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蔡瑁就安排人把蒯越請到了府中。
等兩人見禮的時候,蔡瑁不漏痕跡的觀察著蒯越的表情。接著就發現了他眼底的那絲鄙夷,這讓蔡瑁越發的相信姐姐的猜測。
蒯越是荊襄名士,劉表對他自然不會和對小舅子那樣呼來喝去的。
見禮畢,劉表就請蒯越就坐,然後又令左右奉茶上來。
他笑呵呵的說道:“我近來聽說,關雲長喜飲茶、不嗜酒,說是飲茶能夠清神醒腦。如今在徐、豫二州的高門大戶之中飲茶已經蔚然成風。我這可是專門從益州弄來的好茶,異度你嘗嘗味道如何?”
蒯越暗笑他附庸風雅,然後端起杯子輕啜了一口,似模似樣的點頭說道:“不愧是主公花大心思弄來的,果然是好茶!”
“異度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想來這次與玄德相見,我用此茶招待他們定然差不了。”
話音未落便聽到噠的一聲,蒯越因為震驚把杯子杵到了幾案上,濺出的熱茶迸了他一手。蒯越燙得齜牙咧嘴,急忙勸止道:“主公萬萬不可啊!劉備之弟關羽勇力過人,如果主公前去與之見面,必為劉備所害。還請主公三思啊!”
劉表看他惺惺作態心中忍不住鄙夷。從自己十幾年前初來荊州開始,他只為了蒯家利益才在自己身上投資,又何曾關心過自己的生死?如今這般著急,就是怕劉備取了荊州之後,大搞屯戶政策傷及到他們這些豪族的核心利益。
劉表現在也看明白了,如果不是劉備一直針對宗族豪強,蒯越早就把自己賣給劉備了。
“呵呵,異度多慮了,我和玄德是同宗兄弟,他怎麽會加害與我啊?”劉表說完後端起了杯子,悠閑的吹散了上面浮動的茶葉,然後輕輕的啜了一口。
剛剛蒯越因為突聞劉表的這個決定,一時心驚而失了計較。他現在已經想得有些通透了,劉表如果下定決心和劉備見面,為何又請自己入府商議?蒯越用食指抹著幾案上灑落的茶水,慢慢的想清楚了劉表的用意。他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看法之後再做決定。
“主公,劉表此次在吳郡大敗,尚能逼迫的孫權上貢納降。此人雄心勃勃並非是易於之輩,還望主公三思啊。”
蒯越又像以前那樣隻給劉表分析局勢,不再輕易的幫他拿主意。
“恩,異度之言有理。”劉表聽後點了點頭。
蒯越自以為得計。但是他漏算了一點,劉表今年已經六十二了,他早已沒有了當初來荊州時的雄心壯志。如果在十年前,他還有可能與劉備一爭高下。但是他現在自覺身體每況愈下,開始謀算著給自己的兩個兒子留後路了。
見劉表聽自己的勸,蒯越趁熱打鐵的出了個主意:“可以求曹操佯攻劉備,到時定會息了他來襄陽的念頭。”
“嗯”劉表點點頭,然後皺眉低頭佯做沉思之狀。須臾,他抬起頭來,端起杯子對蒯越說道:“喝茶,喝茶!”
蒯越趕緊端起杯子:“主公請!”
這兩人也沒有什麽講究,把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水灌了下去,接著就閑聊了起來。
蔡瑁因為劉表的那一通教訓,倒是老實了許多,從頭到尾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等他們兩人都離開之後,劉表也下定了決心。既然劉備主動提出和自己一會,那就在有生之年和他見一面。以後就算自己不在了,他也能看在這點情分上,能夠對劉琦、劉琮看顧一二。
隨後他使人把伊籍請來,讓他再去平輿一趟。
兩天后,關羽用完早膳就準備出府,剛步入後院大喬就迎了過來,她臉色紅撲撲的盯著關羽說道:“將軍又要去處理政務啊。”
“嗯”關羽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然後捋著胡須說道:“徐元直去了潁川,我也應該幫大哥排憂解難才是。”
他說完這話之後就趕緊脫身。
大喬看著關羽遠去的背影,隻道是他憂心國事,心中的那份愛慕不由得更深了。
當初她還沒嘗過情愛的滋味,就被孫策給強納了,其後不到一年就守了寡。大喬本以為就會這樣了此殘生,沒想到見到了這個讓自己心動的男人。這讓已為婦人的她,反而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一樣,把一片深情全部寄托在了關羽身上。
這個姿容美到禍國殃民的女子主動投懷送抱,如果她的情況和甄宓她們一樣,關羽早就把大喬給收了。但是想到她身上牽扯太過複雜,關羽還是生生給忍住了。這幾天讓大喬給撩的心火大盛,關羽乾脆找個借口到大哥那裡躲清淨去了。
此刻在東廂房看著目送關羽離開的大喬,貂蟬和甄宓對視了一眼之後,兩姐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鄒氏急的連連跺腳:“都是過來人了,怎麽還那麽笨呢!就不會主動…”剛說到這裡,就見眾姐妹都看向自己,她立時滿臉的潮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其他四姐妹見此,立時拿葷段子打趣起她來了。
等關羽到了縣衙之後,就看到大哥閑來無事正在和許褚對練武藝。這些年來大哥雖然基本不上戰場殺敵,但是自從習練了自己秘傳的養生功法之後,武藝也是精進了不少。
見到關羽之後可把許褚給高興壞了,他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和關羽過招,雖然結果都是被虐的很慘,但好歹能把這一身武藝都用上不是。等陪著劉備練習完之後,許褚就盛情的邀請關羽比試。
劉備接過軍士遞來的手巾擦了擦汗,看著和許褚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的二弟,不由得連連搖頭。心說你這樣整天的躲我這也不是個辦法啊。突然看到許褚胖出的大肚腩,讓劉備立時想到一個損招。他思量再三之後連連自我安慰,如果是別人我就不教他這招了,但這次是為了二弟家宅和睦…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功夫,許褚再也撐不住了。劉備看他喘的和個老水牛似的,趕緊招呼他休息。隨後又令左右泡茶,三人就在院中席地而坐喝茶閑聊。
不多時有軍士過來稟報道:“主公,伊籍先生來了。”
“哦?快快有請!”劉備聽後就知道自己和劉表會面的事有眉目了,他一時高興忘了禮節,直接讓那軍士請伊籍入府。
此時伊籍就在衙外,從聽到傳喚到進入後院,也就是幾步路的功夫。
等劉備想起來自己失禮已經有些晚了,見了伊籍之後,劉備趕緊向他連連告罪。
這人的身份一旦有了,不論做什麽都有人捧。伊籍非但沒有感到被怠慢,反而覺得劉備這時真性情,比劉表那裝模作樣的名士派頭要好多了。
於是他跟眾人見禮之後,就笑呵呵的稱讚道:“素聞大將軍平易近人,不好奢靡做作之風,今日一見果真是如此啊!”
說罷就直接在院中坐了下來。
“怠慢了。”劉備見他這樣為自己解圍,趕緊讓左右重新上茶,然後同關羽、許褚又坐了下來。
這是伊籍從袖中拿出一封手書呈給劉備,然後說道:“這是劉荊州的手書,他想要和大將軍在襄陽一會。在下通過打探得知,他做出答覆前曾經和蒯越、蔡瑁商議過,蒯越曾經向他獻計要讓曹操趁機佯攻大將軍,好叫大將軍打消這個念頭。不知為何劉荊州反而沒有采納他的計謀。”
劉備聽完對伊籍說:“劉景升之意我已深知之。我們是同宗兄弟,如果不能一晤,實乃今生之憾事也。”
說完這話之後,劉備就端起杯子來向伊籍示意。
關羽端起杯子吹了吹,然後輕啜了一口。他已經明白了大哥的意思,劉表已經老了,所以要給自己的兒子多留條後路。
果然,劉備在放下杯子之後,繼續向伊籍問道:“劉景升的長公子,還不為其後母相容嗎?”
“唉!蔡氏現在深得劉景升寵愛。她想立自己的親子為嗣,又豈會容得下劉琦。”
“聽聞劉琦性格懦弱不足以接掌大任,如果景升兄實在是沒有辦法,也可以把他送來平輿。”
伊籍一聽劉備這話,便明白了劉表的想法,不由得暗暗佩服劉備的高見。但他還是有些擔憂的說道:“依在下之見,大將軍還是換個地方與劉表會晤的好。蒯越、蔡瑁荊襄豪族心向曹操。大將軍此去恐怕是危機重重啊!”
劉備就是為了去請諸葛亮出山,才打定主意以身犯險前往襄陽的。如今機會來了,他又怎麽會打退堂鼓呢?
“先生放心, 我相信他們是不敢輕易招此滅門之禍的。”
伊籍心中一震,這才想起來這個對別人敦厚有理的劉玄德,可以說是當今諸侯中的霸主。
閑聊了一陣,劉備看看天色差不多了,就令軍士在後堂大排筵席,又使人請來三弟和眾將官相陪,美酒佳肴,大家吃喝了個暢快。
飲宴畢,伊籍回館舍歇息,眾將官也各自回府。只有關羽因為家中那位,還賴在大哥這裡等著天黑再走。
劉備趁著酒意私下裡對關羽說道:“二弟啊,你這樣長此以往的也不是個辦法,今天大哥幫你想了一個主意。”
關羽聽後立即來了精神:“不知大哥有何妙計?”
劉備小心的看了看,看到左近確實無人,他就低聲對關羽說道:“依為兄之見你就收納了她。等她珠胎暗結懷了我的侄兒之後,對她妹妹的心思也就分散了…”
說到這裡劉備打了個酒嗝,熏的關羽直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