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寧不通武藝,但如此陣仗,數十萬大軍對戰場中,兩將兵戈交鳴,金鐵火花四濺,時而轟雷大喝,時而長天怒嘯,終究也讓他隱隱感覺渾身氣血上湧,男人骨子裡的血勇刺激得他本該蒼白的臉色也多了幾分暈紅。(;無彈窗廣告)醉露書院
血紅如赤兔,雪白如驌驦,馬踏飛揚,塵灰遮天,殺氣粘稠仿佛駐足難行。強橫無匹的氣勁你來我往,隻揮散吐露,讓遍地沙塵裂開一道道細長的戟痕。
戰不過四十回合,典韋幾乎施展起渾身解數,卻硬戰呂布不下!而他天生野性終究開始越發蓬勃,仿佛融入當初森山搏虎,除了凶猛的獵物,周圍沒有任何一點聲音,肌肉,雙臂,更是刹那間失去了酸麻的痛覺,隻條件性的揮舞起雙戟,一戟,一戟刺,擋!甚至渾然未覺,他虎口處早已崩裂,猩紅的熱血順著雙鐵戟身,滴淌流下……更甚者,五官處竟然因為熱血逆湧,氣血衰竭透支,而隱隱有了幾分血絲……但真如鬼神附體,臉上竟是詭異般浮起暢快猙獰的笑容!
為戰而生!為戰而死!這便是典韋,這便是猛如地獄鬼神!
這等猛士,毫不落呂布英明,人人膽寒,人人心顫!十八路諸侯幾乎眼眶也不曾離開兩人身上。
“如此猛士,為何不在我帳下啊!惜哉……”衛寧依稀聽到一聲熟悉的輕歎……
典韋幾乎化作野獸,但終究與呂布有著一段不大不小的差距!正看呂布時,英氣勃發的雄姿也早化作瘋狂猙獰,而如此野性。似乎也喚回了當初呂布孤走大漠,獨闖天涯地血腥回憶!
十二分氣力,十二分的武藝,十二分的戰意。;[]醉露書院
即便呂布也是虎口迸裂,血花飛揚,卻絲毫不落典韋勇猛之氣勢!同樣的瘋狂。同樣的彪悍!
兩人技藝全開,依舊不分勝負,而典韋這個遠比呂布還要魁梧,還要強壯的惡鬼猛漢。卻漸漸有了敗陣地趨勢!
血花飛灑,冰寒徹骨的畫戟月刃,終於帶起了一片血肉。
猛不可擋!
在旁壓陣,張飛早已經按耐不住了,而典韋守多攻少,受傷灑血。更讓他無法再等待下去,一揚蛇矛。厲聲大喝一聲,“老典!俺老張來助你!”
這一聲厲喝,卻霎時驚起了衛寧,回神看時,卻見陣中典韋已見疲態。不由臉色大變。
“漢升!”衛寧惶恐回頭,正見黃忠也是臉色肅然,握刀在手。隨時準備上前。
“若張飛上前不勝,便有勞你了!”衛寧微微平複了一下神情,卻看典韋一副瘋狂神色,不禁心中大惱,咬牙切齒,“該死的混帳!且待你回陣,我定當要你好看!”
黃忠也是熱血淋漓,強自忍耐,隻點了點頭,眼睛卻是一刻不停放在三人爭鬥之中。
原本應該是張飛在虎牢關前,與呂布戰過五十回合而不分勝負,衛寧現在看時,只怕當時呂布也未盡全力,而典韋那野蠻不要命的打法估計恰恰讓呂布激起了當初縱橫草原地凶性,以至於典韋卻成了敗陣之勢。
張飛的殺入,典韋與呂布卻是微微一愣,呂布仰天大笑,戰意更是越發澎湃,大喝一聲,“再來一人,我也不怕!如此大戰,當真暢快!哈哈!看戟!”
兩人酣鬥四十回合,呂布一聲長嘯,雖不大,但卻尤有如此渾厚,可見氣力雖有衰竭,卻還有一戰之力。醉露書院
而典韋恰恰從瘋狂中清醒過來,霎時便覺得四肢百骸幾乎痛徹骨髓,心中閃過一絲苦楚,幾許失落,幾許亢奮,又有幾許敬歎!
他知道身後還有一個兄弟,為他性命擔憂,衛寧救過他命,為他復仇,待他如兄!他老典的命,早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了!
活下去,擊敗呂布!
典韋奮起,雙戟詭異得平添十三分氣力,舞起一陣罡風!
“老張!今日,我等可同手敗敵!殺!”
複起余勇,呂布凜然不懼,畫戟再起,張老三,也是一個猛人,蛇矛起處,銀蛇吐影,剛猛無比。
有了張三這個生力軍的強橫介入,三匹馬來,又成轉燈廝殺,典韋在與呂布獨自廝殺時,便知自己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又加上身體疲憊,創傷不小,卻也終於放下臉面配合殺敵。
後諸侯見兩人合力,終於戰平呂布,不由大聲叫好。
衛寧大叫擊鼓,戰鼓起,更是澎湃激昂。
一合,二合,三合……十合……二十合!
張飛,典韋鬥呂布,竟然還無法戰敗於他!
黃忠終於也是忍耐不住,一舞大刀,高聲大吼一聲,氣勢滔天,“老典!我來助你!”
呂布陡然又聽得一聲驚天爆喝,心中一驚,奮起畫戟順勢擋開雙戟,蛇矛,卻看諸侯中又有一彪悍大將殺出,臉色終於大變。
那澎湃駭人地殺氣,竟已萬分接近了他體力全盛的狀態!
呂布他倨傲,他爭勝,他想名揚天下,因為他有最強橫地武勇!但現在……先有典韋,後有張飛,再來又是一員大將!
即便再倨傲,呂布也終於恐慌了!
“呀!~!~”不甘心,呂布很不甘心,今天正該是他一展絕世武勇的日子,卻不想天下英雄何其多!
“去死!”暴起畫戟,赫然十三分的透支全力,不顧張飛一矛,猛然蕩向典韋,呂布決意要用最快的速度將現在傷疲交煎的典韋斬於馬下了!
他終究生了怯意!
典韋驟然得呂布暴起突變,心神大變,“太快了!避不過!現在地身體……接不下!”
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典韋一咬牙奮起雙戟擋在胸口,“接下來!無論如何也要接下!”
“吼!~!”身上戟傷因為劇烈的運力:=.猶如泉湧!
能讓呂布稱心嗎?顯然,張飛是不願意地,而黃忠身負衛寧重命,更是不敢!
黃忠能夠名揚天下,最為強悍的更是那一手追星趕月的神箭之術!
“呔!呂布休要傷人!”硬弓霎時替過大刀,狼牙尖銳的硬箭搭上,黃忠馬速不減,高聲驚怒大喝,彎弓滿如月,直指呂布項上頭顱!
箭似流星,追白駒!
溫侯舞戟欲斬典韋,終究只差三分!
呂布的箭術同樣蓋絕天下,聽風辨位,那清脆的弓箭之聲,早懾他心中一驚!而黃忠那陡然急澎湃的殺氣,更是暴露了那一箭之威!
只在舞戟三分,不能斬殺典韋,也必能重傷,但若向前,不僅要受張飛一矛,又必然要受那一箭穿顱!
這一箭,他吃不起,他賭不起!
畫戟終究改變軌跡向張飛那一矛蕩去,而身體飛速俯下。張飛驚覺呂布變力,臉色一變,卻又要緊牙關硬受這一帶著必斬之力的一擊。雙臉幾乎漲紅滴血……
束發衝天紫金冠,卻代替了他的主人,成了那一強絕之箭的標靶。
呂布俯下身來,隻覺頭上一松,忽而聽到陣中,一片騷亂,驚呼聲,歡笑聲此起彼伏。
古時頭冠不僅是一重身份的體現,在武將中頭纓,金冠更被軍人視作第二個腦袋,這是一種名譽!
片片發絲垂下耳垂,呂布揚起頭來,一片披頭散發,雙眼赤紅一片,怒火焚天,直指黃忠。
這形象……早已失了剛才的風采!這是一副失敗者的尊榮!
屈辱,憤怒,殺意,萬般味道浮起胸口。
呂布幾乎怒極昏闕過去。
畫戟發瘋似橫掃開去, 典韋張飛擋之不急,饒是驌驦這等神駒卻在呂布含怒一擊下,猛然被震退三步,而他背上騎士更是猛然噴出一口血來。
就在所有人以為呂布要羞憤搏命之下,卻見赤兔馬頭一轉,竟是披頭散發向後軍中退去!
諸侯默然無聲,並州虎狼默然無聲,虎牢關上默然無聲,二十萬聯軍默然無聲。
呂布敗了!
剛才那個強絕天下的男人,終於戰敗披發敗逃了!
不知是誰,一聲歡呼,霎時人海一片吼叫!而並州軍陣中,卻依舊化作一堆石雕,不敢相信,他們眼中那個無敵的戰神,他們那個無敵的統帥,竟然在他們的面前,被人擊敗了!
衛寧同是默然,他卻沒有發現,身旁穆順渾身劇烈顫抖,眼中竟然浮起一股強烈的失望,痛苦,就如同一個崇拜的偶像在他眼中親自跌落凡塵一般的絕望……呂布應該是他恨之入骨的仇人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