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肉因為切的肉塊比較大,所以不容易熟,但是林子軒的羊肉卻切的很小,所以沒一會兒,羊肉就好了。
孜然這種香料,也是胡人帶來的,很多人覺得這香料味道怪,但安笙卻極愛,總覺得這味道跟羊肉搭配起來簡直是絕配。
林子軒將烤好的羊肉串分給大家,自己便坐著大快朵頤起來。
林子軒烤肉的手藝倒是不錯,烤羊肉的香氣不停地鑽進安笙鼻腔裡,讓她不由地暗暗咽了下口水。
她是個好吃的,還喜歡嘗鮮,聽說哪裡出了新鮮吃食,總想去嘗一嘗,可惜到了鄴京城,進了永寧侯府的大門,往往不由自主,吃個東西也那麽多人看著,不得自由。
烤羊肉撒上孜然粉和辣椒粉,那滋味真是沒的說,愛羊肉膻味的人極愛這個滋味,不愛的人厭惡到不行,這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百人百性,口味自然也大有不同,你愛的,別為未必愛,別人喜歡的,你卻未必喜歡,實在正常。
林子軒的手藝還不錯,至少這烤羊肉做的還蠻地道,西市有一家烤肉館子,是胡人開的,主要經營烤羊腿,味道也就跟這個差不多了。
安笙這一評價,可算是極高了,林子軒聽了倒也不居功,笑眯眯地說:“我烤肉的手藝只能算尚可,不能同衍之相提並論呀。”
他們一個兩個都這麽誇獎陸錚,安笙幾乎都要忍不住了,隻想趕緊常常陸錚烤的鹿肉到底是個什麽滋味,能叫大家這般推崇。
真想著呢,就聽陸錚道:“嘗嘗看。”
嘗嘗?
安笙低頭一看,就見自己面前一個白瓷碟子,碟子上頭放著一塊烤肉,散發著陣陣誘人的香味。
莫非這就是陸錚烤的鹿肉?
安笙立即來了興致,舉箸嘗去,鹿肉一入口,便覺齒頰留香,滿口都是一種難以形容的鮮美味道。
原來,鹿肉也可以這樣鮮嗎?安笙想。
陸錚雖沒有太多表情,但發亮的雙眼,早已經泄露了他的焦急。
安笙咽下一口鹿肉,隻覺得那鮮美的味道還在口中,久久不散,她很直白地誇道:“好吃!”
此時此刻,總覺得再多的溢美之詞也形容不了口中鮮美無匹的味道,她吃的不光是鹿肉的鮮,還有陸錚的心意。
這份心意無價,再難吃的東西,有了這份心意,安笙大抵也會覺得好吃,更何況眾人鹿肉確實好吃的不得了。
然後,安笙就看見陸錚笑了,這一笑簡直如三月春花一般炫花人眼。
安笙有一瞬的失神,心想陸錚笑起來,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陸錚被安笙瞧得有些氣短,下意識地掃視了自己一圈,試探問道:“怎麽了?”
安笙愣愣地嗯了一聲,隨即笑著搖搖頭,說,“沒什麽。”
“光吃肉不喝酒怎麽行,這桃花醉也溫好了,咱們一起喝一杯吧。”杜奕衡的話適時地衝散了曖昧的氣氛。
杜奕衡舉著酒盅,視線掠過大家一圈,朗聲笑道:“咱們這勉強也算是那綠蟻新焙酒,紅泥小火爐了吧,嘿,乾一杯乾一杯,今年的桃花醉,我今日還是頭回喝呢!”
大家聞言,都舉杯跟他相碰。
安笙也跟著喝了一杯,她酒量還可以,稍稍喝一些不至於會醉,隻不知這桃花醉後勁兒如何。
陸錚似乎明白安笙心中所想,放下酒杯後,便湊在安笙耳邊,小聲道:“這酒後勁兒極大,你仔細別喝多了,省得難受,晚上還要泡溫泉呢。”
陸錚湊得極盡,說話的時候,呼吸噴在安笙的耳朵上,安笙隻覺得耳尖熱熱的,大概是紅了。
陸錚說完話,就看見安笙粉紅色的耳尖,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覺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難,竟是有些醉酒的感覺。
他暗暗咽了口唾沫,按下了自己心底那一瞬間所湧上來的,想要下口含上一口的感覺,立即坐直了身體,目視前方,掩飾自己的失態。
他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麽了,怎麽會有那樣孟浪的想法。
若是當眾唐突了安笙,他覺得自己一定不能原諒自己的。
安笙倒是沒察覺到陸錚的異樣,她光顧著耳熱了。
這個小插曲,其他人也沒注意到,大家正忙著喝酒吃肉呢。
一頓午膳吃了極久,約摸著足有近兩個時辰。
他們是巳時末來的青園,離開的時候,都已經快申時了。
陸錚說的沒錯,桃花醉的後勁是挺大的,至少除了陸錚和安笙以外,其他人幾乎都有了些醉意。
陸錚叫人熬了醒酒湯,又命人收拾出房間來,讓杜奕衡他們留下醒酒。
安笙因為有陸錚的提醒,倒是沒喝醉,但也有些酒意,臉頰紅撲撲的,整個人像極了熟透的桃子,鮮嫩欲滴。
陸錚安排好了杜奕衡他們,親自送安笙回梅園。
路上起了風,安笙的小臉隱在白色的狐裘披風裡,讓陸錚想起了三月裡的桃林。
他想,他現在知道人面桃花相映紅是什麽樣子了。
不過, 現在沒有桃花,卻有梅花。
梅園的梅花開了許多,安笙和陸錚走近梅園,迎面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十分好聞。
這香風一裹,安笙倒是覺得有了些醉意,她迷迷糊糊地想,自己竟是如此不勝酒力了麽?
這時候的她,不知道有句話叫酒不醉人人自醉,等後來再同陸錚一起來這梅園,於梅林中相依相偎,她才知道,原來這世上能醉人的,並非只有佳釀而已,還有人心。
陸錚將安笙送到房裡,林氏見安笙面色酡紅,以為安笙飲多了酒,不由嗔怪陸錚:“怎麽叫安笙喝這麽多酒,那桃花醉後勁兒十足,她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麽,安笙頭回喝這酒,待會兒頭疼怎麽辦。”
安笙聽到林氏怪怨陸錚,忙解釋說:“伯母,我沒有喝醉,只是我喝酒容易臉紅,看起來比較明顯像是喝醉罷了,世子提醒過我了,不怪世子。”
林氏見安笙這樣回護陸錚,心裡高興還來不及呢,於是就笑說:“既然你替他求情,那伯母就不怪他了,快跟伯母說說,吃好了沒有,玩的怎麽樣啊?”
安笙也知道林氏未必是真怪陸錚,聞言便也不再解釋,隻專心回答起林氏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