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運氣終於轉好了。蘭琪法師你真讓我驚奇——平心而論,你的美貌在這大廳中並不突出。但你的身材卻絕對是最完美的那個,我敢說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瑕疵!”
——真不愧是巴倫的貴族。
凱布爾特的第一句話,就讓蘭琪冒出了如此念頭。外表英俊、身材挺拔、神情真誠、眼神坦蕩。讚美更是聽著……無比的誠懇。可為什麽感覺那麽違和呢?
蘭琪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材好,因為鍛煉嘛!而且她的身體強度已經有十級了,身體的各個部位不說誇張,但絕對十分協調。
可這句讚美……
蘭琪想了好一會兒發現了違和的原因——總覺得帶著某種特殊的暗示。
她接受了吻手禮,但在同時覺得身上雞皮疙瘩一陣集體起立。她現在終於明白,尼爾當初在銀沙灘的那種搭訕,實在是太純情太可愛了。
鑒於這樣的感覺,在凱布爾特提議去跳舞的時候,蘭琪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
“非常抱歉,剛才我管了一件閑事。所以精神很糟糕。”
這個回答明顯讓巴倫的貴族青年愣了一下。蘭琪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楞些什麽——也許海族瞞得挺好,以至於這個家夥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或者,她的幫手沒有人知道?
反正受到了直接拒絕的巴倫貴族並沒有就此離開,而是繼續站在她的身邊看著舞池。尤其是盯著費斯特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用比弗倫王子真誠得多的態度開口了。
“你今晚的舞伴真是倒霉。你看,我的幸運度至少是他的一倍。”
這種風趣的態度,至少蘭琪是不討厭的。所以她愉快的回應,“這倒是沒錯。我也接受這份恭維——如果這樣算,我的幸運度又是你的一倍。”
“俗話說,幸運很難分享,但霉運經常傳染。美麗的小姐,你確定你要和那個倒霉蛋在這樣美好的夜晚一起回去麽?”
蘭琪斜瞥了這個不甘寂寞的家夥一眼。
——真不愧是巴倫的貴族!
她忍不住又在心底嘀咕了這麽一句。
這才幾句話啊!又兜兜轉轉的兜到古怪的方向去了。
“我真誠的相信他不會介意讓你感染一下他的霉運。”
不是因為她,就因為他這句“倒霉蛋”的評價。
“是嗎?”結果凱布爾特饒有興趣的抿了一口酒,臉上泛起了絲絲紅暈,“如果不能邀請到美麗的小姐,其實我也不介意找一位美麗的男性共度良宵。”
蘭琪差點兒就一跤摔到地上去了。
她曾經知道巴倫很亂,但亂到這個地步依然是出乎預料之外。但是,這個凱布爾特相當的坦誠。坦誠得同樣出乎蘭琪的意料之外。
所以在震驚之後,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諾非索和巴倫是兩個世界。他傳染你的方式隻可能是揍你兩拳。”
“是嗎?那我隻好收起這份心思啦?唐突佳人可不是紳士該做的。”凱布爾特皺眉說,又看著蘭琪道,“可你看起來像是巴倫人——從外表上來講。”
這是第一個這麽對蘭琪說的人。
雖然帶著幽幻之環,但蘭琪知道塞維爾的設置留下了她許多原本就有的特質。可這個世界的人,紅頭髮的爸爸和藍頭髮的媽媽生出一個綠頭髮的女兒來也全不稀奇。
活潑的元素活躍度,還有元素共融性的差別足以造成這種稀奇古怪的後果。
——人們的外表跟著共融性走而不是跟著父母走。至少也能衝淡父母基因遺傳的影響。
也因此,蘭琪一直都不覺得,安塔瑞斯的人類能有什麽“地域特征”。即使是有,也應該微不足道。
“這是新型的搭訕方法嗎?”蘭琪收斂了笑容問道。
“我只是真心這麽覺得。”凱布爾特又抿了一口酒,聳聳肩膀,“當然,你這樣的女孩,在巴倫並不常見。”
蘭琪又盯著凱布爾特看了半晌。但巴倫貴族只是用一雙清澈的藍眼睛帶著一種饒有興味的眼神回望。眼神坦坦蕩蕩,光看眼神,甚至很難想象這會是一個私生活穢亂的家夥。
——其實巴倫根本就沒有穢亂的概念吧。
他們覺得一切都理所當然。
於是蘭琪就拿不準了,這個凱布爾特到底知道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不知道,純粹只是無心之言呢?還是在知道她身份的情況下有意的試探?
“唔。”凱布爾特忽然用空閑的右手抵住了下巴,繼續看著蘭琪的眼睛說,“我記得你是萊思莉公主的隨從吧?從塔瑞亞聯邦來的——我對美人的印象總是很深。雖然你穿著法師袍沒有穿禮服好看。可是塔瑞亞的矜持女孩雖然不會欲擒故縱,但不是應該挺看不起我們的生活方式的麽?”
蘭琪腦門上冒出了一腦袋黑線。
“生活方式這種東西,僅僅是一種選擇而已。我們的選擇不一樣——就我自己來講,我對引起一個巴倫貴族的興趣這一點,一點興趣都沒有。”
“是嗎?”凱布爾特再次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這個時候,這亂搭的第二支舞也結束了。費斯特飛快的走到了蘭琪的身邊。他看了凱布爾特一眼,倒是沒怎麽在意。但那鐵青的臉色,還沒有從他的臉上消退。
——這次離開以後,我再不會踏進海族一步!
從他的臉上,蘭琪清清楚楚的讀出了這個信息。
因為實在太倒霉太淒慘,蘭琪決定不要落井下石、火上澆油了。她感覺現在的費斯特,那是吹口氣就會爆炸的炮仗啊!
就連凱布爾特,這個巴倫的貴族都明智的察覺到了“此地不宜久留”。
“蘭琪法師,希望下次還能和你愉快的聊天。”拋出一個真誠的笑容,精明的伯爵迅速告退。
“桃花運?”費斯特這才看了他一眼——可惜只剩下背影了——聲音裡滿是怨念。
“他們都沒抽刀子捅我一刀就是很不錯的事情了。就算是桃花運也不敢消受——再說我有一兩個桃花運也很正常吧。又不是碰到了求婚者。”
如果碰到的是那一種,蘭琪覺得自己才需要驚奇一下。
“得了吧。還求婚……”費斯特住口了。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費斯特想起了之前的事。而且,蘭琪想要嫁出去的話,真不見得就一定嫁不出去。雖然男性人類喜歡伴侶比自己強的不多。但以蘭琪的元素親和度,至少在元素生命半元素生命裡面找個伴侶輕而易舉。
——初始好感度太高了!
煉獄鳳凰塞維爾就是一個明證啊……甚至現在的亞爾維斯都是一個明證。這亞龍,費斯特看看他的脾氣就知道,若不是蘭琪的元素親和度實在恐怖,他怎麽可能一直留在蘭琪身邊?別人的命令什麽的,那能有多少約束力?
“……海族女王要找你了。”費斯特及時轉變話題。
之前一直失蹤的人魚公主娜萊爾出現在了宴會正廳裡,到了她母親的身邊。菲特公主和弗倫王子都圍了上去。弗倫王子明顯在對興致不高、有些沮喪難過的娜萊爾溫言撫慰,菲特公主卻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結果反而被人魚女王和弗倫王子說了兩句。
——用眼睛看,大致是這樣沒錯。
蘭琪其實之前就用眼角余光瞥見了這一幕,並且暗暗為菲特公主可惜——娜萊爾明顯是受盡嬌寵的女兒。正因為如此,才會變成“海草公主”吧?善良卻又嬌弱。
費斯特開口的時候,菲特公主已經朝她走了過來。而正廳中,三分之二的目光都跟著娜萊爾等人移動。帶著或明顯或隱晦的各異眼神。所以蘭琪這邊並不引人注目。
“蘭琪法師,真的是多謝你了。當時只有亞瑟一人,若不是你出手相助,亞瑟搞不好都……”
“難道不應該是當事人來謝我嗎?”蘭琪有些尖銳的反問。
她覺得自己可以介入這些事情裡面了——有了一定的基礎,不是麽?
“舍妹的精神有點不穩定, 現在過來肯定失禮。”菲特苦笑,“又有太多人看著她。等會兒她一定會向你道謝的。”
“然後呢?”蘭琪笑問,“我這個橫插一杠的人是不是就可以拿了謝禮走人了?”
菲特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蘭琪光明正大的說,“我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也是萊思莉公主的隨從,王宮中居然出現了能確認亞瑟行蹤的刺客……我不能不懷疑皇宮的安全。”
“哦,是這麽回事沒錯。”費斯特不愧是在諾非索官場混久了,此時飛快的恢復了過來。附和蘭琪,“這件事我應該有過問的權利吧?而蘭琪是當事人。”
菲特順勢驚詫的看了費斯特一眼,又掃了一眼蘭琪。
她露出了一個微妙的微笑,“我想是這樣沒錯。另外,蘭琪法師——你稱呼亞瑟為亞瑟?”
雖然她自己也是這麽稱呼的,但一般來講,不熟悉的人不會這麽叫才對。這是基本的社交禮儀。除非像塔瑞亞的孤兒那般沒有姓氏。
比如說威爾元帥,比如說光明聖女梅薇爾——聖女的姓氏是教廷給的,她原本也是一個孤兒,並且一直很坦蕩的承認這一點。
蘭琪沒有理會菲特公主的這次試探。
“我只是隨波逐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