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荼蘼點頭。
不夠也得夠多,遲則生變。就算這樣,韓無畏的看守壓力也很大了,因為本案觸動了太多人的神經。
“皇上再給我點人,秘密的人。之前給的,不夠用。”她提要求。
案子大、牽涉的面廣、背後的權貴多、時間緊任務重,還得提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所以她得派出精英調查,還有一部分人打掩護,擾亂對手的視線,更得留人保護自己。這就是為什麽複雜的官司需要律師團的原因,在現代都如此了,何況在以武犯禁者無比嚴重的古代?
“你不是已經動手了?”韓謀露出一點笑意,看向春荼蘼的目光有讚賞,更像看一個耍鬼心眼兒的熊孩子。
“什麽也瞞不過皇上。”適當的恭維著,但……哼哼,也是她不想瞞。
“讓無畏那小子幫你吧,他父王手底下有人。天牢的守衛,朕會交給小正。你們三個,總之是合作習慣了。”韓謀想了想說,然後從袖子裡摸出一串鑰匙,“這個拿去,可以打開箱子。”
春荼蘼略施一禮,上前。
韓謀伸出手。
鑰匙一共三把,式樣複雜奇特,對應著黑漆木箱上的銅鎖,由一根紅繩串在一起,看起來令人很有一種秘密即將揭破的興奮感。
春荼蘼緩緩走近韓謀,盡量做出端莊穩重的樣子,雖然心裡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即打開箱子。仔細閱讀那些卷宗。只是因為春大山對白蔓君的承諾,從小就對她進行了良好的貴族淑女的禮儀教育,令她行起禮來也能行雲流水,優雅高貴,可惜這身子的協調性不太好,此時心裡又波瀾起伏的,就沒留意身上穿的不是原來的衣服,而是一套嶄新的宮裝。
她的個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可這衣服的原主比她還高。裙子就有一點長。之前走路時一直手提著裙擺還好,此時心神全在那串鑰匙身上,一沒留神,就自己踩到自己的裙邊。其結果是簡單而直接的:身子前撲。
誰也沒料到她走得平平穩穩的,卻突然來這麽一出。韓謀是馬上皇帝,天下安定後也沒松懈身體鍛煉。所以以他的身手來說,躲開春荼蘼這驚天一撲是完全沒問題的。但與他第一反應同時冒出來的卻是:這丫頭是他的表外甥女,他不能讓她臉朝下,直接拍在冰冷的地面上。那樣也沒有身為表舅的覺悟,也對不起忠誠勤懇、小心翼翼了一輩子的白相。再者,打官司救阿蘇瑞。還朱禮的清白全靠這丫頭呢,不能摔傷她的嘴啊。
於是。他不退反進,伸手扶住春荼蘼的一條手臂,幫她穩定重心。但,人失去平衡的時候本能的雙手亂抓。春荼蘼雖然左手手肘被韓謀架住,另一手卻仍然向前、然後自然向下。
沒有發出撕裂的布帛聲,因為皇帝的衣裳,質量是很高的。但韓謀的這件家常袍子的領口處有點微敞。此時竟然被春荼蘼拉開了。
壞了!上回腳下不穩,把假皇上的褲子扒下來過。看到兩條細瘦光滑的男人小腿。這回更可怕,她直接襲胸,還是龍胸,雖然速度快得還沒來得及有手感,但大片胸膛卻露了出來。
真龍天子和他弟弟二龍影子啊,都被她非禮過,實在是太……太……了。
而當她看到那片肌肉結實的左胸,立即驚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裡瞬間掀起驚濤駭浪。
狼眼標記!
就在韓謀左胸的心臟位置,有一塊痣記,就像帶著冷厲鋒銳之氣的狼眼,和夜叉胸口的那處一模一樣。同樣的形狀、顏色、大小、位置、甚至感覺。
從前在夜叉身上看到這個的時候,她得知那是天生的,而不是後來刺上、紋上的。所以她很清楚那是一種痣,算是皮膚生了病。因為形狀太奇特了,可能患病率是萬、十萬,甚至百萬分之一。若這種痣表面粗糙的,就很容易病變,導致皮膚癌什麽的。若是光滑,那就一輩子也沒什麽事。而且,它往往是顯性遺傳,也就是說:會傳給擁有者的孩子!就像家族的標記。若是……考慮到染色體什麽的,父傳子的機率更大!
突然之間,她心裡像劃過一道閃電,所有晦澀難明的問題,瞬間都有了答案。這就是為什麽夜叉讓她拿著那把小弓來找韓謀,韓謀立即變了態度。這就是為什麽在這個案子中,哪怕是揭破自己不光彩的往事,韓謀也經全力配合她,拚命要救出夜叉。
原來!
她覺得自己猜的沒錯,但還需要去向夜叉證實。但她現在必須裝得什麽也沒看到,不能捅破這天大的窟窿。
韓謀沒有兒子,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再生子的機會不是沒有,但是比較小了。她偶爾也聽過私底下的傳言,大臣們為皇上無子的事擔憂不已,有的更是蠢蠢欲動。要知道沒有合法的皇位繼承人,對一個王朝來說,也是個極不穩定的因素。但君強則臣弱,韓謀又值盛年,身體一向很好,所以此事還只是暗潮而已,沒有浮到水面上來。
那麽,如果她的猜測得到證實,韓謀要拿夜叉怎麽辦?夜叉身世複雜,認祖歸宗什麽的基本是扯談。甚至透露出去,會影響大唐的安定和突厥的激烈反應。可韓謀,能允許自己的血脈流落於外嗎?不會像對影子一樣處理吧?那樣救夜叉出了牢籠,是不是要把他變相的關到另一個地方?
她舍不得!她心疼!夜叉屬於黑暗,所以才來去自由。試想把一頭狼關起來,剝奪了它的尊貴和屬於山林的野性,那還不如殺了他!
“請皇上恕罪!”春荼蘼倒退兩步,跪在地上。死死低著頭,剛才想那麽多,其實只是一眨眼的時間。而她聲音有點發顫,看似是被嚇壞了,實際上是免得被看出破綻。
韓謀太精明,那雙眼睛比x光射線還可怕,能去皮看瓤,直逼人的內心。
“你這丫頭,毛手毛腳的。真不知道白相那樣的人,怎麽教養出來你這樣的孫女。”韓謀責怪道,卻並沒有發怒。
春荼蘼暗松了口氣,卻仍然不敢起身,還磕了個頭道,“謝皇上寬容。民女經常失儀於人前,實在與祖父無關。您別忘記,民女長於民間,粗野慣了。幸好皇上是曠世名君,這才容得下民女這等不長眼的。”
“你不是故意,朕沒打算怪罪。你大可不必如此溜須拍馬,實在肉麻得很。”韓謀自己不動手。而是由一直在旁邊裝透明的高公公快步上前,幫著整好衣襟,又取下他手中的鑰匙,走來來塞在春荼蘼手裡。
“快起來吧,皇上沒怪你。其實,是咱家給你選的衣服不合適,真是罪過。”高公公輕輕拉了春荼蘼一把。
這時。韓謀居高臨下,又因為春荼蘼始終不抬頭。目光無意間掠過她頭上的那隻荼蘼花金簪子,很快又轉回來,釘在那美麗的首飾上,神情一凝道,“六丫頭,你頭上簪子好別致,取下來朕瞧瞧?”
春荼蘼也是怔住,卻不敢不聽命,把簪子拔下來。
“這是內造之物,你如何得來?”韓謀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問。
“是紅繡鞋案中的方娘子送我的。”春荼蘼實話實說,無半點隱瞞,“皇上難道忘了,她是朱禮妻妹的女兒,因為父母死於南方,才入長安投奔姨媽姨父,後來朱禮案發,她被杜衡偷偷以死女囚換下,強納為妾。五年前她逃出過奉國公府一次,到了我的家鄉范陽。在那兒,她租的是我家的房子開酒樓,倒與我家有幾分交情,臨離開時,送了這個,做為我出嫁添妝之物。”
說完這段話,春荼蘼腦海中滑過一個念頭,但太快了,沒捉住。
“哦,倒有這種淵源。”韓謀神色有點悵然,“當年宮中有一能工巧匠,做的首飾還帶機關的,簡直巧奪天工。不過他為人高傲,一生也隻做了幾件。朕記得,賞賜了你祖父和朱禮各一件,這隻正是朱禮拿走的那一件。不過,當年朱禮抄家問罪,朕沒注意過這種小事,但這隻簪子怎麽保留下來,又落到方娘子之手?”
“這個民女倒不知。”她說的是實話,她真的不知道。但為什麽,她突然想起方娘子去世時給她的那種感覺呢?似乎,方娘子有話對她說,卻沒說出來。
“拿去吧,只是別當普通的東西。白相的孫女這麽沒眼光,也是笑話。”韓謀只是看到熟悉的東西隨便問問,並無深意,“此物的價值遠在其他金銀珠寶之上,那名工匠已死多年,這是不能複製的傳世之作啊。”
高公公上前,從皇上手中取回簪子,還小心的給春荼蘼插在頭上。然後又倒退兩步,左右看看,確定無礙了,才點了點頭,躬身退下。
“那民女就告退了,還得研究卷宗,時間挺緊張的。”春荼蘼借機說。
韓謀允了,叫小太監送她出宮,箱子卻沒讓人抬,隻說,“你今天先回家歇歇,再忙也不在這一天半天的。 明天,朕有旨意給你。”
春荼蘼滿心狐疑的離開,出宮後,直奔天牢而去。
這邊,當她離開,韓謀就冷下神色問,“高盛,你說,那丫頭看到了多少?”說著,手掌無意識地撫上左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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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連龍胸都襲了,大家給點保底粉紅唄
順說:昨晚的yy秀,好多朋友來了,特別感謝一下。沒來的,書迷檸檬給錄了音,我發在新浪微博上了。有新浪微博的,搜柳暗花溟66,能找到我。應該沒有重名的吧,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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