去上海，名義上是有點不合適。

　　“我們有求於人家，也不用講究這麽多。”李名揚倒是不太在意。

　　“我看，讓Yvonne去吧。這本來就主要是市場層面的合作，至於Title嘛，可以升Yvonne為副總。”戈偉如輕描淡寫的笑著，卻讓在場所有的人都驚了。

　　“我?Warren取笑了。”萬言直覺不妙，他雖還沒想清楚戈偉如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知道現在一定要表態拒絕。

　　李名揚冷笑著看著戈偉如，說道:“Yvonne不合適。沒有業績，做副總的位置，不合適。”

　　戈偉如看看萬言，又看看李名揚，笑了笑，沒有再說話。緊抿的嘴唇卻仿佛在說“行不行還不是你李名揚一句話，萬言短短幾月不也從高級經理變成了總監。”

　　這經理變高級經理，就像丫鬟收房，只要老爺看的開心，分分鍾的事情，可是高級經理升任總監，就如妾室扶正，不但要伺候的老爺舒心，還要公婆滿意，下人信服，很多人的職業生涯止步於高級經理，就算升職，也是花費了數年甚至十數年的時間，像萬言這樣短短幾月從經理升成高級經理，再到總監，的確是特例中的特例，雖說是創業公司，凡事都不用按部就班，但是她如此的升職速度也是讓所有人側目。

　　大家似乎心裡都在思索著同樣的意思，都不由得看了看萬言，萬言分明感覺到每個人異樣的目光。

　　“這次合作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我們雖然在市場有了一席之地，可是競爭對手強勢，每個都在拓展市場，我們稍不留神，就會被甩在後面。奔馳的合作對我們是極大利好，決不能被別人搶了先，所以謹慎起見，還是我去上海比較合適。這段時間如果不是特別的事情，Warren可以代為處理，所有的合同和付款都等我回來簽字，實在緊急，就郵件確認。”李名揚看了戈偉如一眼，沉聲吩咐道，“沒什麽事情的話，今天就到這吧，Yvonne你留一下。”

　　會議室裡隻留下萬言和李名揚，萬言看李名揚沉著臉，也就不敢亂說話。李名揚看著萬言，突然說道:“怎麽你很想坐副總這個位置嗎?”

　　萬言看李名揚臉色不善，不覺站了起來，說道:“Martin，

在其位謀其職，就像你說過的，人貴有自知之明，我也覺得我現在的資歷做不了副總。我有自知之明。”　　萬言的話讓李名揚想起了二人曾經在機場的一段對答，心有所動。

　　“Warren為什麽要提名你?”

　　“Martin！”萬言心頭震驚，原來李名揚是在懷疑自己！萬言看著李名揚，心內很痛，她不敢相信李名揚會說出這樣的話。二人雖然從來沒有互剖心事，但是從萬言入職起，二人就始終很有默契的風雨與共，上海之夜的仗義相救，廣州事件的從容不迫，再到假抽事件的悉心指點，萬言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把李名揚當做自己傾心的知己。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起，萬言居然在意李名揚的一言一行，更在意李名揚對自己的一言一行，所以看到李名揚和王如花的親密，萬言才會覺得心如重擊，如今面對李名揚的猜疑，萬言不禁五內俱焚，喊了一聲名字以後，竟然哽咽難言了。

　　看著萬言受傷的神色，李名揚也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什麽扎了一下，鈍鈍的疼，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先出去吧。”李名揚揮了揮手，突然覺得很累。

　　Jessica看著萬言紅著眼眶走了出來，勉強地笑了笑，無精打采地走了。

　　Jessica心中疑惑，推門看到李名揚也是眉頭緊鎖，心情煩悶，想了想也就知道了大概。

　　Jessica一邊收拾會議室的桌椅，一邊說道:“剛才看到Yvonne紅著眼睛走出去的。”

　　李名揚聞言，抬起頭，詢問地看著Jessica。

　　看著李名揚心痛的表情，卻又打死不問的姿態，Jessica不禁微微搖頭:“她沒事，但是你說的話可能傷了她的心。Martin，我知道你心裡不是這麽想的，可是你為什麽總要說些讓Yvonne傷心的話。當著Warren的面你都可以說出你喜歡Yvonne，為什麽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你反而不能對她好一點呢?”

　　李名揚低了頭沒說話，卻說道:“給Yvonne訂機票，後天讓她和我一起去上海。”

　　李名揚上飛機的時候，看到萬言已經坐在商務艙裡。二人簡單打了聲招呼，一時之間倒有點尷尬。曾經李名揚坐在飛機上和自己說:“你就沒有志氣憑自己的本事坐頭等艙嗎?“如今萬言似乎實現了這一夢想，和李名揚並排坐在頭等艙裡，卻為何形同陌路?萬言扭過頭，看在窗邊，看著那元無止境的藍，默默地不說話。空姐過來詢問二人需要喝什麽，萬言問道:“有熱的嗎?”

　　“有茶，還有咖啡，小姐需要什麽嗎?”

　　“一杯熱水。”

　　“好的，請您稍等。”

　　萬言一夜沒睡好，不知不覺中睡著了，飛機遇到氣流猛然抖動，萬言在睡夢中驚醒，驚慌中，拉住了身邊人的手，驚問道:“怎麽了?”

　　這時飛機上也想起了熟悉的聲音，報告路遇氣流，有嚴重的顛簸，請乘客系好安全帶，留在座位上。

　　“沒事，氣流。“李名揚溫柔地拍了怕萬言的手背。萬言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抱歉道:”Sorry！我剛才睡著了，做夢夢見地震了。“

　　“傻瓜，在飛機上能震著你?“李名揚端了杯熱水，關心地說道，”喝口水。“

　　萬言依言喝了一口，問道:“到哪了?“

　　“快到了。再睡會吧。”

　　萬言看著飛機慢慢地下降，不知為何心裡有種抗拒，如果永遠能在天上這樣無依無傍的飛行，那有多好?因為這樣她和李名揚就能遠離所有喧囂，鬥爭，利益，公司，一切的一切。如果就像現在這樣，只有兩人，該有多好。

　　接機大廳，劉鷗在遠處衝兩人招了招手，再見劉鷗，萬言倒是挺高興，他是一個有意思的中年人。

　　“怎麽，最近華蓋滿頭啊！“劉鷗見了萬言，就皺了皺眉。

　　“什麽意思?“

　　“失之桑榆，收之東隅。“劉鷗搖頭晃腦。

　　“行了，別晃你那半桶水，給人帶到溝裡去。“李名揚笑著斥責了一局，逗得大家都笑起來。

　　“和奔馳那邊約了時間了嗎?“李名揚問道。

　　“約了，說晚上要給你接風洗塵！“劉鷗一邊說著，一邊和李名揚，萬言上了車。

　　“有誰?“

　　“大中華區的銷售副總，市場總監，銷售總監，還有一些陪客。“劉鷗坐在了副駕駛上，扭頭和李名揚說道。

　　李名揚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劉鷗看看萬言，又看看李名揚，一副研究的表情。

　　“怎麽了?“萬言不解地問道。劉鷗笑著搖了搖頭，有歎了口氣，感歎了一句:”你們啊！“

　　萬言被劉鷗搞得莫名其妙，也就只能笑了笑。她看著李名揚看著窗外神情木然，也就轉頭看向了另一邊的窗外。

　　Meiz的洗塵宴辦在一個上海庭院裡，曲曲折折，繞過一眾假山假水，居然別有一番洞天。

　　Meiz一一介紹在座的人，而李名揚也將萬言和劉鷗介紹給了Meiz。席間， 李名揚得知Meiz來自於奧地利，興起和Meiz大談以前在奧地利的見聞，談得Meiz甚為高興，席間二人觥籌交錯，一時成為了難得的知己。

　　萬言冷眼瞧著李名揚和Meiz，和劉鷗互相對視了一眼，覺得這種應酬場合有點無聊。劉鷗湊過身，悄悄說道:“等會兒Martin就要說奔馳的案子了，你聽著點。“

　　萬言剛想問些什麽，卻見李名揚果然指著自己，說道:“Yvonne，辦活動，宣傳品牌特別有一手，和我們合作，不但合作的是品牌，渠道，還有，人才！前端時間我們公司做的“解救大齡青年”的品牌活動以及和騰訊一起在QQ客戶端做的點燈活動都是Yvonne策劃的。“

　　“那個“解救大齡青年”的活動我知道，我的秘書就天天守在網上看照片，好幾次連提醒我開會，她都忘了。“Meiz看似責怪實是讚揚，一番話惹得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

　　“Meiz太誇讚我了，只是我想奔馳進中國這麽多年了，早就是家喻戶曉的品牌了，現在推出新款，無非是希望，第一增強品牌的粘性，第二擴大品牌的美譽度，第三提升銷量。所以除了在銷售渠道的布局，在宣傳上也有推陳出新，Martin說的和HG跨界合作的確是一個令人耳目一新的合作方法。“萬言也是禮貌地笑道。

　　“Yvonne說的很好，不過今天，說好了接風洗塵，我們不談生意！留著生意到辦公室談，不要破壞了這“玉堂春”啊！“Meiz指著剛溫好的”玉堂春“，搖著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