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的眼睛在安笙房間的內堂裡掃了一圈,很快,便瞧出了些許門道。
同為女人,有些事情,她們一看就能看出個所以然來,再加上林氏身為過來人,深思一番,便大概猜到了安笙為什麽會這樣。
想到那個可能,林氏不僅不生氣著急了,反而還挺高興,她扯著安笙的手,視線在安笙的小腹處定了一下,含糊問說:“可是,這兒不舒坦?”
安笙一看林氏的目光,便明白林氏問的是什麽,未免林氏再擔心她病了,卻遷怒陸錚,安笙便點了下頭,回了聲是。
得到了安笙肯定的回答,林氏瞬間就不著急,面上反而帶出了笑意。
接著,林氏便細細囑咐了安笙些事宜。
大體上跟鄭媽媽說的差不多,都是叫安笙不能受寒,不能貪涼,要注意保暖,注意休息之類的話。
林氏說的含糊,安笙卻聽得明白,青葙也知道兩個人在說什麽,便低著頭沒吱聲。
只有陸錚,一臉疑惑地看著林氏和安笙,幾次張口,卻都沒插上話,好容易等林氏停了話頭,他趕緊問:“娘,您這是何意?您是不是知道安笙得了什麽病了?她這樣可需要吃什麽藥嗎,可需叫太醫來看看?”
林氏聞言,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傻兒子”,嗔道:“沒病吃什麽藥,你當那藥是什麽好東西不成,誰都要撿來吃些。”
陸錚被林氏說的十分懵然,林氏這話明顯前後矛盾,先前可是林氏先說安笙病了,又要吃藥又要問醫的,怎麽這會兒又沒病又不用吃藥了?
再說,安笙若是沒病,怎麽臉色會這麽差?
“娘,您莫要哄我,她臉色差成這樣,哪裡像是沒病的樣子?您是不是知道什麽,為何要瞞著我呢?”
林氏被陸錚這話問的一時詞窮,又不好意思跟陸錚解釋太多,隻好強硬道:“說了沒病就是沒病,你這孩子,怎麽今日話這麽多,怎麽,連娘的話也不信了,難道娘還能誆你不成?”
雖然林氏對著陸錚表現的十分強勢,但其實她此刻也正在後悔呢,覺得若不是自己先問的太多,兒子也不會追著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很顯然,林氏的強勢還是十分有用的,因為,陸錚果然不再問了。
他倒是並不覺得母親真會騙他,但他也不傻,知母親和安笙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有事情瞞著他,可是,既然母親和安笙都不肯說,那他就是再問下去,想來也問不出什麽。
而看安笙的模樣,和母親的反應,確實不像是生病,只是,若非生病,安笙面色如此蒼白,又該作何解釋呢?
難道,是這府裡又有誰為難安笙,安笙沒辦法,才故意將臉色弄得難看些嗎?
似乎也只有這個可能了,但不知為何,陸錚總覺得事情不該這樣簡單,可是若非要他說出哪裡不對,他一時又說不清楚。
林氏今日過來,一是為了看望安笙,二則是為了跟安笙提一提她跟陸錚的親事。
想到這裡,林氏轉頭對兒子說:“娘跟安笙有幾句體己話要說,你先到外面去坐著喝會兒茶。”
這麽明明白白的趕人,陸錚不出去也不行。
不過,這次他倒是並沒與什麽不願意的,因為來之前母親林氏就已經跟他說了,這回過來,除了探病,還要跟安笙提一下提前婚期的事情,問問安笙的意思。
陸錚隱約明白,有些話母親林氏當著自己的面,大概不好問出口,怕安笙會不自在,所以,才借口攆自己出去,所以,他也沒多話,直接就到外堂去坐著喝茶了。
陸錚一走,林氏便又將安笙拉近了一些,言語親昵地問道:“難受得厲害嗎?我瞧你臉色實在不好,若是腹痛的話,可以叫丫鬟灌了湯婆子放在肚腹處暖著,能好一些,再不行,我倒是知道幾個方子,待會兒我告訴她們,叫她們照著方子給你燉湯喝,對你現在的身子有好處,你年紀小,有些事情不知道,女孩子這個時候啊,可要好生保養才行,否則的話,以後說不準要出問題的,你如今年輕,大約覺得自己底子好,但是隨著年歲越大,問題可就越重,所以啊,眼下可萬萬不能不注意,知道嗎?”
林氏不厭其煩的囑咐著,安笙聽得心裡暖暖的。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林氏都是第一個,跟自己說這些事情的長輩,她珍惜林氏待自己的這片真心,分外感動。
“我知道了,夫人,我會注意的,您放心吧,鄭媽媽和青葙這幾日都看著我呢,一丁點兒冷水都不許我碰,吃食也都選的熱乎的湯水居多,十分小心呢。”
安笙乖巧的回答,讓林氏心下更為滿意,特更加疼惜。
她知道安笙在顧家的情況,所以明白方氏這個名義上的母親,不會告訴安笙這些事,安笙一個小姑娘,身邊只有一個婆子和幾個小丫鬟,能囑咐的也有限,因而,自己這個未來婆母,就少不得多囑咐幾句了。
她是過來人,很是明白安笙這個時期的特殊性,若是不好好保養,將來說不定於子嗣也有礙。
雖說他們家娶安笙回去,並非只是想要安笙綿延子嗣,但是,她到底也是期盼子孫的,這是每個做母親都會有的擔心,拋卻一切,她在陸錚和安笙面前,也只是個普通的母親,所以自然不能免俗。
不過,這些事情現在跟安笙說還早了一些,未免安笙不自在,她就不說了。
“你能聽進去我的囑咐就好,你身邊的幾個人倒也得用,想來她們也能照顧好你,我也就放心了,先不說這個,其實啊,我今兒來,除了看看你之外,還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林氏用了商量這個詞,可見要說的一定是一件大事,若是她沒猜錯的話,應該還與自己有些關系。
思及此,安笙忙順著林氏的話問道:“夫人若是有何吩咐,盡管跟我說就是,只要我能辦到的,必不會推辭,只是萬萬當不起夫人這句商量,夫人是我的長輩,有話隻管吩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