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玉準備往客棧的方向而去,只是身後卻傳來了一道聲響。他回頭一看,發現竟然是一名十六七歲的考生。這考生頭上已經加了冠,可顧誠玉明顯看出他的年紀還沒有二十。
他細細想了下,此人可能是博山書院山長傅銘的侄兒傅延山。顧誠玉雖然來京城時日尚短,可是他一樣打聽到了消息。傅延山是個少年才俊,十三歲就考上了秀才,是今年鄉試解元最熱門的人選之一。
京城到處充斥著黑莊賭坊,顧誠玉打聽到這些,後來還讓茗墨去了解過,他們這些有些才學的學子都在賭坊的名單上。他也算是半路殺出來的黑馬了,而且賠率竟然還不高,可能是一個月前剛入住客棧時,就揚了名。
茗墨和茗硯竟然還一人壓了二十兩銀子,他的賠率是一賠五,已經很低了。其他傅延山也是一賠五,閔峰是一賠三,其他江南才子都是一賠八,還有更多的。
顧誠玉倒是覺得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也都認為閔峰很有可能得解元。
至於顧誠玉自己,因為他是北地的考生,再說之前他也不熱衷於交際,比如說參加詩會,當然不可能比那些成名已久的才子賠率更低。
顧誠玉還沒自負到他自己一定能得解元,畢竟鄉試藏龍臥虎,與他一樣年少成名的也有。再說考試畢竟運氣也要沾上一部分,要是同考官正好不喜歡他的文風,那他的名次也不可能太靠前。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不出什麽意外,他鄉試應該是能過的,名次不會靠後就是了。
傅延山出了貢院的大門,望向站在外面的顧誠玉。這個考生之前是第一個交卷的,他還奇怪得很,好似沒聽過這號人物。他平日裡隻一心在書院讀書,江南才子聞名已久,他當然有所耳聞,只是這名考生年紀如此之小,他好似沒聽說過。
其實是傅延山沒注意,傅銘回去就將顧誠玉的事提了幾句,只是傅延山專注於書本,而後傅銘就沒再提了。
顧誠玉見對方望著他,就微笑著行了一禮。誰知他剛直起身,就看見傅延山面無表情轉過身去,撩起了袍子,踏上旁邊已經等候的華麗馬車。
顧誠玉愣了愣,摸了摸鼻子,有些無語,好吧!是他自作多情了!
茗硯的表情則是比較錯愕,他家公子長得好,且才學不低,多數人還是願意與之交好的。當然,那些嫉妒的學子不算。可是沒想到這個人竟然不買公子的帳,畢竟讀書人愛惜名聲,像這樣的情況,多半會回禮,禮數如此。
看著顧誠玉有些尷尬的模樣,茗硯扯了扯嘴角,心中莫名覺得有些可樂!他家公子也有吃癟的時候。
顧誠玉匆匆地趕回客棧,命小二抬些熱水上來。
“顧公子回來地這麽早?小的給您將熱水抬進去!”這個小二叫黑子,早就和顧誠玉他們混熟了,因此也和茗墨他們一樣叫顧誠玉公子!畢竟這麽小的年紀,叫老爺也不好聽。
黑子最喜歡接顧誠玉的活,將熱水抬到三樓雖然辛苦,可是顧公子卻會給些辛苦錢。其他的小二也很羨慕這差事,無奈黑子機靈,顧誠玉一進來,他就往跟前湊了。
顧誠玉回到了房間,覺得有些疲憊,等小二將熱水送上來,洗把澡後,就進入了夢鄉。
孫賢他們考到下晌才回來,等顧誠玉睡醒後,已經過了申時。在號舍裡,因為空間狹小,還很熱,顧誠玉也睡得不多,一個晚上,一半時間都是醒著的,還好他帶了些驅蚊的藥材,不然打蚊子都來不及。
將自己收拾整齊,顧誠玉神清氣爽地坐在桌前,看起了書。
“公子!可要先吃點墊墊肚子?孫公子和葉公子還沒醒呢!”茗墨在顧誠玉睡覺的時候,已經回來了。
“不用了,我還不餓,等他們醒來一起吃吧!那邊的兩個鋪子安排地怎麽樣了?”顧誠玉將上次看好的那個鋪子買了下來,還買了一個小一些的,準備開一品齋。
“都布置妥當了,人也買好了。大師傅都在學菜色,再過上十來天,應該就能開張。”茗墨這兩日一直跟著余癱子跑,所以對酒樓和糕點鋪子的進度十分清楚。
“在你們丁字輩裡調幾個人過來,先到京城看著。女娃不用調,我有其他的用處。叫顧萬千好生學著,等我們回去的時候,京城這裡就要靠他撐著了。”
丁字輩是顧誠玉著重培養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會兒還沒到用得著他們的時候。顧萬千已經學得差不多了,現在只差在京城找個靠山。
他想起了他的大師兄,他來的時候,老師給了他兩個帖子,正是他大師兄和三師兄的,說有事可以尋他們幫忙。可是在考完鄉試前,他都不準備去府上拜會。
他大師兄是督查院右副都禦使尹坤,正三品;二師兄吳安外放為定川府知府,正四品;最後一個就是鴻臚寺卿何繼勝,也是正四品。按理說,顧誠玉一來京城就要親自去拜會在京城的兩個師兄,可是顧誠玉因為要考鄉試,所以覺得還是避嫌地好。
再說,他老師收他的時候也沒大張旗鼓,所以知道的人其實並不多。顧誠玉不想在秋闈前搞出什麽是非,因此只打算等考完試之後再去親自拜會,之前隻叫余癱子帶著茗墨去了各家府上送禮。
拜師時,三位師兄不能離開京城和地方, 都叫管事來送了禮。可是顧誠玉知道,那都是看在老師的面子上,與他之間並沒什麽情誼。當然,再怎麽說也是師兄弟,還是要多走動走動。
“茗墨,叫萬千來見我!”
自從余癱子和顧萬千來了京城,也跟著住在了群英樓,不過是住中房,上房早就已經滿了。
京城的聚香樓,顧誠玉打算多增加一些菜色。畢竟京城繁華,酒樓也多,要是沒點特色,隻怕還站不住腳。
“叔!你叫我?”顧萬千進了屋子,向顧誠玉行禮道。
顧誠玉看了顧萬千一眼,如今的顧萬千雖然還是個少年,可是他的性子卻越發地沉穩了。
“你叫人去打聽打聽督查院右副都禦使尹坤和鴻臚寺卿何繼勝,把他們府裡的事都打聽清楚了,來回我!”顧誠玉想找個靠山,卻不了解兩位師兄的人品。
他是打算送分成的,但是也要找個可靠的,若是個貪婪的,那他無異於與虎謀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