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流明心中一動，頓時恍然的說道:

“你是指一方面由張華軒的鷹揚軍征討南蠻，一方面是蜀將高翔圍剿益州白蓮教的叛亂?”

“不錯！”

宇流明的內心此刻極度的不平靜，“鷹揚軍一案”和“江州屠城”這兩個一直懸在自己心中案子竟然在李延年這裡找到了契合點。他深深的感受到自己距離揭開這兩個案件的真相已經不遠了。

少頃之後，宇流明整理好思緒又問道:

“我有些奇怪，楊雄身為益州刺史怎麽會如此不自量力兩面開戰，巴蜀自己是個什麽情況他難道不清楚嗎?”

李延年答道:

“這個事情哪裡是他能左右的！從他給老夫的來信上看應該是當他發兵征討南蠻之時，突然接到朝廷密令直接調高翔率軍圍剿益州白蓮教的。而當時楊雄反意未現，既是朝廷的命令便不得不遵照執行，所以他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了。”

“可知當時朝中是何人下令圍剿白蓮教的?”

“此事朝中一直諱莫如深，老夫也不得而知，連楊雄也在當時的來信當中說，由朝中直接向高翔下達剿匪指令，自己僅僅隻負責糧秣保障，其他一概不得干涉！”

宇流明聞言點了點頭，突然話鋒一轉道:

“能和刺史大人聊上這麽些時候，下官也很是愉快，不過現在嘛，我們還是先把正事辦了！請刺史大人把涼州地區參與糧食走私的官員、軍隊將領、商賈等等列出一個名單來。若是刺史大人願意合作，宇流明保證大人在這京畿司大牢之中一定不會再受絲毫痛苦。哪怕……陛下最終還是要大人您的性命，我也一定舒舒服服讓大人您上路，您看如何?”

李延年坐在囚室的角落裡沉默半晌，最終他歎了口氣輕輕的點了點頭。

宇流明微笑著道:

“筆墨紙硯伺候！”

……

從京畿司大牢之內出來，天色已近傍晚。

宇流明把顏效非拉到一個角落裡低聲道:

“老顏，今日你我二人所聞千萬不可泄露出去。‘鷹揚軍一案’和‘江州屠城’這兩個案子可都是當今朝廷諱莫如深的案子，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可不小心行事。”

顏效非會意的點點頭，忽然又問道:

“大人下官鬥膽問一句，這兩個案子咱們碰還是不碰呢?”

宇流明聞言一怔，他又看了看顏效非一臉認真的表情，沉思片刻方才說道:

“朝廷對這兩個案子如此諱莫如深實際上就說明這其中必有驚天的黑幕，國法大於天，你我任職京畿司皆是執法之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不過你我皆是官場中人深知其中險惡，我們必須要首先保存自己，等待機會、積蓄實力，時候一到便可撥雲見日！”

說完這番話宇流明再看顏效非，只見對方的眼神中竟然流露出炙熱的情緒，緊接著便聽顏效非躬身說道:

“大人深得我法家精髓，效非我沒有看錯人！”

……

從京畿司出來之後，宇流明獨自一人走在長安的街市之上。沒想到今天不經意的一次審問竟然會發現如此重要的線索，這讓宇流明心中興奮的同時又感到有一些手足無措，他必須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照李延年所言，當年的江州屠城慘案極有可能是朝中之人一手炮製的，而巴蜀楊雄只是替這個人背鍋而已。但是現在楊雄已經伏誅，雖然有線索卻有些無從查起……

不對，還有一個人對當時的事情是比較清楚的——高翔！高翔奉命率軍剿匪，當時他直接受朝中之人的直接指揮，那麽他一定清楚幕後指使之人。

宇流明想起自己從益州返回南疆之時曾經和高翔見過一面，那一次高翔提起江州屠城一事時情緒頗為激動但言語間卻似有難言之隱。看來整個事情還是要從高翔身上著手才是。然而更令宇流明頭疼的卻是，如今高翔手握兵權坐鎮蜀中，那可是褚懷遠身邊舉足輕重的人物，不是一般小吏可以隨便拿來審問一番的。

現在事情雖有進展但後續調查卻又碰上了困難，宇流明一時間也找不到好的解決的辦法，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靜待時機了。

……

李延年到案之後，糧食走私一案的調查進度便驟然加快，長安和涼州兩地同時展開了清洗，大批涉嫌糧食走私的官員、商賈紛紛被抓捕。不過長安與涼州不同的地方在於，長安抓捕的人員名單是由皇帝陛下親自圈定的，而涼州方面則是由慶涼王寧煥清主導。

而卷入糧食一案淮南系則是受損最大的一方，趙天翔在朝廷的壓力下不得不上繳了近五千萬石的糧食和二百萬兩白銀，這等同於淮南一年七成以上的賦稅收入。此外，趙天翔還不得不交出三十多名軍隊中級軍官做為走私糧食的“替罪羊”交給朝廷處置，並主動裁撤了六個旅規模編制的部隊。

經此一事之後，淮南王趙天翔一改往日裡囂張跋扈的風格，一連數日稱病在家足不出戶。

如此一來，淮南系當了縮頭烏龜，世家門閥一個個風聲鶴唳，宇流明的名聲在長安城內不脛而走，再一次成為了老百姓議論的焦點，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

帝都長安是大楚的心臟，更是整個大陸之上唯一的一座百萬人規模的世界性都市，這裡最大的特點便是每一天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新鮮事層出不窮，讓人目不暇接。

旭日初升，長安街頭。

一隊輕騎自城外飛速而來，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清晨長安的寧靜。這一隊輕騎在路人的目光中向著皇城的方向飛速而去，卻引得路旁的行人不住的竊竊私語:

“這是來自在北疆的快馬加急！”

“這些天天天都有，莫不是北方又有什麽戰事?”

“別瞎說，休要妄談國事！”

“我就隨便猜測一下，這麽多消息也沒見朝廷公布一下……”

“噓……你還說！”

……

颻雪郡主府。

宇流明此刻心情大好，因為駱清瑤這個仙子般的人兒正溫柔的陪在他的身邊為他烹煮著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