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道:“鄒兄說便是了。”
鄒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陳華的眼睛道:“朝廷要動江南七大家族,我一個小人物無力改變什麽,戴家的產業是否充公我不管,戴家其他人的死活我不管,但是請你看在愚兄的面子上,留我舅舅一家老小性命。”
有仇必報,有恩必還。
鄒興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希望能夠保住戴子明。
本來戴子明的家人他可以不那麽在乎,畢竟偌大一個戴家,真正對他好的只有一個戴子明而已。
一想到如果殺了其他人戴子明依然會傷心,他便赧然提出了一個看上去並不是十分合理的懇求。
對,就是懇求。
從陳華來到金陵府的那一刻開始,鄒興就注定不再是那個只知道斂財的堂官,潛移默化之中,很多責任到了他的肩上,相應的,他在陳華心中的地位也蹭蹭蹭的上漲。
讓他感到十分意外的是,陳華竟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沒問題,戴子明的妻兒子女我一個都不會動,還會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足以在金陵城或者另外的地方生活下去。”
一切盡在不言中,陳華已經許下這樣的承諾,鄒興自然不可能繼續待在衙門裡。
當天下午,鄒興便離開了府衙,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連周綰聽到之後都大發雷霆。
只不過礙於戴家的面子,他並未對鄒興如何如何,反倒將所有的帳,記在了陳華頭上。
虱子多了不咬人,反正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懶得跟周綰虛與委蛇,翻了個白眼算是對周綰憤恨目光的回應,拍拍屁股揚長而去。
戴家商隊被劫一案一直都沒有進展,金陵稽查司分布和稽查司南司衙門全部介入其中,這樣一來反倒是應該查出真相的金陵府衙沒什麽事了。
所有現有卷宗全部被南司衙門的人拿走,一開始冷德坤不同意,陳華授意他不用去管,這位立功心切的快班捕頭這才不甘不願的將卷宗交出去。
周綰很少出現在陳華面前,一來是看見陳華就來氣,二來是不想在陳華死之前再跟陳華有太多交集。
是的,在這位碌碌無為的府台大人心中,此刻的陳華,差不多已經等同於一個死人了。
身為讀書人的周綰從來沒有一個時間段這麽希望一個人死,陳華出現之後,他的這種想法出現來。
可接連數日過去,巡撫大人寇征卻沒有絲毫問罪的意思,每日裡該吃吃該喝喝,沒事還讓人帶他去雪染坊找找樂子。
反正吃喝玩樂都有人給錢,巡撫大人也不在乎這些小小花銷,當然葉天狼很會做人,示意葉昭不要收取一文錢,所以巡撫大人算是白佔便宜。
戴子明愈發坐不住了,不停催促拿了他好處的官方人員趕緊找出凶手,這件事不解決,他連下一批貨都不敢出。
然而就在這當口,陳華的酒廠卻突然加大了產量,而且戴家下面的人傳來消息,說陳華的酒廠有一批酒正準備運往京城。
上次被劫的酒就是運往京城的,因為沒有貨的緣故,戴子明還特地帶著賠償給人家的銀子去了京城,可能他的人還沒有到京城,這個時候陳華突然運酒,絕對不是表面上那麽簡單。
其他六大家族沒有伸出援手,因為這件事並不是朝廷對付七大家族,他們不會插手,相反他們還希望大家因此一蹶不振,他們好到時候分一杯羹。
這些消息都是吳天弘告訴陳華的,對此,陳華不屑一顧。
如果七大家族鐵板一塊,他要對江南下手還真有些困難,既然七大家族不是一隻鐵王八,他要對江南下手,便找到了突破口。
“老謝,酒水都準備好了麽?該找的鏢局找了沒有?”陳華來到酒廠看了存酒之後問道。
現在酒廠的規模再也不是之前那個只有個小屋子的酒廠了,基本上這段時間的收入,全部都被陳華投入到了酒廠的建設和人員的招募中。
所有護院全部都是蘇通找來的,這些本來連一口飽飯都吃不到的窮苦孩子,有了一個正經的工作之後一個個做事都十分麻利,生怕東家會把他們給趕走。
現在這些十幾歲的孩子一個個油光水滑的,不僅能夠滿足自己的口糧,還能留下一部分錢貼補家用。
混亂破敗不堪的貧民區,也多了許多低矮的建築,這些建築無一例外都是新的,這都是那些在酒廠賺了錢的人回家建的。
因為陳華定下了規矩的緣故,蘇通就是貧民區這些人心中的官老爺,至於陳華,那是已經上升到了活菩薩的高度了。
年輕人們經過謝絕帶的護衛一番簡單訓練之後,都能夠應付普通的戰鬥,便是冷德坤手底下那些有一定戰鬥經驗的衙役,也有些不是這些少年人的對手。
鐵匠鋪老齊頭那邊因為陳華照顧生意的緣故,日子也過得紅紅火火,他一直都恪守保密,只不過現在大鐵鍋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其他鐵匠鋪都學著做,卻也只是戴家買了一些而已。
烈酒製作方法在於幾次蒸餾, 其他的配件老齊頭是一點都沒讓人知曉,所以戴家並不知道烈酒的釀造方式。
另外一邊知道烈酒釀造方式的幾個幫閑現在一個個都成了酒廠的管事,每個人負責一個環節,他們都單獨被陳華叫到一邊商量過,所以沒個人都覺得其他人得了陳華的真傳。
他們並不知道,其實陳華只是給他們一個錯覺而已,實際上他們每個人知道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樣的。
陳華沒想著自己的酒廠能夠長久保密,但是他希望在戴家完蛋之前,這個秘密要守住。
他也不止留了一手,幾個幫閑的家人全部都在謝絕手底下那些青蛟軍的掌控之內,一旦有人膽敢跟戴家的人接觸,他們的家人第一個會遭殃。
謝絕笑道:“都準備好了,只等著把酒水運送出去了,你就這麽肯定,戴家的人會在半道上動手?
咱們都沒有跟京城那邊溝通商量過,都不知道戴家下面的酒家到底是什麽人,戴子明應該不會這麽容易上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