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19樓望著坐在塌上,安靜無語的馮宛,衛子揚慢慢蹙起了眉。
他從不知道,她會對這個清映公主如此在意。
他緩步走了出來。
清映公主正僵在那裡,陡然看到叢樹後走出一人。這人墨發鳳眸,絕世無雙,一站出便自然而然地成為焦點。
是衛子揚!
竟然是衛子揚!
瞬那間,清映公主想的是,不知他來了多久,都聽到了什麽?可是,不管他來了多久,最後自己那句對馮宛嘲諷刻薄的話,他定然是聽到了的。怎麽辦?竟然讓他聽到了!
一想到這裡,清映公主盯向馮宛時,殺機一閃而過。她可不是一個南方的弱質閨秀,這殺人的事,親手也乾過不少。因此第一反應是殺人滅口。不過緊接著,她便想到這種情況下,殺人有什麽用?
.她騰地盯向馮宛,是她,一定是她,她早就安排好了,又故意讓衛子揚出現。可恨的是,自己完全可以不來的,居然她一叫就來了,由此中了她的毒計!
抿著唇,清映公主眨著大眼,珠淚盈眶地看著馮宛,她重重地咬著唇,苦澀地說道:“馮姐姐好過份,費這麽大的功夫來激怒我!”
一句話,便避重就輕,把剛才地衝突一筆帶過。
清映公主的意思很明白,因為故意激怒,所以馮宛說什麽自己下毒,因為故意激怒,所以馮宛逼著自己發火,還讓衛子揚躲在一側看到。
說完這話,清映公主任由珠淚滾滾而下,束手站在一側,一臉無助的,委屈而又倔強地看著衛子揚,一副以衛子揚為天的模樣,等著他開口裁決。
在她的經驗中,很多男人聽了自己這話,看到自己這模樣,便有了怒火也會消去大半,有心懲罰也只會是薄懲。
在清映公主眼巴巴地期待中,衛子揚瞟也不向她瞟上一眼,大步走到馮宛面前。
雙手撐著馮宛的幾上,衛子揚低著頭,鼻尖差點湊到她鼻尖上。
馮宛唇角含笑,微微抬眸,星空般的雙眸對視於他。
四目相對,衛子揚鳳眼微眯,他低啞的,慢騰騰地說道:“阿宛,你不喜歡她?”
馮宛點頭,輕而自然地應道:“恩。”
衛子揚那斜長的眼角一挑一睨,“為什麽不喜歡?因為她老纏著我麽?”
這話直白如此!
站在兩人身後,呆呆看著這一幕的清映公主,在聽到衛子揚這句話時,饒是她臉皮再厚,這會也有一種難以言狀的羞辱感湧出心頭。
在衛子揚的眸光中,馮宛的臉紅了紅,她低下頭,輕輕回道:“恩。”
“大聲點,我沒有聽到。”
這麽近還沒有聽到?還有這種話,用著得大聲嗎?
馮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提了提聲音,“是。”
她一個“是”字吐出,衛子揚突然一笑。他湊近馮宛,在她的耳中輕輕吹了一口氣,低低呢喃道:“原來是妒忌啊?”
他吹出的熱氣,暖暖地撲入馮宛的耳膜,他戲謔中得意的話,也吹入馮宛的耳中。
馮宛有點羞惱,她忍著罵他一句地衝動,側過頭去,紅著臉悶悶地說道:“我就是妒忌!”
她這模樣,這語氣,大大地取悅了衛子揚。衛子揚放聲大笑起來。
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下,在馮宛幾欲拔腿而逃時,衛子揚突然在她耳邊呢喃道:“以後經常這樣,我喜歡。”
他施施然站起。
轉過頭,衛子揚瞟了清映公主一眼,揮了揮衣袖,清聲喚道:“來人,送客!”
便這麽把她趕出去?
清映公主一呆,她急得臉孔漲紅,上前一步,清映公主哽咽道:“衛將軍,你怎能?”
衛子揚顯然心情甚好,聞言歪了歪頭,淺笑道:“我怎樣?”
見清映公主說不出來,衛子揚道:“清映,你沒有看到嗎?我的阿宛不喜歡你。”他剛剛說到這裡,清映公主的唇便動了動。她想說:她不喜歡我有什麽打緊?只要你喜歡我就行了。她還想說:堂堂丈夫,曾貴為一國太子的你,怎能被一個這麽平庸的婦人給控制了?你就不怕給祖上蒙羞麽?
可惜,她在衛子揚面前,甜美溫柔慣了。而且據她調查所知,衛子揚不喜歡那種牙尖嘴利,出口無德的。因此她這話到了,卻不能說出口。
衛子揚等了一會,也沒見清映公主再說什麽,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的阿宛既然不喜歡你,那我也沒法了。清映,你們離開衛府吧。我與貴國的事,現已交由陛下,他會派人妥善處置的。”
再次揮了揮袖,衛子揚道:“去吧去吧。”
幾個護衛大步走出,來到了清映公主身後。
清映作為公主,總不能真讓人家驅逐出門。當下她咬著唇,深深地盯了一眼馮宛,又淚瞅了一眼衛子揚,這才雙手掩臉,哭泣著朝外奔去。
幾乎是清映公主剛剛跑出,衛子揚便走到馮宛的塌旁,伸手把她身子提起,然後自個坐在塌上,再把馮宛摟在腿上。
這一連串的動作,衛子揚做來宛如行雲流水,迅速又好看。馮宛剛剛反映過來,已發現自己坐在衛子揚的大腿上了。
陡然感覺到他籠罩著自己,他的體溫與自己的體溫交融,馮宛羞臊得伸手就把他重重推去。
可他摟得如此之緊,她哪裡推得動?
幾乎是她剛一使力,他便雙臂收緊,她再使力,他再收緊。轉眼間,馮宛被他鐵臂錮住,連動也動不得了。
紅著臉,馮宛正要開口,便聽到衛子揚湊在自己耳邊低語道:“阿宛,我們沐浴去吧。”一提到“沐浴”兩字,他的呼吸有點急促,聲音也變啞了。
馮宛瞪大了眼,正抿了抿唇,衛子揚的唇已含上她的耳垂,她聽得他用一種無比委屈又抱怨的語氣說道:“我們都這樣好了……阿宛真過份,連共浴一次都不肯!阿宛對我不好!”
馮宛聽著聽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是羞臊。感覺到身後男人越來越灼熱的體溫,感覺到那頂在自己的硬起,馮宛慌亂地想道:這可越來越難對付了。
眼見馮宛窘得連耳朵尖上兒都紅了,整個人更是目光,十指緊緊絞著衣角,不但沒有了以前的伶牙俐齒,甚至身子還有著輕微的顫抖。衛子揚大樂。
他哈哈一笑,湊嘴在馮宛的臉上重重叭唧一口,抱起她,把她放回塌上,長袖一甩,大步朝外走去。
看到衛子揚走出,幾個匆匆而來的幕僚連忙迎上,幾人與他會合,轉眼便出了馮宛的院落門。
一直到衛子揚出了苑門,馮宛還可以聽到他那得意的大笑聲。
噫,怎麽會這樣?
難不成,這小子剛才是故意捉弄自己?馮宛漲紅著臉,又羞又惱地想道:可是,明明不像啊。
她揮了揮手,叫來一個衛子揚身邊的仆人,問道:“將軍這是去哪裡?”
那仆人恭敬地回道:“將軍與太子約。剛才是赴約去了。”
原來是早就約好了。
想到這裡,馮宛問道:“他便這麽去麽?”陛下的旨令中,是讓他閉門思過的。這麽大搖大擺地行事,還是不好。
那仆人一愣,見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馮宛又說道:“將軍可有換回便裝?”
那仆人笑道:“夫人放心,將軍謹密著呢。”
馮宛恩了一聲,揮退那仆人。
衛子揚這一去,直到夜了也沒有見他回來。馮宛知道他是個行事果斷之人,既然已經決定倒向太子,必有一番作為,也不多想,早早便上塌睡了。
轉眼二天過去了。
正如衛子揚所說的,現在北鮮卑慕容成被殺一事,已交由陛下處事了。而陛下處理的結果,就是證明慕容成並不是衛子揚所殺,並且還推出了一個替罪羊。
在充足到了極點的證據面前,北鮮卑使者自是無話可說。話說回來,他們身為使者,在別人的國度裡嘲諷一個立有赫赫戰功的左將軍,這要是在別的國度,當場被那個將軍格殺了也是應該。現在,陳朝皇帝給了他們一個台階,北鮮卑使者又不願意交惡於衛子揚,只能順著台階下了。
事情有個了結後,北鮮卑的正使幾次攜清映公主前來求見衛子揚,卻均被他一句“閉門思過”給拒了。無奈何之下,北鮮卑正使隻好半路堵住衛子揚。
衛子揚停下馬車,望著站在面前,笑得斯文儒雅的那清俊使臣,又看向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處的清映公主及另一個正使,點了點頭,道:“尊駕既執意如此,那就上車一談吧。”
“好。”
清俊使臣點了點頭,提步跨上了馬車。
坐在衛子揚的對面,清俊使臣挺直腰背,徐徐說道:“此次我等奉皇后之令,前來與將軍修好,實是誠摯無比。不意因慕容成之事,險與將軍失之交臂。幸好,現在事情已經明曉,不至誤了我北鮮卑與將軍的情誼。”
說到這裡,他傾身向前,認真地說道:“本來,還有很多話想與將軍說的。可貴國的陛下,已經在驅趕我等了,再加上將軍似乎事務繁忙,我們只能長話短說。”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此次前來,一,是想把清映公主嫁給將軍。考慮到將軍的顧慮,此次清映公主出嫁,不會是兩國之間的聯姻,而只是一個普通的美麗女子,嫁給你衛子揚為妻而已。二,還想對將軍說上一句話,本是龍子鳳胎,何必屈於一個小小的陳國,當一個小小的將軍?難道衛將軍不覺得,有了你親姐姐的助力,再加上那些心念你故國的舊臣相佐,馳騁天下,收復故土,不比現在更風光更榮耀麽?”
本來這談判之事,是你來我往,慢慢磨嘰試探之事。可現下陳國皇帝咄咄逼人,北鮮卑眾使沒有法子,只能這般把來意和盤拖出,直接點明了。
兩人都知道,第一條裡,所謂的清映公主不以公主之身,而以普通婦人的身份嫁衛子揚為妻,仍然是北鮮卑籠絡他,或者雙方結成同盟的一種手段。
見到這些人終於不再與自己周旋,衛子揚哈哈一笑,道:“早該如此。”
在那清俊使臣微變的臉色中,他也傾身向前,認真地回道:“我親姐姐便是你們皇后,用不著親上加親。”這是在推拒清映公主聯姻之事。
接著,衛子揚頗為語重聲長地又說道:“親姐姐疼我,這我是知道的。然而子揚現在還是陳國之臣。還請閣下回國後,向我那姐姐表達我的歉意。”
“還是陳國之臣?將軍便如此甘居人下?”
面對清俊使臣的嘲諷,衛子揚冷冷一笑,回道:“難不成貴使不曾聽過一句話:人各有志?”
四目相對。
良久,那清俊使臣長歎一聲,右手在左胸前一按,朝著衛子揚行了一禮後說道:“將軍若是改了主意,隨時可派人前往北鮮卑。”
說罷,他轉身便想跳下馬車。剛剛掀開車簾,他一眼看到了站在衛府台階上,嫋嫋迎上來的馮宛,盯著馮宛,清俊使臣突然說道:“這個婦人風姿卓絕,我心動久矣。若不是將軍中意她,我此番必把她擄了去。”
他說得毫不作偽。因此聲音一落,衛子揚便騰地轉頭,鳳眼微眯,殺氣沉沉地盯著他。
那清俊使臣見衛子揚如此態度,放聲一笑,縱身跳下馬車,大步朝前走去。他與馮宛擦肩而過時,腳步微頓,一手突然伸出,握住了馮宛的手臂,把她拖到面前。
就在他湊到馮宛耳邊,張嘴嘀咕時。馮宛的眼角瞟到,一個寒光閃閃的東西,烈烈風聲呼嘯而來。
那東西來得太快,馮宛剛剛看到,那東西已到了眼前。 她隻來得及張開嘴,便見身邊那清俊使臣一個倒翻,險而又險地避了開來。然後是“叮”的一聲,卻是一柄佩劍插在門框上,兀自搖晃不已。
衛子揚扔出佩劍後,縱身躍下馬車朝著馮宛兩人衝了過來。他來勢洶洶,那清俊使臣卻放開了馮宛,大笑著翻身上馬,衝入了人群中。
直到衛子揚牽住了馮宛的手,遠遠的,那清俊使臣的笑聲還在不斷傳來。
沒有人注意到,巷道的角落處,另一個正使朝那清俊使臣感激地看了一眼後,低頭盯著清映公主,認真地說道:“你可看到了?清映,你還不死心麽?”
話音一落,清映公主淚水滾滾而下,她騰地轉身朝著反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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