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紛紛揚揚掉落一片鳳凰的尾巴毛。
“火鳳,你給我聽好了,今日看在碧蓮姑姑的情份上,饒了你的鳥命,再見斷不會再手下留情。”
西廂閣樓前,那位負心人面不改色,涼薄得仿佛這一切都跟他無關似的,越發地讓夜白心裡頭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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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之酒肆,門口掛起了歇業的牌子。
打發二娃回了巫界,正值正月新春,長街之上時不時地傳來煙花爆竹熱熱鬧鬧的聲響。
越發襯得一方酒肆冷冷清清。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
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臨窗的軟榻之前,滾落一地的酒壇子,一,二,三,四,五.....五,四,三,二,一......
數也數不過來。
軟榻之上那位仙子,迷離著雙眼。
“大貓,來,陪姐乾一杯。”
“大胖,來,給姐拿一壇子酒來。”
大胖與大貓不識得愁滋味,不大一會工夫,大胖去而複返,龍爪抱了一,二,三壇子酒來。
毫不客氣,扔給大貓一壇,自己個留一壇,再給夜白一壇。
再一壇子酒下去,皆半睜了迷離的雙眼,似睡似醒。
那一日,騰了朵棉花雲,直直地往那忘川河畔而去。
後頭大貓與大胖跟得個緊,急急如律令,忘川河畔,大貓與大胖打都打不回去,跳上了婆婆的扁舟就不下來。
夜白欲拿那火來嚇唬嚇唬它倆,讓它倆滾回無名身邊去。
正所謂,剪不斷理還亂,斷就要斷得個一乾二淨。
這大貓眨巴眨巴了九雙眼睛,個個皆含了淚花。
大胖更尤甚,一對龍眼兒子可憐巴巴,一聲又一聲龍吟,在忘川河之上的煙波中回蕩,吼得個讓人肝腸寸斷。
婆婆似了然。
“它們本就不屬於巫界,仙子帶走它們也好。”
唉,夜白內心激蕩,人有時還不如動物來得長情。
她與無名,今生已無緣。
何苦還要將那些個傷加諸與大胖與大貓的身上,這兩貨雖說平日裡貪杯了一些,卻還懂得時時護夜白周全。
忘川河對岸,那一方條石之上,忘河河三個大字依舊,此番心境卻是截然不同。
婆婆搖了擼,那舟便岸一丈遠。
揮手與婆婆再見,雙眼不知不覺已淚目。
婆婆說得對。
“仙子,忘川河之上從來不渡有緣之人,此番回去,就別再回來了。”
是的,忘川河對岸,她,天山夜白仙子,死也不會再回來了。
酒窖的酒不曉得被大胖搬了多少,總之,日日皆半醉半醒之間。
其間,朦朦朧朧之間,好似二娃來了一回。
被夜白毫不留情面給轟了出去,發了狠話。
“二娃,看在過去你對我還不錯的份上,今兒個本仙子不取你的巫命,下回再讓我看見你,斷讓我這紅蓮業火燒得連骨頭都不剩。”
不曉得二娃是不是經不起夜白一番嚇唬,留下一大盤子炸小巫魚,與一籃子白白嫩嫩的豬鼻孔,搖了搖頭,歎息聲中,離開了酒肆。
這酒在詩人筆下皆是銷魂的玩意,開心了要喝,不開心了也要喝。
說啥子酒逢知己千杯少,杯杯皆在情誼中。
又說啥子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這玩意,真真的越喝越愁。
這春日得喝,夏日得喝,秋日得喝,冬日更得喝。
日日喝,月月喝,春夏秋冬皆得喝。
凡界這日子說它慢的時候,它就慢得比那蝸牛爬還慢。
說它快當的時候,它就如白駒過隙,日月穿梭,才見梅開臘底,又早天氣回陽。
春夏秋冬十來個來回,又是一年元宵佳節。
當然,這酒喝得多,究竟是春不是冬?皆渾渾沉沉。
只是這酒肆的外頭,熱鬧非凡,夜白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氣氛。
人聲如潮,還有花車車軲轆攆過那青石板路的聲音,猶如攆到人的心頭一般,難受得緊。
隔著門縫往外頭望了一回,那燈火通明的花車晃得人尤其的心煩。
這酒喝了白日喝了黑夜,這個時候卻是十分的清醒。
那定身咒張口就來。
長街之上,一切都停止不動。
夜,總算是安靜下了。
吩咐大胖再去酒窖拿酒來,大胖歪歪斜斜地去了。
大胖的酒還未拿來,庭院裡來了一陣妖風,隻此一陣風而過,庭院裡頭那些個自生自滅的桃李花紛紛折了枝,一片狼藉。
這風剛過,一道閃電擦地而來,隨之而來是一道巨雷哐啷哐啷,似是要將天破開一道口子,直直地朝著這一方酒肆砸下來。
小樓瞬間塌了半邊,滿地的酒壇子紛紛滾落到一方狼藉的庭院當中,濺起一地的碎片。
這一道雷還未歇下來,又一道響雷鋪天蓋地在而來,關鍵時刻,大胖總是衝在最前面。
眼見著夜白傻了眼,那道雷就直直地朝著夜白頭頂而來。
大胖騰了龍身,盤旋在夜白的頭頂,生生地替夜白受了那雷。
大胖的半拉紅通通的身子,立時一片焦黑。
這一道雷總算讓夜白混沌了十來年的腦仁給砸清醒了。
記得火神師父說過,著夜白元宵前必得要回天庭。說夜白元宵佳節必得要受那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劫。
今兒個元宵佳節,此雷原來是直奔夜白而來。
這雷非比尋常,轉眼之間,大胖替夜白挨了幾道天雷。
實在是沒受住,啪嗒一聲,跌落在地。
夜白忙在這一方酒肆的上頭祭起了團團紅蓮業火, 半天邊都快燒紅了。
這天雷卻是比以往任何時候的天雷都要厲害得多,那朵朵紅蓮業火皆沒能擋住它直直往下砸的勢頭。
到底十來年皆喝那酒,將身子也給喝虛了。
這紅蓮業火騰得力不從心。
天雷將這朵業火給砸穿了,那朵還未騰起來。又是一道雷劈下來。
沒有辦法,隻得伸直了脖子受著。
雷神,夜白當日那酒也是白送了,這雷劈得完全沒有章法。
起先是一道連著一道,接著數道天雷齊齊落下。
大貓也直了九道脖子,站在了夜白身前,生生替夜白受了九道天雷。
黑妞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