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她出生這一日,庭院外頭狂風驟雨,半夜降與世,她生母還未見得她一眼,父親也未來得及給她取一個好名的名字。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直直墜落在院落裡,隻一道白光襲來晃得人眼花。
狂風驟雨瞬間即停,刹時之間月朗星稀。
只是眼跟前哪裡還有嬰兒的存在。
雲層之中,天龍騰與空中,一元仙上手裡抱著一個黑不溜秋的嬰兒,嬰兒哭聲嘹亮。
仙上歎了一口氣,雷公怕是酒喝多了,失了準頭。
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嬰兒,愣是給劈成了黑炭,所幸這嬰兒精氣神特好,睜了滴溜圓的眼珠子,哭得個稀裡嘩啦。
神來山,自從夜白魂魄結成之日,仙上就再未回去過。
只是他這位女兒數萬年以來的心願,作為一個父親當然要助她達成。
觀音菩薩說過,緣來緣去天注定,天機不可泄漏,一切只能看夜白的造化。
所幸數月之前,在凡界某酒樓偶遇無影祖師,求他幫自己一把,讓他們有情人能終成眷屬。
其實也算不上是偶遇,因為他知道無影祖師爺偏愛這酒樓裡的陳年佳釀,早就候在於此了。
無影祖師是一個好說話的人,他滿口答應,一元仙上自然也就放心了。
神來山腳下的集市之上,仙上隱在人群之中,親眼見著無影祖師帶著這小女嬰上了神來山,才放下心來離開。
一樁憾事總算是得以圓滿,也不枉他與夜白父女情緣一場。
…………………
浮雲一別後,流水數萬年。
時光它就是一個奇特的玩意,你想要活成風流萬種,還是溫文爾雅。它一點也不介意,任你蹉跎歲月,蹂躪光陰,它也一點也不在意。
神來山長明殿殿門緊閉,數萬年也不曾有人來打理,長明燈自然就不再長明。
一方長明殿,落滿了塵埃。
當年那個日日來添燈油,挑類芯的師兄數萬年前就不再光顧這一方長明殿。
其實也不是說他不想來,而是師父跟他說過,這長明殿的長明燈不用點了。山上開支大,節約一點燈油錢。
他明白,師父如此說,要麽是這長明燈結的魂魄結成了,要麽就是這長明燈數萬年結的魂魄未結成,灰飛煙滅了。
不管哪一種結果,他都不太接受,數萬年他差不多只為了這一件事而存在著的。
突然這一下子,搞得他有點措手不及。
師父說過這話過後就離開了神來山,再也沒有回來過。
起先,他還它娘的十分執著,仍然日日去打掃那長明殿,點那長明燈,也日日去後山摘了時令花放在長明燈前。
也照樣傻傻地在那長明燈前說上一會子話,雖然他曉得再也沒有人聽他叨叨。
但凡事都有一個終結的時候。
先是師兄,師父走了之後的萬年間,當初與仙上一同創辦這仙山的二元仙上不日也上了天,做了正統的神仙。
元隱師兄理所當然的當了這神來山的掌門。
元隱師兄性子向來沉穩和順,他說。
“師弟呀,師兄明白你對這長明殿有感情,但師父都說了,這長明燈不用點了。”
見元墨不吭聲,又委婉地說。
“唉,師弟啊,這不當家不曉得柴米貴,這燈日日點著,也挺費油的,這油還不如拿去夥房炒幾個菜給師弟師妹們改善一下夥食。”
元墨雖覺得師兄說得有道理,但他一時之間還放不開,師兄也理解,說給他一些時間來適應。
師父說了這長明殿不用點燈了,長明殿外的數道厚實的仙障,師父走之前就撤了。
如此一來,阿貓阿狗都可以進這長明殿看上一看。
前許多年,一幫好奇心忒重的師兄師弟們進不來,如今總算是得償所願,一窩蜂就擠進來了。
師弟們手欠,這摸一摸,那摸一摸。
一不小心,打翻了長明燈,燈滅了。
元墨火了:“你龜兒子找打是不?”
跟師弟們打了一架。
這一場架打得好,數日以來鬱結的心終於暢快了。
將那燈扶起來,擦得透亮,擺得好好的。
關了長明殿的殿門,至此,這長明殿就成了神來宮最不起眼的一個地兒。
任誰再也沒有踏進去過。
不日之後,元墨性子大變,由一款禁欲系男神仙,變成一位放浪形骸之男上仙。
一元仙上不在,大師兄也不管那些個風流韻事,隻對師弟說了,兔子不吃窩邊草,我不管你在外面如何,但咱神來山的師姐師妹們,你可別想動一根毫毛。
大師兄這個掌門當得相當之嚴謹,每日練功之前總要訓誡一回。
倒是害得底下一幫師姐師妹們相當失望,一個二個心裡小九九皆是如此。
掌門,我們都不怕師兄禍害,盡管來禍害吧!
但礙於大師兄的威嚴,一個二個皆不敢吭聲,眼巴巴看著神來山第一美男身邊的仙女換了一茬又一茬,但都跟她們沒啥乾系。
多少年過去了,一眾弟子們覺得與元墨師兄比起來,這日子過得甚是乏味,相當無趣。
一幫師姐師妹們眼看著,時光荏苒,紅顏易老。
也不打算在這神宮裡頭虛度時光,蹉跎光陰,紛紛下山自找出路去了。
剩下一幫光棍師兄師弟們眼見著這窩邊草也沒了,還是哪來的回哪裡去,為自己打算。
元隱師兄就開門招徒, 一元仙上創辦的這神來仙宮數萬年以來名氣大得很,師兄一聲說招徒,四海八荒有為青年紛紛來投,好不熱鬧。
可歎的是這天下第一美男元墨上仙不招徒,一幫女仙子們紛紛投了元隱門下。
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個二個期許近水樓台先得月,能博得元墨仙上的青睞。
誰知,神來宮掌門首先就立下了規矩,這神來宮弟子只需得日日勤於修煉,至於談個情說個愛的。
對不起,一經發現,哪來的回哪去。
一幫仙子們頓時花容失色,一幫男弟子們更是一臉喪氣。
但是元隱師父說一不二,將掌門的威嚴拿捏得足足的。
也有一個二個不聽話的弟子,將師父的話當好耳邊風。
對不起,師父半點情面也不講,當下就叫卷起鋪蓋卷滾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