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該如何的話,陸錚沒有接著說下去,安笙便也裝作不知,隻請陸錚坐下,並叫青葙奉茶。
陸錚此番前來,倒也確實沒什麽一定要說的事情,主要還是說宮裡還有西北的事情。
內應一事,安笙已經知道了,但是惠帝將內應交給太子和陸錚的事,安笙卻不知道,陸錚今夜前來,便是要說這件事的。
“皇上的意思是,讓我跟太子殿下安排這人該如何利用,我與太子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應該抓匈奴使者的現行才好,這樣的事情,總歸是抓到現行,才無從抵賴的,你覺得呢?”
安笙聽了陸錚的話,沉吟了片刻,點頭應道:“確實如此,證據確鑿才無從抵賴,這事若成了,寒鐵一事倒好說了。”
“不錯,我與太子殿下,正是這個意思。”陸錚點著頭,眼睛有些亮。
他就知道,這些事情根本不必跟安笙說的太過明了,只要稍稍透露一些,安笙便能想明白。
這麽聰明的姑娘,可是自己的未婚妻呢,陸錚想著想著,心裡不由地湧現出一股自豪的情緒。
但緊接著,陸錚忽然又有些不知道再說些什麽是好了。
房裡靜了片刻,陸錚忽然想起,自己帶來的東西,還沒有給安笙,於是趕緊將東西拿出來,遞給安笙。
“對了,太子殿下叫我給你帶些藥材過來,我瞧著,都是些補氣血的好藥材,你身子本就弱,今日又耗費不少心血,要好好補一補才行。”
陸錚說著,眼中微光輕閃,眼底蘊滿柔情。
此時屋內燭光不算太亮,暖黃的火光打在陸錚臉上,將他稍顯冷硬的側臉,也照得柔和了許多,他眼下被燭火投出一片青影,竟也有幾分眉眼如畫的溫柔雋永之感。
安笙心裡忽然就軟了下來,頷首輕聲應道:“多謝將軍關心,我會好好吃藥的。”
這段時日,她確實不曾好好歇過,但是也沒有陸錚想的那般嚴重。
不過,在陸錚眼中,自己大概就是那種稍稍累些就受不住的,安笙知道,陸錚是擔心她,卻常常不知如何表現,便只能叮囑自己要注意吃藥進補。
可不管怎麽說,陸錚待她之心,確實是一心一意的。
想來人這一輩子,浮華半生,若能碰上個真心相待之人,倒也不容易,若遇見了,自該好生珍惜才是。
陸錚在安笙房間的外堂坐著喝了一杯茶,便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陸錚看著青葙手拿銅鎖送他出門,心裡便止不住一陣糾結。
最後,想了再想,還是什麽都沒說,暗歎一聲,飛身離開了。
青葙重新關門落鎖,鎖門的時候,忽然笑出了聲音。
安笙不由奇怪,問她怎麽了。
青葙忍笑回過頭來,看了看安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什麽事,你隻說罷。”安笙其實多少猜到些青葙要說什麽。
要是她沒料錯,青葙要說的,多半就是那銅鎖一事。
而事實果真不出安笙所料。
“小姐您瞧見沒有,世子方才離開的時候,朝奴婢手裡瞧了好幾眼,估摸是看這銅鎖呢,世子這定是後悔當初提醒那一句了,沒想到奴婢竟真準備了。”說著,青葙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安笙聽了青葙的話,回想了下陸錚方才離去時糾結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
笑了幾聲後,她才又說:“不許打趣世子,仔細世子知道了責你。”
“世子才不會呢,”青葙聞言,嬌聲笑道,“世子看在小姐您的面子上,也不會責罰奴婢,不過小姐說得對,奴婢再不敢私下打趣世子了。”
安笙好笑地哼了一聲,嗔了青葙一眼,道:“什麽話都叫你說了去,我還說什麽?”
“是小姐不嫌棄奴婢笨嘴拙舌罷了。”青葙笑眯眯地接了話。
與此同時,青葙心底終於暗暗籲了口氣。
小姐總算是恢復過來了,今兒從宮裡回來,小姐怏怏不樂的,嚇壞她了,好在,這會兒又轉好了。
還是姑爺有辦法,姑爺一來,小姐就高興了。
次日早,惠帝仍然未曾臨朝,太子監理國事,大皇子輔助,四方館官員上報,匈奴使者請其代為向惠帝陳情上表,表明想近日打道回匈奴去。
太子以惠帝龍體欠安為由,將這申請先打回去了,隻叫四方館官員通知匈奴使者,稍安勿躁,且再安心等上幾日,並叫四方館官員好生陪同匈奴使者於鄴京遊玩,不叫怠慢了使者。
四方館官員得了太子吩咐,回去將這話如實回報給匈奴使者,態度之客氣友好,叫匈奴使者一時間也找不到理由回絕。
且太子也說了,惠帝龍體欠安,讓他稍等幾日,待惠帝龍體康健後,再擺宴送他離開,匈奴使者又如何能拒絕?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公主那邊仍舊沒有傳出消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匈奴使者也確實沒辦法離開。
可總這麽乾等著,每日好酒好菜,好吃好喝好玩的,也不是回事啊,時日拖得越久,匈奴使者便越著急。
著急了, 就得想法子。
如此又過了三日,匈奴使者終於按捺不住了,決定想辦法與宮裡的內應再見一面。
就在匈奴使者想辦法聯系宮中內應的時候,一條令太子等頗為振奮的消息,也從西北秘密傳回。
寒鐵礦藏,已被南詔收回,應惠帝吩咐,守在寒鐵礦的一乾匈奴兵士,悉數斬殺,一個不留。
消息傳回鄴京,太子大喜,即刻秘密召見陸錚議事。
為了掩人耳目,太子將約見陸錚的地方,定在了文國公府,就在文韜的水硯堂,至於對外麽,則還是叫文韜給陸錚傳信,便說友人相邀,小聚一番。
陸錚一接到文韜的邀約,便猜到是怎麽回事了,也沒耽擱,立即動身去了文府。
一到水硯堂,果真見太子也在。
陸錚與太子和文韜互相問了好,三人便一同坐下說話。
太子將西北的那邊消息一說,陸錚便知,動手的時機到了。
當初他們決定的就是,等西北消息一傳回來,便立即著手安排,讓內應與匈奴使者在他們監視之下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