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前面便是箕關了雄關天險,尤其箕關不知為何緊閉城門,而四周遍野也不見行走客商,我等人馬不齊,恐怕……”山林之中,衛家族人選了一處隱蔽地點,勉強修養緩解近十日裡亡命奔波帶來的疲勞。而早前放出的探子也終於返回這裡,對著衛家的家主回報道。從這探子眉宇間的隱憂,自然也看出如今的形勢似乎並不算好。
這幾乎就已經是所有人的共識。依照衛家經營河東百年的根深蒂固,逃脫安邑並不困難,無論是人脈,地理,根基,一切都是有利因素,但一旦脫離這個老巢,一切便不由得衛家做主了。
箕關這個河東屏障,拱衛山西的天險,歷來便是最為重視的地方。衛家已經明目張膽的越獄潛逃,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依照楊奉的反應,必定是八百裡快馬傳書,將消息詔告所有有可能的地方。而箕關理所當然也會收到通告。
五百人馬的逃奔,本身便已經是一個不小的目標,即便是衛父疑兵而用大半衛家支系作為誘餌,但情勢也並不樂觀。至少,在情報網上報的消息,大陽兵馬的調動跡象,已經顯示,向東一路,並不太平。
好在衛父下令,五百人馬多走險要隱蔽之處,迂回而行,終於還是膽戰心驚的躲避過了陳宮四面散布的遊騎偵察。至於本身潛伏在這群山之中的盜賊草寇,面對三百衛家用盡財力棬養打造的最精銳私兵,幾乎不用那兩百宿衛出馬,邊是輕輕松松殺散了四五波不自量力的蟊賊。
太行山脈連綿不斷幾百裡,猶如一條長龍將冀州與並州分割開去,除了經年遊蕩在其中的草寇盜賊,或者是土著百姓,正規的大軍實在是難以通過這裡。天然的屏障自然是也便是這樣一群見不得光的人群最為有利的遮掩,自然也便是如今落難地衛家族人首選的目的地。
同樣。這樣複雜崎嶇的地形,也實在不利於逃難的行程,尤其在越見險峻的地勢,五百人馬不得不轉道向南,選走稍微平坦的地勢。
但擺在面前的依舊是另外一方難以越過的障礙。箕關能作為有數的雄關,正是北依太行山,南依黃河而形成地天塹,將河東,河內兩塊司隸有數的肥沃土地一分為二。要入河內理所當然,便是要考慮箕關這個不得不跨過的地方。
如今雄關在前。依稀可見山嶺之間的險峻挺拔,而關卡廣闊,依照這五百人馬地數量,並不能算是一個小數目。而在現在楊奉追兵圍網漸漸收縮的時候更見步履難行,但對比箕關這樣一個天險來說,如果依舊停留在河東境地,倘若那支北上的誘餌一旦被沉宮擒獲。局勢便更為艱難,甚至是大勢已去。
衛父盤膝坐在一株老樹之下,接過忠心家仆遞過來的親水。泯了一口。眉頭稍微皺了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衛五,只見後者同樣浮過一絲愁容,不由暗道,“早前便讓衛五,譴人潛入箕關聯系我衛氏部署多年的暗子,依照此子箕關都尉之職。要趁機放我等入河內並不困難。而至此時此刻。卻無半點回應,此事殊為不常!”
衛父皺了皺眉頭。側過頭來對衛五問道,“依你所見,我等當如何處之?”
衛五不由得一愣,事實上卻沒想到衛家的家主竟然首先詢問地是他。稍微地錯愕很快便反應過來,衛五這才道,“如今家主領我等行走近十日,算起來,往平陽逃竄雁門的那支疑兵不出意外應該已經被楊奉所擒下,而家主以及老夫人,以及兩位少夫人,小姐才是楊奉志在必得以做要挾公子的目標,就算那支誘兵不知道家主真正所屬之地,但小人早前曾聽公子大讚那陳宮,想必此人要料到家主意欲前往河內並非不可能。如今家主這五百人馬已成進退難行之狀,退必然功虧一簣,以後要脫離楊奉掌控難上加難,但若是進……情恕小人直言,進還有一搏之機!”
“哦?你且道來!”衛父眉頭一挑,面不改色,揮了揮手示意衛五道。
“家主曾令小人譴人攜密書連接內應,雖到此時此刻不見回應,而家主遷徙隱沒於暗處正是防范那暗子背信,但我早密切監查,也並未有箕關守軍前來抓捕家主與我等。除非箕關守將意欲,借此引誘我等自投羅網,但,此事的可能實在太小。若在陳宮強詞嚴令之下,任何一位郡守能夠得我等消息也必然是歡欣雀躍領兵來追,箕關卻緊閉城門實為反常。”衛五看了看衛父,這才又道,“依照小人所看,箕關有此反常,恐怕其中必然有變!”
衛父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頗有些驚訝的看了衛五一眼,這才點了點頭道,“與我所想並無所出!我兒有你在旁輔佐,實是幸事!唉……沒想到我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早知你有如此眼光,便早讓你有所作為了,可惜如今我衛家已是自保無暇……”
衛五臉上一正,本就頗為嚴肅的臉更見方正,頓首道,“小人不過區區微末之學,實則自為公子執掌消息,公子常考較小人,是以才有所得。家主謬讚矣!”
衛父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這才道,“雖不知箕關有何所變,但箕關本為楊奉防備山東諸侯之首要,箕關既亂,為我等卻是最為有利地消息!但事實不明,總歸不利我等下步行蹤,還需一知機之人前往查探一翻……!”
衛五心中霎時閃過一絲了然,事實上,這裡也只有他最適合這樣地工作了!箕關同樣也不乏衛寧曾經中下的情報機構,而衛父繼承自祖上留下地底蘊更是不可小覷,而衛父所言,甚至便是將衛家所有的眼線全部付托給了他,這樣的權利幾乎是將整個家族的命運交托在了他的手上。
衛五驀然覺得肩膀上的負擔立刻重了許多,同樣,還有幾分得到所有人肯定的欣喜,畢竟身為一個情報頭子,他自然是知道,比起他那個莽撞的兄弟,自己以後的歲月必然是隱沒在黑暗之中,名望,聲譽都不該會是他會獲得的東西。即便在多的財富,再大的權柄,在這個時代,終究還是彌補不了這樣出身草根的人心中的遺憾。唯一能夠讓衛五值得欣慰的是,這樣一個見不得光的職業,一直都深深得到他的主人,那個孱弱而尊貴的少年發自內心的認可和尊重。
衛五點了點頭,肅然道,“小人明白,還望家主放心!”
時間稍稍回朔五天之前。
衛家遭受楊奉軟禁的消息,並沒有刻意的隱瞞,但,衛家在四日前的越獄卻還未傳入箕關百姓的耳中。事實上,河東的快馬在這個時候,還在拚命的奔跑之中。
河東陷入兵凶戰威,但歷來的強兵富庶並為影響箕關這樣一個要塞的平靜。事實上,即便到現在為止,楊奉大軍自討伐黃巾起建立的赫赫聲名早已經讓所有人充滿了信心。唯一讓人感到遺憾的只是楊奉與衛寧的決裂。
不過,箕關這樣一個重要的軍事要塞,即使有心參與戰爭,而一萬守軍卻始終不敢輕易動身。當昔日衛寧掌權的時候便已經定下了防范山東諸侯的策略,作為衛寧最為重視的地方之一,箕關所需要防備的, 自然便是向東的敵人。即便在衛寧與楊奉決裂的現在,箕關所防禦的重心也不曾改變。尤其在河內遭受了兗州劉岱入寇的時候,更顯得謹慎。
所以箕關始終不曾有所調動,饒是楊奉如今再杯弓蛇影也在陳宮的勸阻下,放棄了調動箕關大軍西援蒲州的打算。
可惜,萬事無常,局勢瞬息萬變。就在衛家逃脫安邑的第四天,河內這個本隸屬於楊奉卻被兗州劉岱這個無恥小人所竊取的城池又迎來來了一個旁然大物,曹操,五萬大軍揮師北進,河內城下一場大戰,猛將夏侯敦陣斬劉岱,宣告劉岱勢力的滅亡,同樣也宣告了曹操這個未來雄主的崛起。
箕關守軍即便再憤怒曾經屬於他們的城池成為他人口中爭奪的美味,但終究也只能無可奈何。
第五日,無數因為戰亂的百姓,商賈,貴族,因為戰火的分飛,攜家帶口,紛紛向著箕關而來。
數量之龐大,使得箕關守將不得不接納這些流民。
但事實上……其中最為危險的東西,邊潛藏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