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光裕在顧府的日子就這麽安定下來了。除了每天己時至未時的兩個時辰,需要去顧謹瑜的書房裡繼續學習外,其他的時間便由他自己安排。
這幾日,薛光裕閑來無事,帶著陳守和兩個仆人,逛完了顧府的裡裡外外,以及整個會稽縣。
還沒等他感到無聊、煩悶,上元節的燈會便隨之而來,被顧準帶著,好好的逛了逛三天。
在這三天裡,卻讓薛光裕暗自下了一個決定:今後千萬不要跟顧準一起出來了。顧準這一路上喋喋不休,止不住的話,讓他很是頭疼。也算是知道為什麽前些日子剛來府裡時,顧準預言又止的表情,讓一個話嘮這麽久不講話還真是難為他了。
十九日這天,薛光裕還沒來得及起身離開,顧謹瑜就把他叫住了:“裕兒,明日的課就不用來上了,今日用過午膳,就隨我一同去蘇州,明日介紹一些人給你認識。到時候好好表現,知道了嘛?”
“學生知道了。”薛光裕點點頭。
“那學生這便離開,等午後再過來找先生。”薛光裕起身,施禮離開了。
顧謹瑜點點頭,揮手示意他做自己的事情去。
用過午膳後,顧謹瑜便帶著薛光裕坐馬車前往蘇州太湖。
中元節的前一天,顧謹瑜就讓陸氏寫了一封家書送到老丈人陸德望手裡,讓他在蘇州太湖上準備好一艘畫舫,以便江左八大氏族在那裡聚會。
往年,每到十一月,八個家族都會到太湖上聚一聚,商議一些事情。但這三年,因為顧謹瑜不在,幾家也就一直沒有一起聚過。如果回來了,自然是要重新開始。再者,顧謹瑜也想為薛光裕爭得他們的支持。
等太陽落了山,薛光裕一行人才趕到蘇州,然後由陸府的人帶到住所。盡管此時已經宵禁,但巡邏的士兵可不敢上來盤問。雖說陸氏在蘇州不像顧氏在會稽一家獨大,但也不是誰都能招惹的。更何況,與顧陸同為一派的朱氏、張氏兩家族地也在蘇州,這也是為什麽會將蘇州選做聚會的地點。
王氏,蕭氏,袁氏,謝氏四家則又是一派,只因他們是因為西晉時的戰亂從北方遷過來的,而顧陸等家自然是本地大族。雖說同為江左氏族,明爭暗鬥還是少不了的。
到了地方,顧謹瑜便讓薛光裕自己去房間裡休息,而自己則去找陸德望商議明天的事情。
在下人的帶領下,顧謹瑜來到了書房。知道顧謹瑜到了蘇州,陸德望就在這個等著了,對於自己這個女婿,他還是很了解的。
讓仆人離開後,顧謹瑜上前叩了叩門。
“是南山吧?快進來罷。”
顧謹瑜推開了門,走了進去,隨手把門合上。
“婦翁。”顧謹瑜進去後,衝著房中的老人施禮,然後叫道。
“先坐下吧。”
顧謹瑜點點頭,然後在老人的面前坐下了。
“我看了清婉寫的信,你的意思,是想讓我明日能支持你那弟子,讓他能得到我們江左的支持?”
“是的。”顧謹瑜嚴肅的點了點頭。
“這孩子有多好,也說了,我還是認同的。隻是他父家那裡能給他足夠的資源?”
顧謹瑜想了想,回答道:“這倒是沒有什麽問題。雖然薛萬均不是薛氏東西兩房出生,到現在勢必能帶他那一房崛起了。”
“哦!這又是怎麽回事。”陸德望驚訝地問道。
“婦翁在江左,得到的消息不太準確,我在京師多日也大概了解了一些。
事變時,薛萬均在玄武門當值,配合常何一起將聖人的兵馬引進去,之後阻攔東宮人馬,也出了力,薛氏一族就他一人。” “可他畢竟還是關中的人,會願意支持我等?”
“這點還請婦翁放心。且不說我回來之前,張氏已經答應我,日後會讓裕兒幫助江左氏族。就她事變之時,好像是做了什麽壞事,引得長孫無忌的不滿,對薛萬均的晉升多加阻攔,雖然被聖人勸阻了。但以長孫無忌的心眼,怕是不會輕易繞過,只需我等日後再引導引導,她那一房今後處境就越發艱難,怕也不得不與我們一起。”
陸德望點點頭“這事要記好。若是明日同意了,可要他們安排人立馬去做,然後……。”
“這事還是交給我吧,到時候我來負責,不會有什麽差錯的。”顧謹瑜打斷了他的話,有點著急地說道。
陸德望沒有繼續說下去,意味深長地看了顧謹瑜一眼。
“不管怎樣,我都會讓兄長監督著,若是沒有多少效果,到時候我也會與其他幾家商議,出手將事情推到那個程度。”
“請婦翁放心,不會讓你等失望的。”顧謹瑜施禮回道,底氣卻沒有之前那麽足了。
“那就好了,若是沒有其他什麽事,就下去歇息吧,我也有點乏了,你說的事,我這裡答應了。”陸德望也沒有察覺,打了個哈欠,帶著困意說道。
“那婦翁好好休息,某先走了。”顧謹瑜起身,向陸德望道別。
陸德望點點頭,隨後也離開了書房,回房歇息去了。
而一邊的顧謹瑜,回房後還好好的思索的一兩個時辰。明天的事情過於重要,不容有失。不然他這弟子今後的官路,怕是走的不會太順暢。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來叫薛光裕起床。這一兩月裡,沒了長安城響徹全城的鼓聲,沒了早課,薛光裕有回到了兩年前睡到自然醒的時光。若是沒了仆人叫他,怕是會硬生生的錯過這次宴會。
用過早膳,薛光裕便隨著顧謹瑜來到陸德望這裡。
到現在,陸德望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被寄予厚望的孩子,從一看到他開始,就上下仔細的打量著他,看的薛光裕心裡直發毛。
“婦翁,可以出發了。”顧謹瑜躬身對他說道。
“那就一起出發吧,估計那兩個老丈人已經要到了。”
出了府,薛光裕隨著顧謹瑜登上了他倆的馬車,陸德望的在前,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約定的地方駛去。
到了太湖邊,已經有兩隊人先到了,正在等著顧謹瑜、陸德望二人。
領頭的兩人,正是朱家和張家的家主:朱禮、張洞之。
四人在一起相互寒暄了一陣,朱禮和張洞之對跟在顧謹瑜身邊的小孩很好奇,不過也沒多問,直到四人分開,隻帶了幾個隨從登上小船,看到薛光裕也上去了,決定一會上了畫舫,再仔細問問。
畢竟他們之間的規矩,若是帶著家中小輩上了畫舫,就代表著這小輩就是下一代的家主了。而對於薛光裕,兩人一點印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