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對於大唐乃至後世,注定是一個被會被銘記的年份。原因,想必人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對於薛光裕而言,眨眼間,又過去了兩年。
兩年的時間裡,薛光裕隨著顧謹瑜,學完了除《尚書》以外的那幾本經書。
而在兵法上,薛光裕的造詣也不低了,讓顧謹瑜暗暗驚奇。因為他多出來的一千多年的見識,讓他熟悉更多的戰役,也就因此想的多,也做的多。不過終究還是紙上談兵,最後還得要經歷過戰場的磨礪,才能知道他是不是一個將才,或是帥才。
兩年的時間下來,薛光裕的長的挺快,身高接近三尺,也就是九十多厘米的樣子,模樣也是長開了。繼承了父母兩人的優良基因,放在現在,也是一個討人愛的小正太。若是不會長殘,將來怎麽也當的起帥哥二字。
除此之外,府中近期又會添上一個小主人。玉娘的肚子已經顯懷,離出生也就剩下四五月時間。已經會說話走路的曦曦也被未出世小弟弟、小妹妹吸引住了目光,都不怎麽黏著薛光裕了。
至於薛光裕的叔伯們,除了薛萬均、薛萬徹兩人還在長安,其他人都被調遣到外地了。
但他二人的官職還是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兩人在東宮、北門中,與同僚們的關系更加融洽了。
而太子與秦王的矛盾,已經是越發的明顯,你來我往,互有勝負,卻也沒有傷及根本。
但如今,秦王手下的眾多臣子們,卻已經等不了了。太子不死,秦王永遠沒有出頭之日。從龍之功也就成了幻想。
時間,很快來到六月三日。此時,離玄武門之變還有一天。
這日申時,薛光裕剛剛完成了自己每日的學習。跟顧謹瑜施記後,便離開了。
剛出院門,便瞅見一個穿著紅色半臂,頭上梳著螺髻的聲音跑了過來。一把抱住薛光裕的的大腿,抬頭望著他。委屈地說道
“大兄,四叔他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今天他來家裡,我看見他就去找他玩,他卻不看我,還凶巴巴地把我推開到一邊。”
薛光裕把曦曦抱起來,輕聲的安慰她。心裡也很奇怪,四叔為什麽會不搭理薛曦。
因為還沒有結婚,沒有納妾,所以四叔膝下沒有一個子女。故而,對他們這些小輩也十分喜歡、遷就。這其中,還要屬曦曦最得他的歡心,比誰都要寵她。
而且,自從薛萬徹投靠東宮後,除了過年與張氏的壽辰,基本上是不會來府上的,有什麽事情,也都是差遣下人們過來。平日裡想見他一面,都得去他的府上才行。怎麽今天還破例來了府裡?
就這麽一路想著,回到了房中,薛曦也不再哭鬧了,吵著要下來,然後跑到玉娘身邊。進了門,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食物,卻隻有柳玉一人坐著,不見薛萬均的蹤跡。
“阿娘,耶耶去了那裡了?”薛光裕把薛曦放下,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疑惑的問道
“你耶耶去了祖母那裡了,短時間內不回來了,我們三人先吃就行。”
“哦。”薛光裕淡然的回道,突然好像是想起來了什麽。又向柳玉問:“阿娘,今天是幾月幾日啊?”
“六月三日”柳玉思索了一會,回答說。
薛光裕端著碗,仔細的想了想,突然一驚。玄武門之變在六月四日,這麽說,離這一天隻有不到一天的時間了。
又想到張氏、薛萬均、薛萬徹三人,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聚在一起,
是想要做什麽? 時間倒退幾個時辰,薛光裕此刻還有顧謹瑜那裡學習。此時,在張氏的房間裡,薛萬徹、薛萬均兩人分別坐在張氏的兩側。
這事是薛萬均提出的,張氏知道後,又把薛萬徹叫來,二人想著,能不能讓薛萬徹也加入進來。
張氏對著薛萬均說道:“把事情跟你四弟講講吧。”
“秦王昨日召我去宏義宮中,告訴我秦王府中上下都在謀劃一件大事,需要我的配合。”
“什麽事情,用的著三兄你來配合。”
“秦王接到太子東宮中的密報,太子欲殺秦王。”
“這事怎麽可能!”薛萬徹大聲的說道,言語中充滿了驚訝與質疑。“我也算是太子殿下的心腹,這種大事,我可沒有聽到任何的消息。”
“不管你信不信,秦王信不信,秦王殿下現在已經決定了,先動手殺死太子。”薛萬均狠狠的看著薛萬徹。
“既然如此,你為何讓母親召我來這裡,還告訴我這件事。”
“那是我自己讓你來的,你三兄並不想告訴你這件事,怕你走漏了風聲,是我再三保證,你三兄才答應的。”看著兩人間陡然緊張的氣氛,張氏出聲打斷了薛萬徹的詢問,但回答卻明顯偏袒薛萬均。
“那母親的意思是什麽?”
“我想讓你協助秦王殿下,登上皇位。”張氏眼底精光一閃,看著薛萬徹。
“母親就不怕我告訴太子殿下秦王的謀劃,讓秦王功虧一簣。”
“等你出了這個府門,我便動身去往秦王的宏義宮中小住兩日,看看這秦王府的風景如何,順便還可以見識見識頗有賢明的長孫王妃。”張氏慢條斯理的回答道。
“母親……,你,你怎麽能如此狠心。”
“哼,你忘了你父親臨死之時是怎麽囑咐你們的嘛。要你們親眼看到竇建德那廝人頭落地;要你們振興我薛氏南房。你可能忘了,但老身沒忘。”張氏看著薛萬徹,拍著胡桌, 狠狠的說道。
“可有三兄在秦王帳下,如何不能立功,為何非要拉上我?”
“你三兄去了秦王殿下那裡,兩年多了,還是小小九品官。若不是此次大事需要他,等秦王殿下登基,他又能撈到什麽好處。當年你二人商議投靠之事的時候,你三兄這麽照顧你,你難道還不能回報他一下。”張氏邊說著,邊看了看薛萬均,又扭頭看像薛萬徹。
“這兩件事能一樣嘛。”薛萬徹無奈的回到。
“怎麽不能一樣,你掌管東宮長林兵的一半人馬。隻要你在關鍵時候反戈一擊,讓東宮自亂陣腳,秦王殿下的大事也就更有保障。事後論功,也定有你的一份,說不定還不低,你三兄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到時候,你二人在朝中,互相依靠,總好過一個人啊。你好好想想吧。”張氏說著,似乎是早就想好了一切。
“阿娘,請恕孩兒不能做到。孩兒雖然不懂人情世故,但太子殿下對我寵渥優p,比那魏征、王二人,也差不了多少。阿娘從小就教育我要知恩圖報,所以孩兒萬萬不會背離太子殿下。”薛萬徹離開位置,跪在張氏的面前,已是淚流滿面。
“但孩兒也不敢置阿娘性命於不顧,隻能裝著什麽也不知道,出了這門,說過、聽過什麽都不知道,還請阿娘好好保重身體,若我不在了,請三兄好好照顧阿娘。”
跪著連磕了九個響頭,起來,又轉身對薛萬均長鞠一禮,踉踉蹌蹌的走出了府。
“萬均,送我去宏義宮中吧!”張氏摸了摸眼角的淚,抬頭對薛萬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