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要穿上嗎?”

　黃嘯捏住地上某張皮衣的一角，猶豫不決地說道。

　雖然穿上皮衣後，某種程度上能給他提供不俗的戰力。但是使用如此方式去替代他人以謀生的出路，他卻驀然覺得有些膈應。

　不僅僅因為成為了他人後，可能要以別人的方式經歷生活。而且根據他的觀察，穿上皮衣也許會湧入他人的記憶，到時也許他將不再是他了。

　夜風一眼便看出了黃嘯的顧慮，猶記得從古厄夢魘中脫離時，他也經歷過一段迷茫的、尋找真我的過程。

　惡龍之力雖然能夠逆天改命，但卻以自身逐漸墮入對能力的依賴，慢慢地失去自我為代價。

　在意識空間中吸收了惡念集合體的夜風，已不再需要去找尋自我證明的價值，畢竟他已成為惡龍本身。縱使穿上萬千皮衣，不過是他的一具具“分身”，且為他所用罷了，根本無需擔心反噬的情況。

　但黃嘯不同。

　此前在於黃嘯二人見面之時，夜風也不是沒有試驗過讓幽夢穿上皮衣，以及讓成為身為惡龍奴仆的蛇姬穿上皮衣。那時幽夢無法使用“蠶食”、“反轉”等輪回技效果，但蛇姬卻與之相反。

　黃嘯只是普通的輪回者，既然無法實現靈魂共通，那麽終究避免不了出現多重人格的過程。

　夜風並不想讓摯友承擔此等風險。

　他其實也思考了許久。把皮衣拿出來讓黃嘯選擇穿上，不過是想讓摯友與他站在統一戰線，以防出現心理落差。

　無論黃嘯是否決心穿上全部皮衣，他都會加以阻止。不過此時從黃嘯的表情來看，似乎拒絕的意味較濃，夜風便撫摸著下巴，說道:

　“完整穿上皮衣，對你而言不是很好的選擇。不如你接上手臂可否?”

　黃嘯心裡則是想著，如果摯友真想讓他穿上皮衣，那他最終也會毫不猶豫地穿上。他可不想成為與摯友並肩作戰的過程中那類拖後腿的人。

　只是，聽到夜風的回應後，他的內心卻好像如釋重負，深深地松了口氣。

　點了點頭，黃嘯抬起腦袋看著那張熟悉的迷人俏臉，有些難為情地說道:“我要怎麽做?”

　夜風示意蛇姬離開了他的身體，自己則是蹲了下來。

　找到猿王皮衣手臂與肩膀的交接處，白皙的手掌輕柔地撫摸著，好像撫慰著分別的愛人般，柔情似水地說道:“肢體皮衣。”

　嘶啦

　本體粗壯的皮衣手臂從猿王皮衣的肩膀上脫落。此前夜風穿上猿王皮衣之時，已經解除了輪回技的狀態，因此分離的肢體僅是人類的形狀罷了，並沒有密集的毛發包裹。

　將乾癟的手臂皮衣遞給了黃嘯，夜風的表情少見地出現了嚴肅，解釋道:“把開口接到你的斷臂處，讓剩下的骨肉穿到皮衣裡，應該行得通。”

　“我試試。”

　黃嘯鄭重地接過手臂皮衣。

　他仍舊對皮衣的材質感到嘖嘖稱奇。原本存在重量的手臂，如今變成薄薄的一片被他接在手中，竟然輕如紙屑。

　用僅存的手掌撫摸著皮衣的紋路，能感受到其上毛孔的舒張以及粗糙的膚質。又是想到曾經是對手的一方如今被他所用，不由感到些許唏噓感慨。

　經歷過好幾次輪回副本的他，對新事物的接受程度遠勝常人。把玩並詳細觀察了幾秒的時間，黃嘯也沒有過多躊躇，直接將手臂皮衣開口撐開到拳頭大然後輕輕地按在被音波攻擊切斷，經夜風魂力滋潤後已經愈合的差不多的斷臂處。

　噗噗

　就如同做了場移植手術，在接上的瞬息，黃嘯聽見了微弱的鼓氣聲。

　隻過數秒，空蕩蕩的皮衣竟然膨脹成正常的手臂。

　比起原來的手臂，新的手臂顯然更加壯實和有力。試著揮動並掄了幾圈，也沒有任何的不適應和排斥感，如臂使指地仿佛與生俱來一般。

　“太神奇了，不愧是你的輪回技。”

　難以置信地發出了感慨，黃嘯對他新的手臂非常滿意。

　不爽地猛砸變成皮衣的罪魁禍首斯文男子幾拳，出完氣的健壯少年的內心感到非常舒暢。

　擁有更強力量的黃嘯，不經意間開始幻想著若是全部穿上猿王皮衣，那麽他後續經歷輪回副本必然更加遊刃有余。只要得到更強大的力量，下次遇到獵組織成員，也將由他站在勝利天秤的一側。

　沉浸在謀求力量的n中，黃嘯幾近迷失了自我。直至肩膀被拍動，他才從那種詭異的心境中脫離，後背卻已被冷汗所沾濕。

　“得到必定伴隨著失去，這也就是我為什麽最後不讓你完整穿上皮衣的原因。”

　將手從對方的肩膀處收了回來，女人平靜自如地說道，聲音沒有半點漣漪。

　目睹著黃嘯方才差點沉淪的模樣，女人不由得回憶起第一次穿上皮衣的場景。那時的她沉醉於纏綿劍更加完美、與曾經的性別截然不同的上，以致最終復活了對方。

　要不是被暴食魔女重傷，她僥幸從皮衣內逃出，否則將永遠被困在皮衣內永世不得翻身。

　經歷過才知如何應付，但如今的女人也不再是涉世未深的新手，不會再重蹈覆轍。

　眼見黃嘯漸漸從起伏的心境中脫離，半身成熟半身青澀的女人，望向此地除了自己外的第二名同性少女。

　方才已經走到女人和黃嘯的不遠處，默默地盯著黃嘯穿上皮衣後的變化，少女的心中也是翻湧難平，但其臉頰還是一如既往地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她注意到女人的目光， 自己不知在想些什麽，搖了搖頭，冷冰冰地說道:“我不需要。”

　對於少女的反應，女人也不奇怪。她還不是輪回者時，便愛慕著對方，非常理解少女那種拒人千裡，特立獨行的性格。

　以微點螓首的方式進行回應，在黃嘯邊流口水邊咽唾沫的羨慕眼神下，女人將四張皮衣重新塞回胸口。

　女人重新審視身前冰冷的少女，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說道:

　“你們等等隨我出去，一定要記住收斂氣息，以免”

　“演會館時，是你救了我吧。”

　女人的話語被忽然打斷，而少女則朝著她緩緩走來，直至一米時停下，重複道:

　“是你，救了我吧。”

　“夜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