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雲:豔陽時節又蹉跎,遲暮光陰複若何。一歲中分春日少,百年通計老時多。
又一詩人雲:閑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說的就是那日月如梭,時光如箭的光陰快當得猶如那草原上奔騰的駿馬似的。
轉眼時間,那草原上奔跑的馬都是十八輩之後的馬了。
天上的日歷仙人當差當得相當不盡職,成天盡是蹉跎歲月虛度光陰。
按照職責,這仙界的仙人,不管是那些個仙階大的,還是仙階不入流的。
上到天帝身邊的助理,下到某仙山上的水仙,蛤蟆仙,蛐蛐仙啥的,每日裡通通都得發一道仙歷。
這日歷仙人仗勢欺人,仗著他娘親月歷仙人的親娘舅的嬸娘的二舅媽的八姑婆的大表哥的三表妹的五舅媽娘家三叔的奶奶的祖婆婆當過天帝幾日的奶媽。
所以將那條尾巴翹上天了,不,他本來在天上,那尾巴已然上了天咯。反正就是成天懶眉日眼的,窩在他那小得不能再小的日歷仙宮裡睡大覺,睡得不曉得太陽是打哪邊出來的。
所以,該他每日發仙歷的事情,就相當潦草地交給了他養的那一隻小老鼠身上了。
這小老鼠有一個相當別致的名字——狸貓。
還真是的,不想當一隻貓的老鼠不是一隻發奮圖強的老鼠。
這老鼠當得也相當憋屈,雖說自己個的主人是一個仙人,卻是一個相當不入流的仙人。
比不得那隻大黑貓,那大黑貓也有一個相當別致的名字——大花。
深身上下烏漆麻黑的,它卻有一個十分靠譜的主人,那位美豔無比的帝後娘娘。
那帝後娘娘如何風光,連天帝都得忌憚三分,哦不,是禮讓三分。
這主人如此風光,這貓更是了不得。
得知這天庭有這麽一隻鼠,天天地守在這日歷仙人的宮門口,隻待這狸貓耐不住性子的時候,探個頭來的工夫,就要撓上一爪。
有一回,這狸貓頭上的一撮毛都給撓脫了,要不是日歷仙人剛好醒來找吃的,怕這條鼠命已然見了閻王爺了。
日歷仙人將這發仙歷的工作交與了狸貓,這狸貓又成天害怕這大花日日來犯,這日歷仙人又愛好睡懶覺,就時刻有一種將小命系在褲腰帶上的惶恐之感。
這發仙歷當然也就不得盡心,時不時地就忘記了。
所以這些個仙人活得相當迷糊,見面的第一句話不是吃飯了沒有,吃的啥子。
而是:“仙友,今天是個啥日子?”
一些有心的仙友自己記得相當清楚,譬如那天帝身邊的小仙倌,他不記得不行,天帝要是問起來,他要不曉得,那仙命就出脫了。
一些個不大用心的仙友當然就不稀得記得,都說快活似神仙,哪個需要費那些個神。
所以一眾仙家們活得跟那天上飄的個彩雲似的,不知所雲。
天山天池的東岸,那道雲霧跟個棉花糖似的繞到轉的那道峰的西北方向,有一座殿堂,那殿堂就跟包在一朵彩色的棉花糖中間似的,如此方顯得仙家的神秘繚繞之氣派。
這殿堂金碧輝煌之大氣,也有玲瓏剔透的亭台樓閣,雕樓畫棟,與那天庭好有一比。
話說哪個大膽的仙家敢將這府邸修葺得如此敞亮,能與天庭媲美,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是怎個的。
卻不是別人,那就是傳說中凶婆娘的代表西王母的棲身之所。
如今這日歷仙人差事當得不怎好,現今到底是仙歷年間幾十萬年幾日莫得幾個仙人記得。
時光鬥轉星移,西王母昔日那金碧輝煌之宮殿啥時候換了主人也不曉得。
要說呢,這西王母當年在的時候,這裡當然與那人間洛陽都城街面上一樣一樣的,日漸繁華,當屬鼎盛時期。
如今,這西王母不當家,這宮殿也顯得有些灰撲撲的,莫得一點生氣。
連那大殿的門口也長滿了一堆青草,這一眾小仙子也不曉得將那一堆青草給拔一拔。
說老實話,也不是這小仙子們有多懶,實在是那夜白小仙女不乾。
說麽子天地萬物都是有生命的,就連這門口長的雜草也是有生命的。
人的生命重要,仙人生命重要,就連妖的生命也重要。
所以這花花草草的生命也嘿重要,所以那門前的草就自生自滅。
春時碧瑩瑩,秋時昏黃黃,冬時就自己嗝屁了。
雖說是順應時節,卻是幫了一大忙,至少讓這天山仙宮裡一眾仙女們知道那草綠了之時,新的一年來了,那草嗝屁了的時候,一年就又過去了。
這夜白小仙女也就是這樣知道自己大概齊活了有萬把千年的了。
至於自己是打哪來的,媽老漢兒是哪個,她不曉得。
差不多兩百歲的時候,每每問那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碧蓮姑姑的時候。
碧蓮姑姑總笑著說。
“咱們夜白啊!是那天池子裡那朵蓮花瓣裡蹦躂出來的。”
夜白天真,信以為真,天天跑到那天池子的旁邊耍水玩。
就望著耍水的時候,耍一耍的,也許自己的媽老漢就從那池子裡頭鑽出來了呢。
反正她媽老漢從來沒有在那池子裡鑽出來過,到是她,玩累了就躲在那池子邊上打瞌睡。
一不留神翻個身就掉到那池子裡頭去了,雖然說她是一個旱鴨子,但到從來沒有淹到過。
因為碧蓮姑姑不放心,總是要派兩個小仙人跟在她的後頭。
眼見著滾下去的時候, 就立馬被撈了上來。
大了的時候,夜白就不大好哄騙了,每每姑姑說她是某朵蓮花瓣裡蹦躂出來的。
姑姑身邊的小仙人就偷摸笑,夜白就從那笑裡多多少少讀出來些個哄人的味道。
姑姑就又換了一個說法,說這夜白啊就是她在後頭那雪山上種的那一朵朵雪蓮花裡頭的一朵,可能是那雪山上的雪水喝多了,就成了精,變成了一個女娃娃兒。
姑姑就將這女娃娃抱回來養了起來。
這,夜白就又有事情幹了。
天天跑到那宮殿後頭的雪山上種雪蓮,期許她有一天也能種出一朵成了精的娃娃來,跟她作伴。
這夜白就見天地種雪蓮,種上了癮,種出了精髓,種出了境界。
也從五百歲種到了一萬兩千歲,那後山的峭壁之上種了一茬又一茬的雪蓮,也沒有見到一朵成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