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攤牌,招攬
按照常理,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突然受人羞辱,也會怒氣躥升。不僅在場所有人,就連袁紹也以為衛寧定然有場針鋒相對,以此,衛寧若將眾人惹怒,自己在出聲勸解,既賣了衛寧與蔡衛兩家一個面子,又激怒了兩方矛盾,亂中取利,這才符合袁紹的臆想。
但是……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卻是。
衛寧聞言,冷冷的看那出聲譏諷於他的士官,半晌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微笑,聳了聳肩對袁紹及大堂眾人拱手一稽道,“小子才疏學淺,不過弱冠之齡,確是不該入此高位,唉!席間眾位,才德兼備,哪能輪到小子入席?還望諸位莫怪,莫怪!”
說話間,衛寧一邊退走,一邊娓娓道,“小子也不曾想過,有遭一日,能得與諸公同入此堂,若非袁大人錯愛……恐怕這台階也未有在下位子吧!唉,到底是年少輕狂,不知分寸,適才,這位大人所言正是!一語便讓在下無地自容,如此酒宴,又豈是我這等無才無德又無名之人可以盤桓逗留!我想,還是退去為好,若是厚著臉皮強留於此,恐是如坐針氈……”
說完,衛寧淡笑的掃了大堂所有人一眼,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眼中,快速向大門而去。只有蔡衛兩家代表面含微笑,眼角閃過一絲讚賞。
在這個重視名譽,重視身份的時代,哪有人能做到衛寧這般不要面皮?有人譏諷,即便出言者所言非虛,眾目睽睽之下,最起碼也要回擊一二,再裝作憤然離去,要不你就別來,來了就不能輕易離開,這已經是所有人的認知當中最起碼的慣例。而衛寧在面對別人的譏諷,居然照單全收,這不怪乎眾人一時反應不過來了。
但事實上,衛寧一話,卻又暗中將矛盾轉移到袁紹身上,他畢竟還是袁紹請來,又是袁紹示意入次席,譏諷他,莫不等於在嘲笑袁紹不懂尊敬旁人……
主位上袁紹臉色已是一片鐵青,何曾見過衛寧這樣一個無賴性格,又有些羞惱的瞪了那出聲者,當即站起身來,高聲對衛寧道,“仲道且留步!”
說完,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衛寧衣襟,環顧左右道,“仲道乃河東名門之後,又兼蔡中郎高足,如今更是身居行軍司馬一職,諸位恐不深了,南方黃巾轉瞬即滅,皆靠仲道一人所謀也!如此大功,莫說這次席,便要紹讓出主席也未嘗不可!諸公,古有甘羅年幼拜相,如今為何小覷仲道弱冠哉?”
“我¥%¥……¥”背對他人,衛寧臉色一黑,眼睛燃燒起熊熊烈火,實在想破口大罵,“呀呀呀,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開溜……怎麽這袁紹手腳這麽靈活……我都是快走到門口了才說完話,你的反應也忒快了吧?”
回過頭來,衛寧臉上陰霾立消,換上滿臉春風,連稱不敢,笑得那個憨態可掬,隻讓袁紹看得一愣一愣的。
“那諸位,可還曾覺得,仲道,不稱此席否?”袁紹很快反應過來,環顧左右淡笑道。
左右面面相覷,順聲附和下來。
袁紹親切的執手便將衛寧向主席位拉著便走,根本不給衛寧說話的機會,一陣苦笑,衛寧隻好順著袁紹牽扯向次席而去。
但……正待入席,適才出言者似乎還不肯罷休,又是一聲陰陰怪笑,“呵呵……大人所言,我等雖不明,但也知定然不虛。但,我卻聽聞,這衛寧公子領軍東入,路過己吾,卻不尊朝廷法度,擅殺己吾縣令。又,聽聞,陳留從事李大人有侄,被歹人行凶,襲殺潛逃,而這凶犯,如今卻身在這衛寧公子軍中……此事,不知,又該如何處置呢?”
“蠢貨!”次席位上,那陳留治中當即微微色變,低聲罵道,眼光看去,那被罵者還混不知情,還在當場洋洋自得。
袁紹眼睛閃過一絲殺機,當即回過頭來,冷聲道,“哦?此事我來時也有耳聞,如今身在宴上,本不
該提及公事,但有人出言,那我也不能放任不管!李大人!此人所言屬實否?”
如今袁紹態度曖昧,甚至表現出的情況是隱隱傾向於衛寧,此話無論如何也不該在這樣的情況下挑明開來。
那陳留從事狠狠瞪了那出言者一眼,這才匆匆出席,看了衛寧一眼,當即對袁紹道,“回稟大人,我那獨侄確是在己吾被奸人所害,而凶犯潛逃在外,有人暗報,說那凶犯藏於衛寧公子軍中。但下官以為,那密告之人所言頗有漏洞,衛寧公子乃是河東望族子弟,又是蔡中郎高足,身負皇恩官爵,如何會包庇這等窮凶惡極的刁民?而,下官赴宴前,又曾得人稟告,那凶犯如今已露行跡,今晚兩更,會出現於城東之處,下官已做布置,只等那惡徒現身,一舉擒拿,既正大漢律法,又為我侄兒報仇雪恨!我想……衛寧公子,定然不會藏匿這等惡徒才是!”
言罷,雙眼炯炯有神的看向衛寧……
“今晚兩更,凶犯現於城東……這是妥協,還是讓步……?”衛寧微微一愣,與那陳留從事對視而上,看了他的眼神,自然也從那言語間聽出了各中信息……
袁紹驀然笑了笑,轉過頭來對衛寧道,“李大人所言定然不虛了!仲道,我想那凶徒定然會束手就擒吧?”
陳留從事臉色大喜,如此,袁紹果然還能顧念舊恩……如今更直愣愣的盯著衛寧,只等他的答覆。
衛寧臉色連連變換,陰晴不定,如今陳留諸官相迫,袁紹也是擺明態度了要調解此事,若他不允,勢必掃了袁紹面子,同時又徹底與那陳留從事一系決裂……但放棄典韋,換取此行爭端平息,這可能嗎?
衛寧當即聳了聳肩,淡然道,“李大人,小子以為,恐怕又有他人妄言了……”
“哈哈!李大人,我也與衛寧賢侄所想一般啊!”一直在旁默然無語的衛弘這時也突然出聲笑道。
一時間,附和之正也同時而來,衛寧臉色微喜,暗對衛弘點頭致謝,後者微微一笑,示意他放下心來。
其余諸官臉色一暗,袁紹心中也頗為不悅,陳留從事當即神色淒狂,咬牙切齒道,“既如此,下官多謝公子與衛公提醒!”
言罷,腳跟忽覺有些踉蹌,這才憤然回到席位,眼神中已然是熊熊烈焰,死死的盯著衛寧。
袁紹臉色也有些發灰,半晌乾笑了兩下,這才拍了拍手,“好了,今晚是我設宴,諸公!切莫再談公事!來人,擺宴,起歌舞助興!”
主人發話,其余人等自然閉嘴不談。
美酒佳肴,流水般奉送而來,美姬妙音,霓裳長袖,翩翩起舞。一個個舞姬生得花容月貌,凝脂霜肌,配上美妙歌喉,余音繞梁,隻讓人如癡如醉。
袁紹也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思收集這般歌妓,至少,衛寧家中那些是絕對比不上這些舞姬的水準。隻觀堂內,不少人已經雙眼朦朧,幾杯水酒下去,似乎眼神都被那些尤物勾走,眼珠放在那輕盈體態,婀娜多姿上面,再也不舍得移開。
袁紹眼角微微掃過眾人,除去幾個心事沉重之人,剩余者大多已經被迷得神魂顛倒。但,身旁衛寧卻依舊面色不改,獨飲獨酌,眼神依舊清澈無比,不覺心中一陣驚訝與讚賞,這般從容自若,在當初,與他相同年歲之時,袁紹自己也是萬萬做不到的。
殊不知,衛寧前世,在那個信息發達的年代,美女?已經成了隨處可見!視覺衝擊下,即便再美,在他的心中也是沒了底線。眼界高了,自然對這些場景便失去了誘惑,當然,另一方面來說,只是看看,自然也不會引起他的興趣……
但在袁紹眼中,衛寧卻是一副錚錚傲骨,君子氣節,一時間,衛寧的身材在他眼中無比放大。事實上,若袁紹讓場中那些歌姬換成脫衣舞的話……那衛寧那“清澈的眼光”勢必馬上轉換成綠幽幽的
渴望,而且遠比所有人來得還要強烈……
“仲道覺得我這些歌姬如何?”如今酒過三巡,袁紹驀然間側過頭來對衛寧低聲道。
“終於來了……”衛寧心中一緊,淡笑道,“大人這些美姬,個個貌美如花,歌舞傳神,甚是讓在下羨慕啊……”
“仲道既然喜歡,那我全贈與你如何?”袁紹哈哈大笑,高聲道。
“君子不奪人之愛,大人訓練這些歌姬恐怕費了許多心血,這又如何使得?小子已得大人贈馬,如何再能受此……大禮?”以人為禮,這在三國實在是再普通不過了,但在衛寧心中還是有些別扭,不提這些,袁紹如此再三施恩,也是衛寧不敢應承。
“若是仲道,這些小物又何足掛齒?仲道又豈知,他日,不是你來贈我?”袁紹搖了搖酒樽,若有所指的看了衛寧一眼,又道,“仲道如今年不過十八,卻已經初現驚世大才,這些事物皆是唾手可得!但……河東衛家,不過局限一地,自仲道祖父一代已經遠離朝堂,公子,胸中韜略,又有何處可以盡展?”
“楊氏固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及天下,論起名望確是不輸於我袁氏。但一支系子弟,如何能給仲道一展抱負之地?”不等衛寧回話,袁紹頗有些殷切將身子又探前幾許,道,“我如今身為袁門長子,卻少賢才相輔,仲道,你可能為我解此憂愁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