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十三州,並州土地算是最為廣闊的州郡之一,但與所有邊疆一般,在民風悍勇的同時,卻顯得頗為貧瘠,以至於大片的土地都未化為良田,而人口也對比其余州郡來說頗為稀少。
向東走上黨,雖是小路,但地勢崎嶇,多有山林樹木,不比沿河北上,有汾河積淤形成大片肥沃的土地。騎兵雖快,但在這樣的地勢上來說,卻也終究無奈只能減弱行軍的腳步。
曹純選擇這條路,不可謂不對,因為衛寧的大軍正是從這裡東進的。而當曹軍行走一個時辰之後,終於見到了衛軍遺留下來的灶火行營痕跡。
而衛寧大軍留下的灶火顯然並不多,在得到了衛寧蹤跡的時候,曹純終於安下心來,而加緊催促士卒追趕。
“將軍!此地喚作闊陽道,而前處又喚,鎮峽口,甚為荒涼險峻,而周遭皆是濃密樹林,恐要小心衛寧伏兵,還請小心提防!”虎豹騎多以善戰底層軍官提拔,有不少人更是隨曹操平定黃巾開始追隨,經驗豐富並非常人可比,正在曹純查探衛軍留下的灶火痕跡之時,便有其中一員校尉出聲道。
曹純點了點頭,這樣的問題自然他並非沒有注意,但虎豹騎天下驍勇,而這灶火痕跡留下顯示,衛軍後部不過一兩千人而已,何況他的主公曹操能夠在這日心血來潮下定決心決一死戰,恰恰看破為郭嘉留下的虛晃,虛營,端氏,兩大詐計不果,曹純無論如何也覺得郭嘉未必還能在有什麽詭計。
北並告急,他能連出兩計而全身而退,既是退。那如何還有破敵之心?
曹純揮了揮手環顧左右山林,卻見窮山惡水,寧靜沒有半點聲響,躊躇了片刻。曹純這才肯定道,“不妨!衛軍必然不曾料到,我軍能夠追趕如此迅速!倘若他有伏兵,當早出當道截殺我等,讓其中軍能夠爭取時間撤退了!”
是的,衛軍才走沒多久,如果有伏兵早該殺出來了。但衛寧他本就不過一萬人馬,又能動用多少人來設伏呢?
曹純身後可是站著三萬兗州精兵為後盾!衛寧若敢出,兵少難成大勢。兵多,正當糾纏,使後軍趕來,使衛寧大傷元氣。
“傳我軍令!全軍加速追敵!”曹純沉聲令道,一把跨上馬背,又直向東而去。
最後。當他回頭看了一眼的時候,驀然卻見那小道之旁有一石碑,上書,闊陽道。
闊陽,闊,開拓,陽。為眼眸。
開拓視野,睥睨天下。正當應他的兄長,曹操,雄霸天下之氣。而這條小道。正是曹操雄踞並州的第一步勝利!
一甩馬鞭,曹純充滿了信心!
“子和思緒謹慎冷靜,果深得我意!”卻說後軍曹操剛過端氏,有虎豹信馬而來,將曹純分析說與曹操,後者當即大讚道。
“全軍聽令,加速行軍。務必要在天黑前。趕到闊陽!”曹操當即喝令全軍。
“依曹純將軍所言,向東行上黨。小路崎嶇多為山林,主公不若先於此地駐扎,且等明日再行軍不遲……”戲志才見曹操有些急功近利了,慌忙又道。
“衛寧兵馬不整,子和已先入,倘若尋到衛寧大隊糾纏,我軍不能上前接應,豈不功虧一簣?”曹操對戲志才的話頗有些意動,但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心中還有一個臆想,便是能夠擒獲那兩個讓他頭痛不已,卻又惋惜的人物。
無論為敵,還是愛才,曹操知道,這是一次絕佳地機會,倘若讓衛寧能夠逃回並北,河東未定,而河內又受騷擾,再回此地,不知要過多久時日。
所以,曹操絕對不能容忍這一次機會從手中溜走。
戲志才明顯從曹操眼中看出了別樣的色彩,自知道自己再勸下去也是無功,便歎了一口氣,退到一旁。
行走了接近大半天的曹軍,在曹操軍令嚴詞下,不敢怠慢依舊撒開腳步飛快的向著北面而去。好在曹操北征河內,所帶著全部都是兗州百戰剩下地精銳之師,又有大量軍功戰果唾手可得,去也沒有多少人埋怨主公的軍令。
他的大軍會疲憊,那麽此刻應該心急火燎妄圖趕回上黨的衛寧,更當如此了吧!
卻說曹純許褚二將引軍狂追十裡,依舊不見半個衛軍殺出,反倒沿路越來越多的痕跡表明,衛寧後撤的軍隊便當近在咫尺。
於是二將更加賣力催促帳下三千虎豹加速奔馳,眼看著敵軍就在眼前,所有將校也漸漸的開始了蓄力期待。
他們是曹軍中最精銳的部隊,他們是所有人中最為善戰驍勇的軍人,他們總是作為曹軍鋒利地寶劍作為刺穿敵人的胸膛而用。
還有什麽,比能夠大破敵軍,一掃兩個月來的喪氣來的暢快?
正當行至鎮峽口,卻見兩山之間留有一絲門隙,霎時險峻。曹純勒馬停兵,有些愕然,這般地勢,確實天然的設伏之所。
峽者,兩山之間也,絕壁天懸。饒是曹純坐定衛寧不會再有設計,卻也不禁臉色流出凝重。
“此處頗為狹隘,不利我等衝殺,倘若積做一團,以一軍擋住要道,而兩邊殺出伏兵,我軍縱然驍勇善戰,也必大敗而逃!”曹純看了許褚一眼,不禁低聲道。
許褚環顧左右,哪顧得上這般,當即嗡聲道,“衛寧無膽隻知逃竄,哪敢於我軍正面作戰?”
說完,許褚揮舞了一下大刀,又道,“我先出峽口,你且隨後再來!”
卻在這是,一聲高喝大響,“曹軍匹夫!既中我家公子之計,還敢再追兵來犯?哈哈!我等受命在此等候多時矣!”
曹純臉色大變,正見兩山之間,驀然浮起上千旌旗,喊殺震天,谷口處,一彪悍大將舞弄雙戟殺將而出,仰天大笑起來。
且看那一臉凶神惡煞模樣,不是曾經虎牢關大戰溫侯的典韋還是何人?
“衛寧果有伏兵!”曹純一陣心驚,雖然現在衛寧留下地兵馬看上去不過兩三千人而已,但進路已斷,倘若後路再被兵馬截殺……
曹純見典韋一聲厲喝,震動山谷之間,舞弄雙戟好似猛虎出閘,殺奔而來,不再猶豫,慌忙大聲一吼,“仲康,你引本部人馬斷後!其余人,隨我退兵!”
而曹純的預料並不差,後方霎時有殺出一千人馬,一齊大聲道,“曹軍休走!”
虎豹慌亂,卻在這時,兩山之上,驀然爆發出了曹純最為擔憂的事情,那漫天飛蝗雨,滾石檑木蜂擁而下。
霎時,三千騎兵人人自危,不少騎士身中數箭怒吼一聲掉落馬下,繼而被受驚的馬匹踐踏踩成肉泥。更多的騎士約束不了胯下的戰馬,來回奔竄,陣勢霎時騷亂開去。
懸崖上落下的滾石,砸中馬匹,一聲聲淒厲地嘶吠響起,沉重的馬身猛然倒地,一個個騎士絕望的等待著箭雨的洗禮。
曹純看著如今混亂不堪地軍容,眼睛幾乎急得一片血紅,這些人馬可是耗費了曹操多少心血和財力打造的啊,這才交鋒,便損失了接近千人,而許褚領了三百人馬擋住典韋,更是難以脫身。
曹純怒吼一聲,高舉長槍,勒馬當即向西衝殺而去,出伏者不過千人,虎豹還有兩千人馬,足可破開敵軍逃出生天。
“你便是許褚!?”典韋大聲一吼, 右手鐵戟橫動舞下,“那日喚我交戰,可知你有今日!?”
看典韋那德行,仿佛那日抓鬮留下的怨恨一直保留到了現在還未平息,雙戟舞起虎虎生威,便是許褚這般怪力的猛獸也不禁一陣驚訝。
但典韋的話顯然激起了他的憤怒,大刀擋下典韋雙戟,霎時一陣橫揮,爆發出了十分氣力。
典韋雙戟接住,也不禁大為震動,“這家夥果然凶猛!既已中伏,心無戰意,卻還有這般實力!”
但看曹純引領了那殘存的一千余人殺出了重圍,典韋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冷笑,但臉色如常,按照衛寧地吩咐不再與許褚糾纏,當即跳開*,讓麾下諸兵追上去。
許褚也見曹純殺出重圍,暗自狠狠地瞪了典韋一眼,當即勒馬舞刀,也追隨殺奔向曹純的方向而去。
“逃吧……嘿嘿,那郭家小子地陰險,可在後面呢!”典韋看了看,暗自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