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貝蕾有些不甘心的說道，“難道我就不能擁有完整的靈魂嗎?”

提拉輕輕笑了笑，說道:“你當然可以擁有，但你不應該放棄厲鬼天生的殺人欲望。殺戮，這才是厲鬼本來的初心，這個世界上容不下一個不殺人的厲鬼，你要是沒有殺心殺意，就隻好被別人殺了。”

提拉看著貝蕾的眼睛，鄭重的說道:“貝蕾，記住，你是個厲鬼。”

“我是個厲鬼，我是個厲鬼……”貝蕾輕聲重複著，一雙清澈的眼睛散發出猩紅的光，充滿了殺戮的欲望。

貝蕾舔了舔嘴唇，說道，“很好，你還有什麽遺言嗎?”之前貝蕾身為厲鬼的殺戮衝動一直被丹妮卡壓抑著，現在被重新喚醒後她特別的渴望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殺戮，就從眼前這個提拉開始吧。雖然說之前兩個人的談話挺愉快的，但這並不妨礙一個厲鬼去殺人。

提拉的表情依然很恬靜，她說道:“我是中間議會安排在這裡考驗你們的厲鬼，你敢就這麽把我給殺了?”

“按照你的說法中間議會確實挺厲害的。”貝蕾低下頭思考了一下，說道，“但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又沒親眼見過中間議會。”

提拉依然保持著微笑，說道:“那你有沒有考慮過這麽做可能對風語小姐造成的影響，你敢不請示她的意見就殺掉我?”

這句話把貝蕾給問住了，和不知道是不是真實存在的中間議會不一樣，丹妮卡對她的威懾是切實擺在那兒的，丹妮卡手段也她是親身體會過的。

“我不記得有任何人跟我說過，這個鬧鬼莊園的鬼是帶有特殊任務的。”臥室書桌旁邊的椅子上慢慢浮現出丹妮卡的身影。

這也沒辦法，雖然頂了一個厲鬼的名頭，但貝蕾的實際年齡還不到三歲，她本身的閱歷經歷都很不足，在話術方面完全不是提拉的對手。什麽中間議會，什麽對入住莊園的人進行考驗，這都是提拉一張嘴說的，根本沒辦法驗證真假，既然如此，那就按照符合自己利益的方式去理解好了。

看到丹妮卡出現，貝蕾眼中的殺戮氣息慢慢的消散了，在丹妮卡面前她實在沒有那個膽子肆意起來。

這個莊園已經徹底被幻境所籠罩，有她們四個厲鬼構築的幻境，也有丹妮卡用幻境藥劑構成的幻境，這兩種幻境攪在一起，提拉也陷入其中了，她根本沒注意到丹妮卡什麽時候來到了這個臥室——丹妮卡是人又不是鬼，當然不可能飄過來，所謂突然浮現只有一種可能，她之前就在那兒。

看到丹妮卡，提拉的神色有點兒緊張，但她還是自信說道:“這是中間議會和精靈王庭作出的決定，我覺得出於謹慎考慮，風語小姐最好還是采信這個說法，反正你和貝蕾都已經通過了這次考驗，擁有了入住莊園的資格，暫時相信我說的話又不會帶來什麽損失，不是嗎?”

“首先，我不喜歡你的這個說法，我想要入住這個莊園，不需要任何人給予資格。”丹妮卡淡淡的說道:“另外，就算你說的是真的，精靈王庭製造安排了你們四個厲鬼來對我們進行考驗，但我並沒有接收到任何這方面的信息，你知道這說明了什麽?”

提拉勉強笑了笑，說道:“精靈王庭可能是在考驗你們的觀察分析能力。”

丹妮卡搖了搖頭，嘴角微微帶出了一絲笑，說道:“這說明精靈王庭對通過這次考驗的方法沒有做任何的限制，其中就包括把你們這些厲鬼給殺掉。提拉，你已經被拋棄了一次，怎麽就不漲漲記性，你還會被第二次拋棄。”

提拉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丹妮卡的這句話確實戳中了她的內心，但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提拉做了幾個深呼吸的動作，雖然變成厲鬼後她已經沒有呼吸的必要了，但這個習慣性的動作還是能幫助她平穩一下心態。提拉努力用盡量平穩的語氣說道:“風語小姐，我當然知道自己可能會被第二次拋棄，為了能夠存活下去，我做了很多準備工作，您不想聽聽嗎?”提拉現在的心情很緊張，她之前之所以會和貝蕾說那麽多的廢話當然不是出於對年輕後輩的欣賞和愛護——厲鬼沒有那麽多無聊的感情，而是為了給這位風語小姐留下一個比較深刻的印象，在提拉的計劃中，丹妮卡對她能否繼續活下去有著重要作用。

丹妮卡顯得很無所謂，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說說看吧！”

提拉看了貝蕾一眼，說道:“我覺得貝蕾剛剛通過了一場艱難的考驗，應該進行一下休息。”這句話其實就是讓貝蕾回避一下。

不過丹妮卡淡淡的說道:“沒必要。”

被直接反駁後提拉也沒有繼續堅持，她笑了笑，開口說道:“風語小姐，我在精靈王庭衛隊服役兩百三十七年，對……”

“貝蕾，你先出去一下。”聽到這兒，丹妮卡突然打斷了提拉的話，對貝蕾吩咐道。

“啊?哦。”雖然很想繼續在這兒聽著，但主人的命令貝蕾不敢不遵守，她應了一聲，就推門出去了。

等貝蕾走後，丹妮卡看著提拉，說道:“你的膽子很大啊，敢和精靈王庭作對。”

提拉苦笑一聲，說道:“我也不想啊，但實在沒辦法，精靈王庭不給我一絲活著的機會，我就得自己想辦法了。我現在只剩下一個靈魂了，也沒有什麽可以交換的條件，就想著自己之前在精靈王庭的軍隊中服役了兩百三十七年，對精靈王庭的整個軍隊系統也算是有所了解，這點兒記憶總算沒有拿走，正好可以當做自己換取活路的一個籌碼。”別看丹妮卡這段時間和精靈王庭的關系很好，但根據提拉看到的資料，丹妮卡這個女人的心極其冰冷，她不會相信除自己外的任何人，特別是這種大型的勢力，一邊合作一邊提防，這也算是一種理性生物常見的相處方式了。

丹妮卡依然保持著面無表情的冷淡態度，說道:“我對精靈王庭的軍隊部署不感興趣。”

雖然有些意外，但還好自己有做準備，提拉繼續說道:“我是因為年紀太大，已經沒有晉升的可能，才被犧牲掉製造成了厲鬼，但也正因為年紀比較大，我的經歷經驗還是比較豐富的，特別是對軍隊訓練方面，也算有一點兒自己的心得，我想在這方面可以給予風語小姐一點兒幫助。”提拉倒是打聽到了丹妮卡、菲麗絲她們這些人過來後要組建一個傭兵團。根據資料來看，丹妮卡和菲麗絲都沒有任何帶兵的經驗，對如何組建、操練一個千人的傭兵團完全沒有概念。而自己恰巧是精靈王庭軍隊中一名優秀的中層軍官，大的戰略部署可能不是很懂，但基層的軍隊訓練還是很有經驗的，這一點恰巧是丹妮卡她們欠缺的。

“不夠。”丹妮卡冷冷的說道。

提拉深呼吸了幾下，臉上浮現出微微的笑意，說道:“豐富的人生閱歷可以幫我解決很多難題，不是有句話說‘世上本無新鮮事’嘛！新出現的困難總可以在以往的歷史教訓中找到。”

“更重要的是……”因為太過緊張，提拉的語調都微微有些顫抖，她說道，“您擁有天災指環，天然就是厲鬼的主人，您不用擔心我的背叛，我也不可能背叛。”

這一點對丹妮卡倒有點兒吸引力，而且她確實見識到提拉這個厲鬼冷靜的思考能力，這在活人之中都不容易看到，何況是一個內心充滿殺戮衝動的厲鬼，就更難能可貴了。

丹妮卡問了一句:“你覺得其他三個有繼續存在的必要嗎?”

“沒有。”提拉斬釘截鐵的說道，“莫提拉太過自作聰明，她那點兒小聰明在活著的時候就闖了好幾次的禍;阿蕾克性格怯弱，猶豫寡斷，不堪重要，我都奇怪她這種懦弱的性格怎麽晉升到四階遊俠的;至於茜芬，她對精靈王庭有著絕對的忠誠，即便是被殺了製成了厲鬼，她依然滿腦子在想怎麽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務，這種人在您身邊一點兒用也沒有。”

丹妮卡點了點頭，說道:“很好，我想我可以做出判斷來了。”

……

貝蕾就在門外面等著，出於對丹妮卡的畏懼，她也不敢去偷聽。過了有快二十分鍾，丹妮卡推門走了出來，直接下樓了。

貝蕾朝屋裡看了一眼，提拉消失了，也不知道她跑哪兒去了。看到丹妮卡已經下樓梯了，貝蕾連忙緊走幾步，追了過去，問道:“主人，提拉跑哪兒了?”

丹妮卡停了下來，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拿出了一個小紙包放在了貝蕾的手裡，說道:“她就在這兒。”

貝蕾打開看了眼，裡面是十幾枚靈魂碎片，她驚訝的說道:“你把她殺了?”

丹妮卡瞪了貝蕾一眼，嚇的她瑟縮了一下，說道:“提拉確實有點兒聰明，但她高估自己的價值了。”之前提拉說莫提拉有些自作聰明，但其實她也好不了哪兒去，自認為看透了一切，但實際上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人心比她想象的要複雜很多。

丹妮卡繼續下著樓梯，吩咐道:“貝蕾，這個莊園裡還有三個厲鬼，把她們解決掉，還記得我之前給你說的話吧?”

貝蕾馬上回答道:“記得，未經主人的允許不得吞噬其他靈魂。”

其實吞噬其他生物的靈魂才是厲鬼主要的成長方式，但在吞噬過程中除了獲得靈魂能量之外，還會吸收一點兒對方的記憶和情緒，這對於那些本來就沒有什麽理智，只剩下殺戮本能的普通厲鬼來說無所謂，但對於擁有著清晰意志的貝蕾來說就很麻煩了，混入過多的其他記憶和情緒很可能會影響到她自身的意識，所以丹妮卡不允許她吞噬任何的靈魂，成長需要的靈魂能量可以從靈魂碎皮中獲得。

“好的，去吧。”丹妮卡說了一句。

“是，主人。”應了一聲，貝蕾就消失不見了。

等到丹妮卡下到了一樓的客廳，正好看到貝蕾在和茜芬打了起來。當然，厲鬼之間的打鬥和普通人不一樣，她們各自幻成了一股煙霧，糾纏在了一起。

這才是厲鬼的打鬥方式，之前貝蕾之所以屢屢被殺，主要是因為她把自己當成人了。在幻境中她“認為”是個人，那麽心臟被捏爆自然會死亡，如果那時候她清楚的認識到自己是個厲鬼，就根本沒有所謂心臟這個要害。

真要比較起來貝蕾要比她們四個厲鬼要弱一點兒，但厲鬼並沒有什麽位階的說法，比拚的就是意志和靈魂能量，有著充足靈魂碎片的貝蕾在這方面佔據了很大的優勢，就算是耗也能把對方給耗死。

等貝蕾解決掉剩下的幾個厲鬼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這個莊園的幾個惹事的厲鬼雖然被肅清了，但還需要好好打掃一下才能入住，丹妮卡就帶著貝蕾走了出來，今天還是要在艾雪的店鋪住一晚上。

看到丹妮卡出來，已經在路口等了好幾個小時的艾雪驚醒了過來，連忙吩咐車夫把馬車趕過去，接丹妮卡回來。

坐上馬車後丹妮卡就開始閉目養神，和那四個厲鬼鬥智鬥力也挺累的。艾雪在旁邊小心的說道:“主人，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

丹妮卡睜開了眼，說道:“什麽消息。”

艾雪說道:“光明教廷的聖女，伊麗莎白·賽納斯小姐現身肯斯特，要為肯斯特的光明信徒做一場盛大的彌撒。”

她?難道光明教廷派出來的代表是伊麗莎白?丹妮卡微微皺眉，據她得到的信息，伊麗莎白雖然也算是光明教廷年輕一代的傑出者，但也不是最受器重的，從她到現在依然擔任著“聖女”這個沒有什麽實權的虛職就可以看出來。但如果不是的話她為什麽要來肯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