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熙然將手巾擲回臉盆裡,轉頭看看舒歡。
“你同我一塊去吧。”
“怎麽可能。”舒歡搖搖頭道:“都謊說病了,要好好養著,這會又說要跟著去,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顧熙然盯著她沉默了一會,道聲:“那你凡事小心,有什麽應付不了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舒歡有點意外:“你即刻要走?”
“嗯。”顧熙然應著,先讓美景去收拾東西,隨後叮囑了舒歡一些話,讓她有事實在找不到人商量時,可以試著找紀丹青。
舒歡覺得有些好笑,她又不是小孩了,這種事情當然會知道,但顧熙然難得嘮叨一次,倒也讓她滿懷離緒的同時,心裡生出兩分甜蜜來。
要分開了,感覺會很孤單。
“你把染墨帶去吧,有個可信的人在身邊,辦事妥當些。”
顧熙然微皺了眉頭:“不好,留他在你身邊我才放心。”
……
舒歡忽然覺得這種對話令她很不自在,雖然是出於對彼此的關心才相互推讓,但這也太婆媽糾結了,於是咳了兩聲,扭過臉道:“別廢話了,讓你帶就帶,我這裡不需要他”
美景恰好過來,聽見這話,捂著嘴偷笑。
顧熙然也不見怪,跟著展顏一笑,沒再說什麽,接了美景手裡的包袱,再深深看了舒歡一眼就轉身出門了。
舒歡扶著門框,目送他離去,還出了一會神才道:“傳話出去,就說三姑娘住處風水不好,犯了凶煞,才會做出那等喪心病狂之事。”
美景一怔,想了想才道:“我知道了,我會去找巧雲姐姐。”
舒歡點點頭,轉身回房,繼續畫她的石頭去。
流言這種事越認真對待,就越無法壓下去,她能想到的只有以毒攻毒,不是存心要拿顧萱來作伐,而是顧家的人她都得罪不起,背地裡的陰私又不能揭開,隻好假以迷信之說,順帶找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解釋顧萱令人發指的行為,這樣就算老太君他們查到放出這句流言的人是她,也沒啥妨礙。
想著心事,有些無心落筆,舒歡臨窗望望外頭正在同巧雲竊竊私語的美景,再歎了一口氣,她真不喜歡自己如今的變化。
流言攻勢還是有些效用的。
接下來數天,當舒歡畫完她那一套金陵十二釵的石畫後,關於顧萱邪的流言就已經傳遍了全府。
這倒要歸功於顧萱平素的好演技,在旁人眼裡,她一向是溫婉沉默的,突然變得如此狠戾歹毒,每個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而流言恰好替她的轉變作了解釋,這時的人又非常迷信,聽過之後就完全相信了,甚至有人不敢靠近她那住處,盡量繞路而行,萬一被迫無奈一定要去,回來後也要焚紙沐浴,去除穢氣。
相形之下,針對舒歡的流言就不太有人提起了,不過舒歡知道這些流言雖是私下裡傳播,但老太君這樣精明的人不可能一無所覺,因此不敢大意的一直關注著松鶴堂那邊的動靜,只是數天過去,那邊仍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知道是老太君沒精力管這事了,還是另有打算的睜隻眼閉隻眼,任由流言傳播。
老太君既然不管,她就樂得清靜,又動手畫起金陵十二釵的工筆仕女圖來,惹得美景總是好奇的在旁問這是哪裡的美人,為什麽衣飾這樣奇怪。
舒歡被她問得沉吟起來,隻問了一句:“好不好看?”
“好看啊”美景面帶羨慕道:“可惜我的女工不好,要不也照這樣兒做一身衣裳來穿穿。”
這是古代版的麽?
舒歡笑起來:“別胡說了,衣裳也是胡穿的麽?”
這年代限制太多了,奇裝異服是不容人見的,何況美景還是丫鬟身份,她穿那麽一身出去,不被罵個狗血淋頭才怪。
“好了,你別在邊上吵鬧,去找賞心學字吧。”舒歡斂了斂心神,準備繼續往下畫。
美景答應一聲出去了,但過不到片刻又轉回來:“奶,您娘家妹求見。”
舒歡手一抖,畫上那美人兒的手指就腫了,令她懊惱萬分,直接將畫紙揭下,團作一團棄了,淡淡道:“說我病了,不見。”
“這……”美景有些遲疑道:“她是來吊喪的,太太說讓她過來見見您。”
舒歡仍是那句話:“不見。”
天知道原主這妹妹是哪樣德行,若好還好說,若不好,她豈不是又招了麻煩進門?別到時兩下裡撕破了臉,怨恨更深。
美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出去了,待將舒悅打發走後才進來笑道:“奶這妹,我瞧著倒是乖巧懂事的,我回說奶病了,她還殷殷關切了半日,說讓奶好生養著。”
舒歡微微一笑:“三姑娘瞧著也是乖巧懂事的。”
美景一怔,暗自歎了口氣,出去了。
清靜日過了沒多久,府裡忽然有新的流言傳播起來,說是在顧家做了幾十年的佟掌櫃被生意對手拉攏了去。
人走了倒還罷了,但顧家秘藏的香方只怕要保不住了。做香品生意,除了用料要精良外,最重要的就是香方了,每家的秘藏方都是不一樣的,那種獨特的味道通常是隻此一家,別無分號,出再多的錢也買不到,由此可以想見,香方泄露出去,顧家會受到多大的損失。再者還有人說那佟掌櫃原是顧達的心腹,一些生意上的機密他大多知曉,若泄露出去,對顧家來說也是極大的打擊。
知聞此事後,顧達再次病倒,完全臥不起了,老太君年紀又大了,哪有精力再去掌管生意?就隻將家裡各處鋪的掌櫃和帳房喊來閉門商議了一日,次日就累倒了,家裡此時除了林氏外再無人管事,於是整個顧府裡人心惶惶,有種天日將變的恐慌。
舒歡多少也有些驚慌,擔心顧熙然在外辦事,會因此受到連累,只是這種生意上的事情她從未打聽過, 自然半點不通,能做的也只有讓美景將她私下積攢的一些銀錢和首飾,悄悄的帶出去,找家錢莊存起來。
這是防范於未然,總得給自己留條退路。
只是這頭美景剛走,立刻就有紫蘇過來傳話,說是老太君喊舒歡過去一趟,有事要說。
看紫蘇那緊繃著臉的樣,舒歡就有心探問,也知道問不出什麽來,隻好稍理了理衣裳,帶了賞心,一同往松鶴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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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會回來就重感冒了,這兩天一直半死不活的樣。
今天頭痛欲裂實在撐不住,吃了藥又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天,只寫出一章稿來。
說過這月要雙更了,不想食言。
暫時先更這一章,下一章明天起繼續寫,什麽時候寫完就什麽時候更出來,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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