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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妞上仙》第三百四十一章 1方喜貼掀風浪
  那一方喜帖瞬間就燃起了一朵好看的火花,那火花紅得耀眼,隨風飄上幾飄,滅了,變成一團黑色,那團黑色四散開來,紛紛揚揚將那雪白的雪地給浸染得十分難看。

  不曉得是哪個騙人的智者說過,他說時光是療傷的一劑良藥,天大的事在時光面前它都不是個事。

  如今看來也不盡然,有些刻骨銘心的東西,已然在記憶裡頭生了根,發了芽,牢不可破。

  盡管三百多年都過去了,當火鳳將那一團妖豔紅的喜帖扔到夜白腳下的時候,她知道,時光它娘的根本不是個啥子良藥,反而如一劑慢性毒藥一般,你不曉得它啥時就深埋入了你的骨髓裡頭,啥時發作也不曉得。

  夜白想著,這一張喜帖怕是這一劑慢性毒藥的最後發作時刻。

  因為她明顯感覺自己胸腔中的一顆心,已然猶如扎進了一根鋼針一般,劇烈的疼痛起來。

  有那麽一個時刻,夜白想掏出玉女劍來,將這南山上潔白得耀眼的雪給揮給七零八落,亂成一團。

  又想點一朵紅蓮業火,看能不能將那山上被積雪壓得彎了腰的雪松給點著,然後,火勢順著山風漫延開來。

  她想著,當那熊熊烈火漫山遍野燃起來的時候,她置身於其中,是不是要溫暖許多?

  然而,她什麽也沒有做,只是默默地做她未做完的活兒,假裝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那樣。一株又一株雪蓮間隔距離分毫不差,在風中搖曳得十分好看。

  山中寂靜無比,偶或是那山間枝頭雪掉落在地的聲音。

  總似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似的,夜白顧不得其它。

  這山裡頭總有一些個貓頭鷹,雪狼,狐狸呀什麽的,愛好在某個僻靜之處暗中偷窺。

  夜白習以為常。

  接下的數天,夜白一如既往,早早起來,跟著虞美姑姑在壩壩頭練功。

  用過早膳就去後山搗弄她的一畝三分地,到天黑了才回來。

  天山一眾仙子們也沒有發現她有什麽異常,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夜白居的床榻之上,總是徹夜未眠。

  元宵佳節,姑姑說好不容易夜白回來了,吩咐下去,好好過一個像樣的元宵節,弄熱鬧一些。

  天山一眾仙子們高興,元宵節過得表面上也是熱鬧得很,猜燈的猜燈,喝酒的喝酒。

  以往年的經驗,怕是不鬧到後半夜是不罷休的。

  夜白推說酒喝得有點多,白日裡在後山著了涼,早點回去歇息了。

  這個元宵佳節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夜白坐在不點燈的夜白居內,靜默了半晌。

  不曉得巫界娶個親是怎樣的一個熱鬧法,那無名與與火鳳想必此時正是良辰美景,洞房花燭夜之時。

  唉,心裡越發地煩躁。

  叫醒了睡得正香甜的大貓,騰了大貓翻了後牆直直地朝凡界而去。

  洛陽長街之上,三百年未來,與往日沒得啥子區別。

  因著是元宵佳節之日,街面上燈火依舊,未免觸景傷情。

  經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長河的這頭走到了那頭,身邊放燈之人走了一茬又一茬。

  長河盡頭那一棵老松樹下,似乎有一熟悉的白衣飄飄之人。

  夜白覺得這幾百年之內,自己個的神經有些恍惚了,總是時不時地以為在某個地方,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大概是這一場情傷傷得有些過頭了,不光傷到了心,更傷了腦子。

  揉巴揉巴了眼睛,再看那老松樹下,哪裡有半個人影。

  一切皆幻像,無名那個王八蛋,春宵一刻值千金。凡界之春暖乍還寒,他才不會跑到這長河邊來吹冷風。

  三百年過去了,不曾想,長街之上那家酒肆居然還在。

  門口兩棵歪脖子樹長得十分茁壯,一左一右已然是參天大樹。

  那扇柴門倒也十分結實,柴門上的一塊乾樹皮也還在。那塊乾樹皮是夜白當初打天山後山上那棵雪松的樹皮上揭下來充當門面,是想讓這一方酒肆在這長街之上低調一些。

  巫界今兒個舉界歡騰,也不曉得二娃在不?

  伸手欲叩柴門,到底沒有叩下去。

  如今這尷尬的身份,尷尬的心境,夜白不曉得為何還要跑到這裡來找虐。

  長街盡頭那家天下第一樓的酒樓三百年居然還屹立不倒,只是它如今也不再是這長街之上最為豪華的酒樓了。

  四周已然立了許多家新起的酒樓,門口燈火輝煌,相比下,這天下第一樓門可羅雀,燈光暗淡。

  二樓臨窗的位置,還是觀長街花車的最佳位置。

  著小二哥拿來了兩壇子酒,不想,幾百年過去了,這酒喝起來也沒有了當初那濃鬱的味道。

  二樓隻得夜白一人獨坐窗前,執了酒壇子,看對面那家名為紅樓的酒家,門口迎來送往。

  這酒喝起來跟白水一般,越發顯得寂寥。

  一壇子酒未喝完,索然無味。

  著小二哥結了帳,踱下那斑斑駁駁的樓梯, 再次置身於長街之上的人流之中,酒未曾多喝,身形卻搖搖晃晃起來。

  不知不覺間又來到了酒肆門前。

  四下裡瞅了瞅沒人,打後院騰了進去,只是瞅一回即可,瞅完了直接回天山。

  這凡界巫界的人與事,再也與夜白無半點關系。

  不曾想,這一方酒肆,黑黢黢一片,半個人也無有。

  落入庭院之中,自嘲地笑了笑。

  今夜無名大婚,二娃是他身邊的人,斷沒可能守在這一方冷清的酒肆之中。

  手一揮,酒肆回廊上的燈依次點亮,一切如舊,酒肆內乾淨整潔,就連酒台之上那一盞琉璃燈都未曾挪動過地方。

  恍惚之間,好似回到了當初,她日日在這一方酒肆內等那一個人,他們之間未曾有過任何芥蒂。

  她滿心歡喜,以為她嫁與他的那一日指日可待。

  酒台之上擺的還是那雪蓮醇釀,幾百年過去了,這酒還未喝完。

  夜白又想,自己個不在,這二娃的頭腦簡單了一些,怕是生意不太好。

  不曾想,倉庫裡頭的酒也還滿滿當當,就好似夜白離開只在昨日一般。

  順手拈了數壇子酒,一方庭院之中,天幕之上,十五的月亮圓潤得很,是一個把酒問青天的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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