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中,一匹紅色駿馬正奔馳在廣場上,駿馬上,坐著一個全副盔甲的將軍。他手挽強弓,弦如滿月。
只見他輕喝一聲,箭如閃電射出,風聲呼嘯中,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形的,完美的弧度後,“卟”的一聲射落百步開外的樹葉,深深另一棵樹的樹乾中。
旁邊,幾個親衛同時歡呼叫好。少年將軍縱身跳下馬背,接過婢女手中的熱毛巾,把臉上的汗水汙漬拭去。
就在這時,他一眼瞟見了馮宛。
把毛巾信手一扔,少年大步向她走來。
晨光下,少年腿長身長,墨鐵般的盔甲,映襯著少年絕美的臉,有一種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光芒。
何況,他背負陽光而來,似乎他身後的萬道金光,都只是他的點綴,都在給這個人間濁世的少年,增添風采。
看到這樣的衛子揚,馮宛目光避了避。
他是那種天生便高高在上的人物,不管以何種途徑,不管願意不願意,他注定會站在高處。這樣的人,與她這種小人物相比,相距何止千裡萬裡?
衛子揚走到了馮宛面前。
低頭看著她,少年清脆靡啞的聲音有點冷,“怎的才來?”
馮宛聽出了少年語氣中的怨懟,為了他這份在意,她忍不住的揚唇一笑,輕聲回道:“你剛歸府,貴人出入如雲,自是得候一候。”
她說的是事實。
甚至今天,也有很多人前來求見,只是被衛子揚不耐煩地擋回去了。
衛子揚輕哼一聲,他負著雙手踱了開來,“以後不必想這麽多。”
馮宛微笑,她乖巧地應道:“嗯。”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喧囂聲,只聽得一個叫喚聲傳來,“衛將軍可在?”
衛子揚蹙眉轉身,不等他開口,又一個聲音清朗地傳來,“他這人不喜歡俗事,我們直接進去吧。”
說話這人,正是五殿下。
竟是五殿下來了。馮宛反射性地退後一步,也不抬頭,她對衛子揚低聲求道:“貴人來了,容阿宛告退。”雖然五殿下已經到了外面,不過馮宛想來,這種貴人前來,不會性急地直衝而入,她還有時間撤退。
衛子揚正要點頭,只聽得腳步聲大作,轉眼間,五殿下的叫喚聲朗朗傳來,“子揚,子揚?”
叫喚聲中,五殿下領著十數人已浩浩蕩蕩踏入院落,出現在眾人眼前。
衛子揚抬起頭來,提步迎上,聲音清冷地說道:“殿下來了?子揚迎晚了。”
五殿下呵呵一笑,正要說話,目光一瞟間,卻看到了站在角落裡的馮宛。
看著馮宛,五殿下疑惑地問道:“這是,馮氏阿宛?”他轉頭看向衛子揚。
早在元城時,他便發現衛子揚對這姿色普通的婦人很感興趣。到了都城後,也沒有見過他們之間有什麽異動,他還以為衛子揚把這婦人給忘記了呢?沒有想到,他不但沒忘,在這種重要的日子裡,別的貴女權貴都不可入內時,他卻把這個婦人慎而重之地迎入他的院落中。
難不成,這個不喜他人靠近的衛子揚,真是喜好這種婦人?
面對馮宛,五殿下也不至於生出妒忌,他只是好奇又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笑了起來,“子揚閉門不出,卻原來是在金屋藏嬌。”
金屋藏嬌,這個成語用得可是不妥了。不說馮宛是個婦人,便是馮宛是趙俊的妻室這點,五殿下這樣說,也太唐突了。
馮宛臉色微變,暗暗想道:但願這話不要被傳揚出去。
這時,五殿下已轉向衛子揚,溫和地說道:“子揚,回去都城,你還練得這般汗流浹背作甚?”
責怪過後,他親切地說道:“去洗洗罷。時候不早了,今天晚上的宴會,你是不想去也得去。”
他瞟了馮宛一眼,笑道:“你這個婦人也不並同去吧。”
馮宛臉色大變。
她福了福,恭謹地說道:“殿下言重了,妾一有夫之婦,豈有背夫行事之理?”
“背夫行事?”五殿下蹙起眉頭,他又看向一旁的衛子揚,微微笑道:“你們這些漢人啊,就是心思事是非多。”
他剛說到這裡,外面一陣鼓躁聲傳來,鼓躁聲中,四公主嬌脆脆地喚道:“五哥哥也在這裡?太好了。”
一邊說,她一邊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遠遠地一看到衛子揚,她便低著頭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
四公主本來生得極美,此刻華服盛裝,白嫩的手提著裙套,帶笑的表情中隱含委屈和小意,竟似是生恐衛子揚一個不悅,便把自己呵斥一番。
這樣的天之嬌女,擺出這麽一副小心翼翼,媚好動人的模樣,便是鐵人也會心動。衛子揚瞟了一眼,卻不經意地轉過頭去。
一側的五殿下見狀,卻是心神一動。
他揮了揮手,喚道:“四妹,站著乾甚?過來見過子揚。”
四公主正要這麽一個台階,聞言她嗯了一聲,嬌俏俏地走了過來。悄悄瞅了一眼衛子揚,她斂襟一福,輕輕喚道:“衛將軍。”
朝著衛子揚,含羞帶地一瞅間,四公主看到了站在一側的馮宛。
本來,馮宛的長相和婦人打扮,是不會引人注目的。可四公主和五殿下一樣,都熟知衛子揚的性格,知道這兩天他把很多權貴女郎都拒之門外,可為什麽這個婦人能夠進來?
一時之間,一直以來衛子揚對上馮宛時的異常,都湧出四公主的記憶中。
想著想著,四公主臉色微變。
就在這時,衛子揚低啞的聲音傳來,“你所說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可以退了。”
他這話,是說給馮宛聽的。
馮宛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盈盈一福,對衛子揚低聲說道:“有勞郎君費心了。妾告退。”
說罷,她低頭斂袖,緩緩退後。
無聲無息地從五殿下和四公主旁邊退過,轉眼間,馮宛已退到了院門口。就在她準備轉身跨出房門時,四公主突然喚道:“且慢。”
蹬蹬蹬,她快步跑到馮宛身邊,親密地伸手挽著她的臂彎,嘻嘻笑道:“你叫馮氏阿宛吧?阿宛姐姐何必走得這麽快呢?嘻嘻,我五哥的府中,今天晚上可是有宴會的。”
她湊近馮宛,極親密快樂地小聲說道:“我五哥馬上就要被封為太子了,今天晚上這場宴會,算是慶賀之宴。姐姐你都來了,怎能不捧場呢?”
四公主貴為公主,這般親昵的,溫柔地與馮宛說著話,換做任何一個普通婦人,都會受寵若驚。
馮宛沒有。
她警惕到,四公主一邊這樣與自己說著話,一邊時不時地瞟向衛子揚,打量著他的表情變化。
越是打量,四公主的臉色便越是發白。在衛子揚看不到的地方,四公主咬了咬唇,眸中淚光隱隱:他那麽看我,是在害怕我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嚇了這個醜婦人嗎?
四公主是不想這樣想的,可她實在傾慕這個少年,每日每夜,都在不自覺中琢磨他的言行舉止,分析他的想法愛好。因此,一想到剛才他投來的那一眼,她不由自主的,便泛起這麽個想法來。
四公主擠出一個笑容,慢慢離開馮宛,強笑道:“阿宛姐姐,我們可說定了哦。”言詞嬌憨,動作中卻不由她拒絕。便這般扣著馮宛的手臂,四公主提步便朝衛子揚走去。
馮宛暗歎一聲,任由四公主拖著前行。
其實,她早就想過這事,以衛子揚的外表,整個都城中傾慕他的人,那是不知凡幾。自己想要平安,最好是離他遠些,盡量遠些。
又是暗歎一聲,馮宛忖道:從來禍福相倚,我既然一心一意想靠上他,就得承受這一切。現下當務之急,是靜下心來,兵來了將擋,水來了土掩。
兩女來到衛子揚身前。四公主悄悄地瞅了一眼他,溫柔小聲地說道:“衛將軍,時辰還早著呢,我與阿宛姐姐先在你府中玩一會可好?”
聲音嬌俏小心,哪裡是個公主的口氣?
衛子揚瞟了四公主一眼,又看向馮宛,他冷冷地說道:“隨你。”
說罷,他大步走向五殿下,笑道:“昨日有人送來一甕陳酒,說是建康中人所喜歡的。殿下,我們喝一杯吧。”
五殿下哈哈一笑,道:“好,好,今日便與子揚一醉。”
四公主扣著馮宛的手臂,漫無目的地走了一陣後,在院落後的一個小花園中停了下來。
打量著安靜如也的四周,四公主笑道:“子揚也真是的,都當了將軍了,也不肯添置幾個奴婢,你看這院落空成什麽樣子?”
馮宛在旁邊忙陪笑稱是。
聽著馮宛憨厚的笑聲,四公主慢慢轉過頭來。
她靜靜地盯著馮宛。
明明日光甚好,她這般盯著,馮宛卻覺得渾身寒森森的。
四公主直直地盯著馮宛,直盯得她老實地低下頭去,她才收回目光。慢慢轉身,四公主低聲說道:“他看你的目光不同。”
頓了頓,四公主背對著馮宛問道:“這是為什麽?”
馮宛低著頭,喃喃說道:“公主多慮了。”
四公主回過頭來,再次盯向馮宛。
就著陽光看來,眼前這個婦人,肌膚白嫩,眼睛也生得美,身段也有可取之處。可是,僅此而已!如她這個樣子,滿都城的貴女,勝過她的十個有五個。剛才她站在衛子揚身後,便如明月與瓦石擺在一起。
這樣的婦人,別說是衛子揚,換做任何一個貴族,都看不上眼。
想著想著,四公主對自己的判斷,又生了疑惑。
在她沉吟時,馮宛小小聲地喚道:“其實妾與衛將軍,也是有淵源的。”在四公主猛然盯來的目光中,馮宛低著頭,訥訥說道:“昔日在元城時,妾與衛將軍在貧賤中相識,便是妾的夫主能來都城,都是衛將軍提攜的。衛將軍這人重情重義,一直把妾視作知交故友。”
這些四公主是聽過的。
不過以前她沒有放在心上,現在被馮宛這麽一提,她倒是記起來了。
可是,剛才衛子揚的眼神怎麽說?四公主也說不出,可她就是覺得,剛才自己與這個婦人竊竊私語時,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警惕的,他在防備自己傷害這個婦人?
就在這時,四公主聽得馮宛低低的,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衛將軍這人就是太重情義,在路上,他還說我就是他的姐姐呢。”
姐姐?
他把她當成姐姐?
四公主心下一松,似是明白了什麽。
當下,她碎步走來,靠著馮宛,四公主挽著她的手臂,羞愧地說道:“原來是這樣,阿宛姐姐,我剛才無禮,你可別見怪。”
馮宛連忙笑道:“不會不會,公主也是性情中人,妾哪裡會見怪?”
她打量著四公主,抿唇說道:“四公主嬌豔如花,身份既高貴性情又好,能看中子揚,那是他的福氣呢。”
她牽著四公主的手走到一側坐下,低低說道:“子揚他,以前過得並不好,他又是個把恩怨看得太重的人。公主能夠不以身份壓人,我想子揚他一定會喜歡上公主的。”
馮宛這語氣,溫柔敦厚,分明是大姐姐的口吻。四公主聽著聽著,不由真把她當成了衛子揚的姐姐。
她咬著唇,淚哽咽道:“我知道他不喜歡我。就是那一次我約他外出,反而害得他被人下了藥後,他就怎麽也不肯原諒我了。”
她緊緊扣著馮宛的手,期待地說道:“阿宛姐姐,你可能跟他解釋一下,說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人陷害的。”
馮宛連忙點頭,她掏出手帕溫柔地拭去四公主的眼淚,道:“好的好的,我一定說。乖,別哭了。”
聽著馮宛這哄小孩的語氣,四公主忍不住眼淚笑出聲來。
這與之間,一旦好起來,很快就如膠似漆,兩女湊在一起,親親密密說笑了一陣後。馮宛低歎一聲,蹙眉說道:“今兒出來這麽久,也不知夫主他會不會多想?”
她苦著臉,感喟地說道:“世間流言真可畏,如我這麽平凡的婦人,也總有人把我和衛將軍扯到一塊去。真擔心夫主會相信這些流言。”她這話,是給以後做鋪墊。萬一馮芸大公主說了什麽,四公主這裡也被提了醒。
聽到她說出這種話,四公主那僅有的一點疑心,也消散了大半。她點頭道:“那你回去吧。”
對上驚喜的馮宛,四公主抿唇笑道:“五殿下那裡,我會跟他說的。”
馮宛連忙道謝,兩女又親親密密說了一會話,馮宛這才告退離去。
四公主站起來,她目送著馮宛離開的背影,歪著頭,尋思著久久沒有移眼。
馮宛出了衛府。
馬車一出府門,她便伸袖拭了把汗水,長籲了一口氣。
這一關,暫時是過去了。只是,若是下一次又讓四公主看到什麽,只怕報復會來得相當劇烈!
可那又怎麽辦?她能奈何得了自己,可她能奈何得了衛子揚嗎?
一想到衛子揚,馮宛便沉默起來。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她與他相處時,多了一些什麽東西,那種東西,甚至在前世時,她與趙俊最是恩愛時也不曾有過。也許,是因為她與趙俊一直是夫妻,便是恩愛,那也是先恩而愛。
它與衛子揚帶給自己的感覺,不能相比。
可縱使這樣,她又有什麽資格去奢想。前一世,為了趙俊她耗盡所有心力,這一世,她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去付出,再次全副心神地去相信一個男人。
是的,世人都說,衛子揚重情義,可自古以來,男人重情義,與看重是兩回事。當年劉備天下都說重情義,可他棄妻棄子,不也是做得很順溜嗎?
尋思了一會,馮宛苦笑起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模樣,還真這般胡思亂想了。
這時已到中午,馮宛有點不想回趙府,便對馭夫說道:“去西郊周莊。”
“是。”馭夫回答格外,每次去西郊周莊,他都能吃個肚飽流油,在現在這個饑寒時節,那是他最歡喜的事。
前幾天,另外那馭夫和管事還纏著他問呢,他們就不明白,自己成天吃不飽,一個個越來越面黃肌瘦的,怎麽就他紅光滿面,精神得很?
馬車來到周莊外時,正好看到曾老叔滿臉喜色,搓著雙手朝外急急走來。看到他低頭行走,也沒有注意到自己,馭夫喚了一聲,“老叔。”
曾老叔抬起頭來。
見是馮宛的馬車,他大喜過望,連忙衝上前咧嘴笑道:“女郎,老奴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
馮宛對上他滿臉的喜色,這種掩也掩不去的歡喜,讓馮宛心神大動。
她跳下馬車,也不詢問,只是笑朝周莊走去。似乎對曾老叔找自己一事並不急著去問。
直到兩人入了府,曾老叔把房門掩上,馮宛才轉過身來。
不等她開口,曾老叔已歡喜地說道:“女郎,那裡面真是金子。”他歡喜得聲音都顫抖了,“真是金子,足足四十斤的金子。”
曾老叔抬起頭看著馮宛,狂喜地說道:“女郎,這下你有錢了,到哪裡也不怕了。”
我有錢了?
到哪裡也不怕了?
馮宛抬起頭來,與曾老叔一樣,她也是歡喜得唇直顫抖。可與沒有見過多大世面的曾老叔不同,她知道,自己那點錢財,在有錢人眼裡,那是九牛一毛。自己所得的這些,只是能保證這些年來不愁吃穿罷了。
可這已經很了不起了,以後,不管風雲怎麽變幻,不管她在都城呆不呆得下去,至少,她不用為一日二餐發愁了。
垂著眸,馮宛低聲說道:“放在哪裡?我去看看。”
“好,好。”
曾老叔領著馮宛一邊朝前走去,一邊說道:“世人都說黃金難溶,老奴還令秀兒把鐵匠的灶具都搬來了。”
他領著馮宛來到一處極陰暗的所在,穿過那弄堂,進入一個柴房中。他掀開角落裡的一塊地板,朝露出的洞裡跳去。
站在一人深的洞裡,曾老叔低聲說道:“這是老奴這陣子挖出來的。女郎,你不用下來,老奴搬了那金石頭過來。”
不一會,一大塊呈方形,如石頭一樣的黃金便出現在馮宛面前。
只是一眼,她便被灼得雙眼都睜不開。側過頭,馮宛雙手抱了抱,笑道:“果然很重。”
把金石頭交給曾老叔,馮宛說道:“老叔,這東西不要與以前的埋在一塊,你就在這下面的那角落處挖個洞埋起。”她伸手朝一個角落一指。
曾老叔乾脆地應了一聲,抱著金子埋好。
這一次,主仆兩人依然吃了個肚飽腸肥才動身回趙府。
剛剛來到趙府門口,一輛馬車便駛了出來。大敞的車簾中,趙俊的那個遠房老叔正向這邊看來。
四目相對,他右手一揮,命令道:“婦人,過來一下。”
馮宛應了一聲,令馬車向他靠近。
兩輛馬車靠在一起後,中年武將朝馮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後,他蹙起眉頭,溫柔地說道:“阿宛啊,老夫聽俊兒提到你了。”
馮宛低低應道:“是。”
“我看你這孩子是個不錯的,眼如水明,雙頰有肉,下頜飽滿,不是個薄情無義之婦。你怎麽就與俊兒鬧成這樣了?”
這是一個長輩的殷殷勸導,馮宛只能垂眸束手地聽著。
中年武將又說道:“你可是嫌俊兒沒出息?”
馮宛連忙搖頭,急急說道:“不,不是。”
“那就好。”中年武將長歎一聲,說道:“我聽那些婢妾們說,你原來也是個擅經營的?可怎麽就任性了呢?你看你們那院子,被水浸了幾處,破敗的圍牆到處都是,還有那些倒塌的房屋,都沒有清理掉。聽俊兒說,你們現在沒錢?哎,大丈夫在外面奔走,這家裡的經營,靠的都是婦人,你怎麽就不理事呢?看著好好一個家那麽破破爛爛的, 你當真心中無愧?”
馮宛搖頭,訥訥說道:“我,我不擅經營。”她苦澀地說道:“這都城與元城不同,妾日日看來,都尋不到可行之事。前不久,嫵娘也經營了幾家糧鋪,可那糧全給朝庭征走了,是血本無歸啊。”
她說得誠懇,中年武將聽了一會,倒也信了。他點了點頭,道:“這樣吧,我那手下還有一個擅商的,改天叫他過來幫幫俊兒。”
說到這裡,他盯向馮宛,說道:“依老夫聽來,俊兒對你還是上心的,你回去後好好反思反思,萬不可因一時意氣壞了夫妻恩義。可有明白?”
“明白的。”
“明白就好,你回府吧。”
“叔叔先走。”馮宛恭敬地蹲福著,直到那中年武將離開,她才令馭夫驅車駛入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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