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阿裡布和朱赫閔同時愕然。
沒想到,他們做出了決定,陳華反倒開始為難他了。
朱赫閔不悅道:“上使這是什麽意思,如果不相信朱赫閔,又何必親自找上門來。”
陳華淡淡道:“咱們齊人有句話叫做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之前某可不知道大族長會願意幫助大齊,即便現在大族長答應了,最初的信任也已經沒了。
現在你們有兩種選擇,要麽就是現在把我殺了,然後我乞活軍的兄弟會來報仇;要麽,就是答應我的要求,拿出你們最大的誠意,最珍貴的東西。”
狡猾的阿裡布忙道:“上使說得對,我最珍貴的就是大巫師的信任,如果上使願意,可以將大巫師帶走。”
丹朱尼瑪忽然睜開眼睛,眼中精光四射。
阿裡布被這滲人的目光一看,直接退了一步。
不等朱赫閔做出答覆,阿裡布又十分乾脆的把自己的安達給賣了:“尊敬的齊國使者,我的安達最喜歡的就是他從大齊搶來的女人,我想為了取得您的信任,他不會吝嗇的。”
朱赫閔聽到這話氣得差點沒動手打阿裡布,他萬萬沒想到,阿裡布竟然是這樣一個陰險小人。
陳華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丹朱尼瑪,又不懷好意的看了看朱赫閔,雙手一攤:“條件我提出來了,是不是願意跟大齊合作,你們自己決定。”
把選擇權交給對方,這對雙方都有好處。
正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這買賣能不能成功,全在狄人一方。
丹朱尼瑪緩緩道:“老夫沒有任何意見,好久不曾去中原逛逛了,借著這次機會去中原看看也好。”
他這一表態,差不多就等同於將朱赫閔架在火上烤。
他答應?
自己的女人可是心疼還來不及的,天知道真的被齊人給帶走之後齊人會對她怎麽樣?
他對自己女人的容顏可是十分自信的,乞活軍又都是一幫死囚出身,叫他如何放心?
不答應?
連堂堂的大巫師都答應去走一遭,他不答應的話,就等於將自己麾下的所有兒郎拋棄,到時候難道真的讓兒郎們去跟齊人拚命?
就在朱赫閔拿捏不定的時候,珍娘替他做了決定:“夫君何必考慮,奴家本就是齊人,哪怕是嫁給了夫君,奴家依然是齊人。
跟著這位小哥回家鄉走一遭,就跟回娘家看一樣那樣簡單。”
不知什麽時候,珍娘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很顯然,外面這些人的談話,珍娘聽的十分清楚。
丹朱尼瑪翹起大拇指讚道:“有道是巾幗不讓須眉,夫人此舉,強過須眉多矣!”
陳華也滿是敬意的對珍娘拱了拱手:“夫人高義,陳華銘感五內。”
珍娘微微頷首,看著朱赫閔溫聲道:“郎君,奴家知道你舍不得,可是短暫的分別是為了之後更為長久的相聚。
我回去會很安全,乞活軍的人會照顧好我的,你放心便是。”
回去之後到底是怎樣的光景,珍娘自己心裡也沒底,畢竟她已經離開這麽多年了,家裡的人還活著沒她都不知道。
“朱赫閔族長大可放心,我既然敢說這個話,就絕對不會讓尊夫人受到半點傷害。大齊畢竟是尊夫人的家鄉,回去看看也無不可。
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可派幾個信得過的心腹手下跟我回去,隨時保護尊夫人。”陳華在朱赫閔猶豫之際加了一把火。
事已至此,
朱赫閔似乎除了這一條路,再無別的路可走了。 終於,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他答應了陳華的要求。
狄人先鋒軍隊大營內不動聲色的做著調整,一些死忠份子被悄悄拿下,其他心腹都被朱赫閔和阿裡布叫到氈房內交了底。
朱赫閔最後還是不放心的派了七八個手下跟著陳華,名義上是保護陳華的安全,實際上是保護誰的安全大家都心知肚明。
雙方芥蒂盡消,陳華用軍中特有暗語將謝絕和蔣子義等人從暗處叫出來,見陳華被一幫突厥部的人簇擁在其中,蔣子義等人一顆懸著的心始終難以放下。
當看到那些人並沒有對陳華不利的意思,他們這才小心翼翼的走過來詢問情況。
明白情況之後,蔣子義謝絕心中震駭不已,這並不是他們事先想到過的結局。
“都愣著幹什麽,趁著每天亮,趕緊回去,別到時候讓都尉知道了就慘了。”陳華拍了拍兩個袍澤的肩膀,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於是在一幫狄人的目送中,他們離開突厥部大營,朝大齊方向行去。
有了一幫朱赫閔的親衛當保鏢,一路上的明崗暗哨沒有敢查的,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齊國的地盤。
在第一道暗哨的時候,他們就犯了難。
那個趴在草窩子裡的暗哨悄悄用弩箭對準了陳華的心臟,只等他再走近一點就一箭射進他的心臟。
這也怪陳華,他走的時候太過匆忙,竟然忘了將臉上的偽裝抹掉。
好在有蔣子義這個沙場老卒在,當陳華即將邁出致命一步的時候,蔣子義拉住了他的胳膊。
陳華不明所以:“怎麽?”
蔣子義揚聲道:“東南方向九十五丈左右位置的兄弟出來一下,把你手裡的弩箭放下,我們是自己人。”
陳華狐疑的朝那邊看去,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蔣子義從腰間摘下一塊腰牌,用力在空中晃了晃:“我是乞活軍敢死營死字營蔣子義,麻煩兄弟出來一下。”
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
那個看上去一點都不起眼的草窩子裡,竟然鑽出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色皮甲內的士兵,士兵手中的弩箭並未放下,一臉忌憚的看著他們這一行人。
而在他們不遠處,另外一個草窩子裡竟然站起來兩個人,兩個人面無表情的走過來,查看完令牌之後才冷冷道:“為什麽你們會從狄人大營內出來?”
蔣子義笑道:“兄弟,咱們差點成了你們弩箭下面的刺蝟了,這事說來話長,可否容我們過去之後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