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擎天聞言不禁跪倒在地，用哽咽的聲音道:

“陛下……”

“你們這些老人兒立下的功勳朕是不會忘記的，你們也不要認為有些人會替代你們！朕有些乏了，你跪安吧！”

“謝陛下！”

段擎天跪在地上一絲不苟的向趙天宇叩了三個頭，然後站起來轉身出門，只是他在轉身的一刹那目光之中卻微不可察的閃過一絲凌厲之色。

待段擎天離去後，自趙天宇身後的屏風轉出來一人卻是崔群。趙天宇此刻正在翻看先前段擎天上報的關於‘烏海之盟’的文書，頭也不抬的說道:

“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崔群妖冶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思索的神色，隨即躬身道:

“大將軍針對的不是宇流明，而是裴相！他是怕裴相接著宇流明這個典型，打破文武之間的界限，從而為世家門閥涉足帝國軍隊掃清障礙。總的來說，大將軍倒是一片忠心，只不過……”

“只不過他太蠢！”

這一刻，趙天宇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寒意，崔群則是低頭默然不語。片刻之後只聽趙天宇繼續說道:

“他蠢就蠢在不相信朕，或者說他自以為只有他一人看出了裴行寂的想法，並且以為朕會看不出來，他更沒有將心比心的去想一想，朕又如何會讓世家門閥控制我大楚的兵權?段擎天雖然忠誠但卻沒有腦子，只會打仗而沒腦子的人是不應該坐在大將軍這個位置上的。”

此時崔群話鋒一轉躬身道:

“但是……陛下，此次烏海議和宇流明的動向著實有些讓人生疑。單就這談判結果來看，要麽是他宇流明敷衍了事，要麽就是他和水氏有著某種貓膩！”

趙天宇此刻臉色又陰沉了幾分，但卻輕輕的搖了搖頭道:

“若說他宇流明裡通外國，量他沒這個膽子！實際上這個‘烏海之盟’的關鍵……便是烏海這個地方不駐軍！”

“陛下是指……”

“據朕所知，烏海是一個連接大楚、水氏、西遼三國貿易城鎮，我可聽說隴西李家可是囤積了不少的貨物，並且組建了商隊要販運到西北去呢！”

“這麽說來，宇流明這些日子以來確實和隴西李家走得比較近！他這是要……”

趙天宇冷冷一笑說道:

“哼哼……他宇流明現在攤子大了，想要在西北佔據一席之地！不過他不來求朕，卻跑去和李家眉來眼去，世家門閥就有這麽大的吸引力嗎?”

“那陛下打算……”

趙天宇沉默片刻，陰沉的目光之中隱隱有幾分糾結之色，然後只聽他說道:

“聽其言，觀其行！他現在是涼州會戰的首功之臣，有他坐鎮涼州對我大楚西北穩定非常重要，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朕不能換掉宇流明。但是……如果他真的逾越了底線背棄了朕，朕絕不會姑息養奸！”

……

渭南縣。

蘇小秦手中捧著來自吏部的公文神情頗有幾分複雜，因為公文中的內容是要調他前往涼州任職。

此刻，戶部尚書李漁正一臉微笑的站在蘇小秦面前。蘇小秦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的看著李漁，沉思片刻方才說道:

“李尚書，下官有一事不明……”

話未說完，李漁卻已經手撚胡須微笑著答道:

“老夫主管戶部卻為什麽帶著吏部的文書來找你?其次，你在渭南縣政績卓著，卻為什麽把你平調到涼州去任職?”

李漁一語中的，蘇小秦隻得神情黯然的點點頭。李漁見狀則是溫言解釋道:

“調你去涼州是宇流明的意思！”

“是軍帥?”

“宇流明讓老夫轉達他的意思，

他說涼州廣闊天地大有可為，君之才華何必局限於渭南一縣?帝都繁華，君在渭南不過錦上添花，若至涼州則西北之地如久旱而逢甘霖！”此言一出蘇小秦神情為之一振，目光之中更是隱隱透著一股雀躍之情。李漁見狀暗自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蘇小秦，你去了涼州之後可一定要有一番大作為啊！你可知道，為了促成你調往涼州之事，老夫可是給盧敏這個老家夥搭上了好大一份人情啊，再加上我那族弟李卓一齊出手方才成功。”

蘇小秦聞言當即神情鄭重的向李漁躬身道:

“下官定不負老尚書！”

……

西寧，南寧軍大營。

宇流明此番返回涼州顯得異常的低調，沿途經過涼州各個城池均是繞城而過，在到達武威之後宇流明便與寧煥清和寧霜影分別，然後自己帶領著麾下部署快馬加鞭趕到了西寧。

由於比預定時間提前了， 坐鎮西寧的二牛甚至沒有來得及做任何的準備。在大營前二人相見，只見二牛一臉急切的拽住宇流明的手說道:

“聽說這次跟西遼那邊幹了一仗，怎麽樣受傷沒有?”

宇流明苦笑道:

“這次差點折在烏海！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進帳再說！”

……

大帳之內，宇流明、二牛、徐澤生、寧青、赤哥、徐亮、胡彪、羅志常等人就坐之後，宇流明簡要的將烏海遇襲一事向二牛做了個交代。

宇流明說得雖然平淡，但是其中的驚險二牛一一聽來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待宇流明說完，二牛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娘的，這一次真是太懸了！”

宇流明淡淡一笑道:

“從南疆到西北，我倆在一塊兒的經歷哪一次不懸?”

“說的也是，再大的危險，再艱難的時刻我們都挺了過來，管他的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說到這裡，二牛不禁追問道: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宇流明微一思索，然後淡淡的說道:

“現在涼州的局面非常的微妙，我們暫時還不能有明顯的行動！”

二牛一愣，不禁道:

“這次事情不是很清楚了嗎?應該是刺史公羊羽串通西遼對你們進行的伏擊，難道這個時候還不趁機治他個裡通敵國的罪名一舉把他拿下?”

“若是其他官吏可以，但是……公羊羽，不行！在他的身後站著皇帝陛下！難道你沒發現嗎，咱們烏海遇襲的事情出了這麽久，朝廷一點反應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