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和茯苓這兩名丫鬟一愣神間,舒歡已然走了出去。
許氏跟上去,低壓了聲罵道:“白養你這個不爭氣的玩意了,一心向著顧家,連家裡窮得過不下去都不肯給錢,如今怎樣?還不是被人家給休出了門你這沒人要的jian貨,早知道你要被休,當初就該把這好事讓給你妹妹你看看你如今這副德行,還好意思……”
她越罵越上勁,手指都快戳到舒歡臉上了。
舒歡一揚手,挑開道:“當初是我自個哭死哭活要嫁的?”
許氏被她問得一怔,舒富就上來作和事佬:“別吵,別吵……這事也不怪歡兒……”
“放你母親的屁”許氏罵丈夫時聲氣更足了些:“不怪她怪誰?你見哪家閨女嫁出門去不到半年就被休的自然是她自個不好,早些年還養在家裡時我就瞧出來了,壓根就是一攤糊不上牆的爛泥,你就給了她臉,她自個都能不要臉”
跟這種人對嘴簡直就是掉價
舒歡對她的謾罵充耳不聞,甚至不停步,辨了辨方向,打算先往紀丹青那裡去,甩掉原主這極品後娘再做別的盤算。
三名丫鬟也是知趣的,見她假裝沒聽見,自然也跟著假裝沒聽見了,只是面上忍不住會帶出兩分不平之色。
許氏罵得起勁,不覺聲音大了,回過神來發現舒歡已經走遠,而路上的行人都對她投射了異樣的目光,連忙閉嘴,追了上去,正巧趕上美景在問舒歡:“咱們上哪?要是路遠的話,我去雇輛車吧?”
“雇車”舒歡還沒答話,許氏先插了聲:“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雇了車來你給錢?怪道說有錢人家裡的丫鬟都是刁鑽成性,就這麽幾步路,還怕走大了你的腳?”
美景被她嗆得往後退了一步,氣得說不出話。
這婦人一旦搶著了話,就輪不著旁人出聲了,她又好似先前沒罵過舒歡一樣,轉頭問她:“這三個丫鬟都是跟了你出來的?”
也不等舒歡有所反應,她眼珠往三名丫鬟身上一打轉,又巴啦巴啦說起來:“模樣兒都還不錯,就是年紀小了些,回頭喊個伢婆來估估價,興許還能賣個不錯的價。”
當丫鬟的就怕被賣,一聽這話,三位丫鬟的臉都白了,直拿眼瞧舒歡。
舒歡原先不出聲,是不想同她在大街上爭執,此刻見她越來越不識相,不得不嗆她一句:“免了,我的丫鬟我自會安排,用不著你操心”
老太君在讓舒歡簽休書前就已然將許氏給喊到了顧家門前候著,她站了半日又累又渴,想闖進顧家理論吧,看門的家丁轟她轟得毫不留情,軟言相告或是惡意威脅也一律無效,因此她早就憋了滿肚的氣,方才罵人時舒歡又不回應她,教她覺得好生沒趣,這會被這冷言一戳,怒氣頓時又炸開了:“你的丫鬟說得好輕巧就你如今這棄婦的身份,還不是要回家吃你老娘的養你都是沒奈何的事了,怎麽還能搭上三個丫鬟?自然要賣”
天下真有這樣不識趣的人,也真是開了眼界
舒歡一挑眉:“放心,不會連累到你們對了,你們現下就可以回去了,今後我不會找你們,你們也別來煩我。”
許氏沒想她底氣這樣足,那滔天的氣焰頓時就蔫了,低頭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湊上去問道:“是不是你從顧家帶了些錢財出來?”
瞧這臉翻的,簡直是刹那之間
舒歡真懶得理她:“跟你有關系嗎?”
“怎麽沒關系”許氏直接攔下了她的路:“我是你母親”
成天這句她都不嫌膩
舒歡對著她露齒一笑,甜甜的喊了一聲:“娘”
許氏被她這反常的態度驚得一怔。
舒歡隨即就斂了笑容:“行了,知道你是我娘,可以讓路了嗎?謝謝”
許氏還未回過神來,那三名丫鬟已經憋不住悶聲偷笑起來,這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位奶同二爺在一塊待得久了,說出話來都成了一個味兒,時常教人啞口無言。
“你……”如果說舒歡從前待她的態度像冰山一樣,讓人忍不住想往上燒把火,再拿冰鑿狠狠敲打的話,那麽眼前的她就給人一種能屈能伸,看你能耐我何的感覺,許氏還真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徹底敗下陣來,只能悄悄的狠掐一把丈夫,讓他開口。
“小歡,跟我們回去吧?”舒富被迫無奈,上前勸解。
舒歡詫異的一揚眉:“哎?這會不怕我回家吃窮你們了?”
舒富厚道些,被她這麽一問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許氏忙搶過話道:“不過才添四張嘴,又都是小姑娘,能吃掉多少?再說,小歡你會拿點錢出來養家的吧?”
舒歡看了看她,滿臉上都寫著四個大字——
厚顏無恥
跟這種人是完全說不通的,舒歡也懶得再說,往旁邊繞了兩步:“不必了我不會回去,你就死了這份心吧”
許氏嚷起來:“爹娘的話你都不聽你這是要忤逆啊”
“別拿忤逆這話來壓我”舒歡也提了聲:“初嫁從親,再嫁從身,從花轎最初抬進顧家門的那一刻起,我就不用聽你們的話了”
被許氏鬧過兩回後, 她自然長了心眼,打聽過此處風俗,知道女兒嫁出門,其實就同娘家沒什麽大關系了,當然親情深厚的相互幫襯那是人之常情,沒有因為嫁了人,就將生養自己十來年的父母拋到腦後的,但她這種情況顯然不同,想要斷絕與娘家的來往也沒有什麽不可以,只是傳出去顏面無光,名聲難聽點,會被人誤認作品行有虧,今後想再嫁困難點。
偏偏舒歡一沒有找個顧熙然之外的男人再嫁的盤算,二沒有相處融洽的親友來對她指手劃腳苦口婆心,那麽名聲好不好聽對她來說是無關痛癢的,就算有關痛癢,也比委曲求全的對許氏這樣生性如同蚊蟻一樣吸血的人妥協來得強些。
見她如此決斷,比上回加倍不好應付,許氏也急了,伸手就拽住她的衣裳,想要施展她那絕招,當街撒潑了
誰知手剛沾到舒歡的袖,賞心先喝一聲:“你要幹什麽”
緊接著迎面奔過來一道人影,二話不說,先抬腿將許氏踹倒在地上,隨後就轉頭問了舒歡一聲:“我來晚了,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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