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椒圖喝得也不多,卻拿了那迷醉的眼神瞅了夜白,含情默默拉了夜白的手道。
“夜白,你知道我為啥不讓你回天山嗎?”
夜白回問。
“為啥?”
他深情款款,桃花眼猶如天河十裡長岸那一片煙煙霞霞的桃林一般,亂花漸欲迷人眼。
“夜白,原諒我患得患失,你在我眼裡是那麽美好,卻猶如霧裡看花似的,總讓人猜不透你心裡在想著什麽,我害怕,你回了天山就再也不會回天宮了。”
夜白覺得這殿下傻得可愛。
“我這不好好的在你面前嗎?你放心,我既然答應嫁給你啦,絕不反悔。”
殿下一雙桃花眼越發地迷離。
“還是日日這樣守著你到大婚禮成那一日,我才會心安。”
唉,夜白不曉得說什麽?這大概就是他愛自己愛得多一些吧!
雲羅宮厚重的宮門大敞開著。
大胖與大貓皆頭戴大紅花立與兩旁,虎嘴與龍嘴都咧到耳門坡了。
耳邊喜樂絲竹之聲繞梁而飛,震得身邊的雲朵個個都鑲上了大紅色的邊邊。
雲羅宮門口,八抬喜轎還未落穩,龍月那個女娃子著急的聲音就傳來。
“夜白,你還在磨唧個啥,再不上轎,怕是要錯過了吉時了。”
一抹月牙色的身影跑得太急了一些,雲羅宮高高的門檻直接給那丫頭給絆了一跤。
她倒是不介意,起身拍了拍灰,就來拉夜白。
“沒見過你這樣做新娘子的,半分也不著急。”
“龍月,到底你是新娘還是我是新娘,你著急有個毛用。”
“夜白你個死女娃子,過了今兒個你就是我的嫂嫂了,要拿出一個當嫂嫂的氣度來。”
夜白慢條斯理地白了龍月一眼,龍月越發地著急。
“喜帕,喜帕呢?還不快點拿來蓋上,唉,真讓人操心。”
“喜帕在這,喜帕來了。”
寢殿裡頭忙奔來了未妺仙侍。
這一方喜帕倒與那一日夢裡頭在巫界與無名成親的一方喜帕有所不同,薄如紙片的輕紗,上頭繡上了精致的龍鳳繡紋,十分有仙氣。
到底是天家大婚,當然要與眾不同。
龍月將那一方喜帕忙天慌地地蓋在了夜白頭上,牽了夜白就往外走。
這個死女娃子,走得太快當了一些,夜白差點絆倒在地。
拿手半掀了那喜帕,反正還未上轎,不急。
宮門前,雲羅宮內一眾仙子們笑得跟椒圖的太陽宮裡頭的太陽花一般,喜慶得很。
夜白亦高興,今兒個是自己與天界殿下大喜之日,當然得高興。
天界殿下,粉面玉冠,今兒個終於脫下了他那一身金燦燦的衣袍。
身穿一襲大紅色的黑邊金繡錦袍,上面繡著的鏤空龍紋,鑲邊腰系金絲滾邊玉帶的男子,襯的他貴氣天成,依然是一位玉樹臨風的天家少年郎。
夜白感歎,原來這天界殿下的豪氣不是那一身衣袍襯就的,而是渾然天成,穿個啥都顯得豪氣。
那天家少年亦笑得跟朵太陽花似的,向夜白伸了手。
“夜白。”
她亦回了他一朵太陽花的笑臉,這滿天宮飄的萬千紅雲立刻失了色,紛紛如小媳婦似的,低眉順了眼。
那位天家少年呆住了,笑容凝結在臉上。
“殿下?殿下?”
這位殿下想是大婚之即,高興慘了,半天沒回過神來。
轎輦身旁站著的是月下仙人,月下仙人笑吟吟地咳了嗓子。
“吉時已到,新娘請上轎。”
這位新郎才回過神來,扶了夜白的手上了轎輦。
天階之上,紅雲團團,瑞氣天條,轎輦踏著紅雲直直往玉清宮太微殿而去。
夜白掀了轎簾,外頭那位天家少年郎粉面燦爛,轉頭與夜白相視一笑。
那笑容裡,夜白讀出了春風萬裡揚天階的萬千氣象。
夜白腦中亦過了萬千條大戲,閃過的卻是那年元宵佳節之時,寂靜的長街之上,牡丹花車來來又回回,回回又來來......
玉清宮門前,轎輦落地。
那位天家少年郎一隻溫熱的手伸了過來,輕叩著夜白手心,仿佛敲開了她的心門一般,傳遞給夜白的是一種心安的感覺。
他將那一方喜帕放了下來,那隻手也未曾松開過,輕言細語道。
“放心,我牽著你,你跟著我。”
沒有放心不放心之說,這位天家少年從來不曾讓夜白有過不放心的念頭。
太微殿內,天帝與兩位娘娘金光燦燦地坐與上方那燙金的龍椅之上。
火神與碧蓮姑姑分坐於下方兩側。
殿內仙氣萬千條,繚繚繞繞,四海八荒仙家貴客齊聚殿堂兩側,其中居然有那東海大皇子,蔫蔫的猶如一朵開敗了的喇叭花似的,只顧著飲眼跟前的酒,間或拿眼梢悲涼地瞅了一眼身著大紅喜服的新娘。
這一瞅不打緊,瞅完又添上一壇子酒來,真是個愁死個人哇。
除了那失意的東海大皇子之外,殿內右側也有一位失意的紫衣女仙子,正是那長洲狐帝的么女紫玉。
隔著一方喜帕,夜白都能感受到紫玉那雙狐狸眼裡滿滿的恨意, 似是夜白搶了她多大的寶貝似的。
可不嘛,這椒圖殿下估計在她心中就是一大寶貝。
唉,情這個玩兒,顧了左顧不了右,夜白雖說對紫玉萬分內疚。但眼下內疚也沒得個鳥用。
火神作為夜白的師父與殿下的叔父,理所當然地作了主婚人。
他今兒不再是一身白衣,添上了一件淡粉的衣袍,倒將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給比了過去。
天帝開了口,問站於下方的日歷仙人。
“吉時已到,下方賓客可來齊啦?”
日歷仙人不敢怠慢。
“回陛下,除了魔界魔王因為尋魔太子不得空來,其余賓客都來齊了。”
“那還磨唧個啥,婚禮開始吧!”天帝爹怕是比椒圖殿下還急。
倒是他左手邊的那位羲和娘娘,一臉威嚴,看不出喜還是不喜。
相對於天帝爹右手邊的那位常羲娘娘,倒是和顏悅色,歡喜得很,好像椒圖是她兒子似的。
火神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子,笑吟吟地瞅了眼跟前的一對璧人,開始說話。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師父念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