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袁熙便令郯城的工匠、民夫趕製出了兩千余輛鹿角車。等到了夜間,袁熙令軍士趁著夜色把鹿角車一輛輛的推出城外。
次日一早,顏良、文醜便引軍來到了城外,等他們布好了陣勢以後便等著關羽大軍前來。
這幾天關羽一直令管亥、黃敘輪流去郯城搦戰。一旦發現有破綻,自己就親自領大軍掩殺上去。
今日正好又輪到了黃敘,他和往常一樣引前軍先到城下哨探。見到鹿角陣之後也顧不上耀武揚威了,趕緊派小校回去向關羽稟報。
關羽正領著大隊人馬在後面等著呢,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急忙親自縱馬到陣前觀望。只見數萬大軍組成一道長陣,一排排的鹿角鱗次櫛比,前後左右之間各有顧盼,進退輾轉之際自得章法。據馬的戈矛、絆馬的繩索、擋箭的盾牌、壓陣的弓箭,層次分明分工細致。
黃敘戰場經驗不足,他滿臉驚駭的對師傅關羽說道:“這真是怪事了!難道袁熙大軍都懂得奇術不成?怎得一夜之間便搬來了這麽多鹿角?”
“我讓你打頭陣查探敵情,你卻看得一點都不仔細。”關羽責備了他一句之後,指著鹿角車的下面說道:“你且看看那鹿角的下面,那一個個的都是什麽?”
“好家夥!”黃敘聽了師傅的指點,再往那了一眼,嘖嘖有聲的說道:“原來他們給鹿角裝上了輪子。這真是稀奇!他們不怕這鹿角被戰馬撞的滴溜溜的往後退嗎?”
他說完之後,又被關羽狠狠的瞪了一眼。
“他們既然敢這麽用,又豈會沒有想到這一點?”關羽捋了下長須:“先下令撤軍。”
“啊?”黃敘聽後一愣,隨後見師父又要教訓自己,趕緊應道:“喏!”
顏良、文醜看見關羽到陣前比劃了一陣子,然後就領軍撤走了。他們立時就產生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便領著兵卒紛紛鼓噪高喊了起來。
關羽就和沒事人一樣也不受他們的激,領著兵馬行止有序的撤了回去。
雖然關羽的兵馬撤了,但袁熙在門樓上看了之後卻面色十分的凝重。他歎了一口氣:“關羽隻帶了五六萬之眾,就把我這十數萬大軍壓製得完全施展不開。有此強敵環伺平定天下又談何容易?”
沮授一看袁熙這是有點泄氣了,接著就勸諫道:“主公既然胸有大志,就不要說此頹廢之語!”
逢紀一看不好,這位不擅長勸諫的又要教訓人了,我還是先說點好聽的吧。
於是他趕緊搭茬:“昔日高祖屢敗屢戰,卻於垓下一役扭轉乾坤。項籍舉世難當,最後難逃一敗而亡。只要阻退關羽之後再招募新兵、操練陣法,等時機成熟之時再奪青州。到時主公獨佔青、徐,等兵強馬壯之後與曹、劉兩家互相牽製。到時北可以繼承幽、冀,向南能進取江東。真是大有可為也!”
他這想的倒是挺美,袁熙聽後也是連連的點頭。急忙向著兩位先生拱手拜謝。
“主公不可如此!”逢紀趕緊上前攙住他:“現在關羽知道自己進兵難逃敗亡之局,但是他又怕退兵會遭天下人恥笑。等他明天過來的時候,主公先請顏良、文醜二位將軍莫要鼓噪。到時我出城做一回說客,或許能教關羽撤軍。”
袁熙激動的握住逢紀的手:“先生之言甚善啊!”
而此時在關羽的帳中,管亥向他進言道:“將軍何不用火攻計破之?”
關羽捋了下長須:“他們這些鹿角之間都有一定的距離,
如果以火燒之很難連成一片。況沮授、逢紀都是縝密之人,恐怕早就有所準備了。” 聽他說完,管亥又提議:“反正試試對我們又沒什麽壞處,就派弓弩手用火失試探下虛實。”
“嗯!此言在理。”關羽點了點頭認可了,隨後他又對黃敘說道:“一會我修書一封你送去平輿,然後保護那些工匠過來。”
黃敘聽後應聲而退。
原來自官渡之戰曹操做出霹靂車以後,關羽便對這些工匠起了心思,隨後就遣細作前去挖人。四衛之中工匠的待遇確實很高。如果本事夠不僅有俸祿拿,還有做官的機會。其後歷經千辛萬苦,總算是挖來了一批人。這次關羽看到了這些鹿角車,便想起這些工匠正好能派得上用場。
安排妥了之後,關羽就和管亥領著三千弓騎兵試探去了。等他們來到了郯城左近。然後關羽下令以火箭試射那些鹿角車。
果然不出關羽所料,這些鹿角車都用灰漿刷過好幾遍了。火失射中之後根本就燒不起來。見到這個結果關羽不再打火攻的主意了,接著就要下令鳴金收兵。
這時顏良老遠就高聲喊道:“關將軍慢走!我家元圖先生有話要說。”
關羽一聽,就下令先在這裡等一等,看看這個逢紀還有什麽話要說。上回的那封信還在帳中擱著呢,這回還想找自己耍嘴皮子,真當自己是好哄的不成?
這時城門也打開了,數百騎繞過鹿角陣直奔關羽而來。等這支兵馬到了關羽不遠處扎住,逢紀當先出馬向著關羽遙遙施禮。
這會兒逢紀也是心中感慨萬分啊。七八年前自己隨著袁紹入叩青州的時候,還取笑這關羽是無腦匹夫,結果就被他算計的顏面盡失。現在自己才剛剛另起爐灶呢,人家已經官至左將軍位比九卿了。
關羽可沒有那麽多的回憶,他還等著回去思索破敵之策呢。於是在馬上欠身答禮,然後問道:“元圖先生有什麽話要說啊?”
“將軍且聽我一言。”逢紀先清了清嗓子,接著就和關羽拽文:“如今奸臣執柄,專製朝權,脅迫天子,莫敢正言。大將軍袁紹起兵欲掃除凶逆,匡君輔國,安漢興劉。將軍自幼隨劉皇叔剿殺黃巾、討伐奸佞,如今為何反助逆耶?在下與我家主公再三懇請,願將軍息此不義之師。兩家共舉義兵,同扶漢室,剿戮群凶,拯救黎民。其後功業昭彰,名垂後世,豈不美哉?”
聽他這麽一說,關羽怎麽還不知道這逢紀明欺自己無破敵之策。所以假借大義用言語相逼,好讓自己知難而退。
關羽也沒有功夫和他做口舌之爭,為了慢其軍心關羽隨口應付了一句:“容某細思之。”然後就領兵退走了。
等顏良、文醜也陪著逢紀返回城中。
袁熙急切的上前問道:“元圖先生,那關雲長可有退意啊?”
聽他一問,逢紀歎了一口氣:“我看他今日的表現啊,是還沒有拿定主意。”
顏良一聽,冷笑著說道:“既然關羽不識好歹,那就殺他個落花流水。等其損兵折將之後,我看這關羽還敢不敢這麽狂!”他說完之後就躍躍欲試了起來。
可是之後一連數日,關羽都在那按兵不動。
這下子袁熙真的松了一口氣,他隻當是關羽這次用兵受阻,所以心生退意。他現在還記得前幾天逢紀的話呢,心裡一急開始琢磨起怎麽攻略青州了。
袁熙高興了沒幾天關羽又領兵來了。這次他帶來數十輛大車。這些車的前面都以門板高的木板遮擋著,上面又扎滿了草把子。便像一面面巨牆是的,可以一直往前推進。
等這些大車靠近鹿角陣的時候,袁軍真的有些慌亂了起來。他們急忙朝著前面放箭。接著就見到密密麻麻的箭矢,全都扎到了草把子上面。
顏良、文醜一看,趕緊令弓弩手放火失。但那草把子來之前就已經浸濕了,根本就點不燃它。
城頭上的沮授見了一想,覺得這可能是要用這草車來消耗城中箭矢的,所以趕忙讓人去給顏良遞話。
顏良聽了之後,趕忙跑到前面大聲吆喝:“我家公與先生已經看透了將軍的計謀。現在城中箭矢充足,這草車借箭的拙計便不要再用了!況我城中帶甲者十數萬,將軍真以為憑那區區幾萬兵卒,兩邊一直對耗還能贏得下來?”
他說完之後,急忙圓過戰馬飛奔會本陣。別看顏良平時吆喝的最凶,他此刻也是心裡怕著呢,唯恐把關羽惱了衝過來斬了自己。等見到關羽大軍無聲無息的退走了,顏良又小人得志一般的領著眾軍士尖聲怪嘯起來。
袁熙在門樓上見了也是大喜。
在這樣的氣氛下,連一向嚴肅的沮授都開起了玩笑:“關羽已經三番受挫,現在苦無破敵之策已經失了銳氣。來日他如果再不退軍,可以讓這些鹿角車緩緩逼近關羽大寨。到時關羽無處可待,要還想賴在這裡只有投奔主公這一條路了。”
聽他這麽一說,門樓上的眾人都是朗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