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韜這話當然不是隨便喊喊。
他這話,是故意喊給四公主聽的。
其實不光是他,其他人又何嘗不是一樣呢?
他們今日本就存了撮合那二人的心思,會這樣便也不奇怪了。
作為好友,他們可是很期待有情人能終成眷屬的啊......
四公主確實入心了。
倘或文韜不喊出那一句,她是不可能知道杜奕衡不耐酸的。
雖說她心悅杜奕衡已久,但她又不是跟杜奕衡一起長大的,她常年在深宮大內,杜奕衡一介外男,她哪有機會能見到幾次呢?
一年到頭的,也不過就是幾場大型宮宴,或者特殊盛事之時能見到罷了。
因而,她雖一心愛慕杜奕衡,但要說多了解,也實在談不上。
這也不能怪她,她倒是想了解杜奕衡呢,但也沒什麽好機會不是。
好容易忍著羞怯讓母妃幫著求皇后娘娘探問杜家的意思,還被回絕了,這樣的打擊對於一個妙齡懷春少女來說,著實是不小。
可今日乍然見到杜奕衡,這人卻與她從前所見皆是不同。
思及此,四公主心中又忍不住升起了一點希望......
可是,真的會跟她想的是一樣的嗎?
若真是那樣,先前的拒絕又是為哪般呢?
想到這裡,四公主心頭稍稍升起的那一點欣喜,便又黯淡了下來.......
杜奕衡漱過口,又含了兩塊蜜餞,嘴裡的酸澀味兒才稍稍好些,然後不由緊張又暗含期望地看向四公主。
結果一看之下不由又大失所望。
四公主並沒有看他......
這是真的對他失望了嗎?
思及此,杜奕衡忍不住替自己哀悼了一下。
不過隨後他便又打起精神重整旗鼓。
好男兒豈能怕一時的挫折困哪?抱得美人歸可不只是靠嘴巴說說而已,要真這樣,天下間還哪那麽多苦命鴛鴦啊!
所以說,他還是得用實際行動來讓四公主看到他的決心跟誠意才行!
......
接下來,遊戲又繼續了幾輪,直到日頭逐漸升高,眾人才返回岸上,一道去雲華樓用午膳。
文韜早在雲華樓定好了一桌宴席,上好的包廂也給他們留著呢,只等他們過去了。
很快,眾人便到了雲華樓。
因四公主身份敏感,所以他們是直接從後院進的店。
掌櫃的早得了信兒,知道他們到了,親自迎出來,又親自將他們送到包廂,方才退去。
掌櫃的這麽殷勤小心也不奇怪,且不說他們這一行人身份非同一般,就單說有文韜這個幕後老板在,掌櫃的也不敢不殷勤小心啊。
開玩笑,在老板面前都不好好表現,他這個掌櫃的還想不想幹了!
因事先定好了席面,又有掌櫃的特地交代,夥計們都知道這包廂裡坐的都是貴客中的貴客,因而無人敢怠慢。
做他們這行的,首先得機靈,懂得看人眼色行事。
所以,在真正的貴人們面前,他們會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力求小心周全。
不多時候,菜便上齊了,酒水也另送了來。
這次倒是沒分男女席,便都坐在一處吃了。
用文韜的話說,都不是外人,拘著那些虛禮做什麽!
其他人自然都不是外人,但四公主這個第一次參與他們小團體活動的人,難道也算內部人嗎?
這是四公主的疑惑。
但她並沒有多問。
別人真心待她還是虛情假意,她還是分得清的。
有宴無酒自然是沒趣兒的,因南詔對女子拘束不若前朝那般嚴苛,所以女子在外飲酒倒也算不得什麽出格的事,
隻注意分寸別喝醉了就沒什麽。所以,文韜也是讓人備了酒水的。
但女客們還是準備了果釀。
果釀有微微酒味,但卻不易醉人,且入口微有甜味,女子飲來最為合適。
在座的都是年輕人,湊在一起自然得趣兒,便是四公主起先拘束些,但幾巡酒過,也放松下來了。
席間氣氛正好,眾人正聊得興起,外面卻似乎隱隱傳來打鬥之聲。
這些人中,以陸錚武功最高,耳力自然也最好,聞聲便放下酒杯,皺起眉來。
安笙坐在他身側,見狀不由問說:“怎麽了?”
“有人打架......”陸錚說著一頓,眉頭有皺緊了些,“不對!”
話音剛落,便聽外面一聲尖利的喊叫:“殺人啦!出人命啦!”
出人命了!
眾人齊齊一驚,立即放下酒杯碗箸,站起身來。
陸錚當機立斷,對眾人道:“子正文山,你們留下保護其他人,我與雲亭出去看看怎麽回事。”
杜奕衡和林子軒聞言齊齊點頭應是,然後, 陸錚和文韜就先出去了。
確實死了人。
案發地點就在距離他們包廂不遠處的地方,陸錚和文韜幾步便到了那裡。
只是,他們在那裡見到了一個比較意外的人。
太子殿下?
太子見到他們,也是微微一驚,可見並不知道他們也在這裡,但還是暗暗衝他們搖了搖頭,示意先不要聲張。
死者是一名男性,面朝下倒在一灘血泊中,穿著一身天青色長衫,衣裳下擺處繡著竹葉,推測應是個文人雅士,再不然也該是個喜好風雅之人,只可惜他大半張臉被散落下來的頭髮遮住了,所以有些看不清,自然也就無法確定其身份。
死者身上沒有凶器,但從傷口可以判斷,應該是被利刃所傷。
只是,這傷口看著似乎有些奇怪?
文韜見陸錚看著死者的背部若有所思,便猜著他定是發現了什麽,遂湊近他耳邊小聲問說:“如何?”
陸錚亦低聲回說:“傷口有問題,似乎不像是尋常利器造成的。”
不是尋常利器,那會是什麽?
這方面文韜不擅長,所以也不好揣測。
但不管怎麽說,雲華樓發生了命案,對他來說都算不上是個好消息。
更別說,太子也在出現在命案現場。
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好像有些不對?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實在太快,以致於他一時間也沒有抓住。
掌櫃的匆匆跑上來,看到趴在地上的人,又看見站在死者不遠處的文韜,登時一陣腿軟,剛要說話,卻見文韜衝他暗暗搖頭,於是忙又閉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