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的名額滿了,但還是有源源不斷的人販子來投案自首。
求庇護。
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悔不當初,“求你們再多建幾所監獄吧,嗚嗚,我願意傾家蕩產拿出十幾年賣孩子的積蓄來資助,只希望能夠得到一個入住的名額,就是這麽簡單。”
“是啊是啊。”
“看在我們這麽主動份上,就滿足這一個小小的願望吧。”
……
很多人。
其實相關部門要找出人販子並依法懲辦的話,真的不容易,特別是往前好多年裡,沒有天網,坐火車也不需要實名製身份證,交通也不方便,破案工具也十分落後,要想舉證,比登天還難。也就這幾年好一點了,但想拐小孩有的是辦法。
不怕。
現在他們都來自首認罪了,還願意出錢,還願意把拐走的小孩賣到什麽地方去坦白出來,犧牲如此巨大,相關部門是不是也該酌情考慮他們的訴求,不求減刑只求嚴懲。
在生命面前,懲罰什麽的已經不重要了,總比非人類直接虐死好。
就怕禍及家人呀。
散財消災,當初得了多少黑心錢,如今都要連本帶利的償還。
不信邪以命相抵的同道中人還少嗎?那都是血淋淋的教訓呀。
一起接著一起的殺人案在全國各地發生,被殺的都是罪大惡極的人販子,百姓拍手稱快,但相關部門的臉都木了。
為啥?
當然是破不了案。
就算是人販子,那也是國家的公民,是享有身為人的權利的。
死不死的,還輪不到個人去裁決,必須要通過相關部門的一系列繁冗的程序,最後提起上訴,才會被量罪判刑的。
唉!
沸沸揚揚。
關鍵是知道了人販子前來投案,那些失去了孩子的家庭紛紛跑來警局,大哭大鬧,跪在地上求警察把孩子找回來。
不肯走。
光是每天接待都忙不過來,還要經過采血上傳以方便比對。
忙翻。
反正漸漸的相關部門對拐賣案跟殺人案都不如以前上心了。
敷衍以對。
之前努力那麽久一點成效都沒有,不,有的,人販子都自首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被賣掉的那些小孩兒跟婦女都解救出來,不然看看坐在警局外面的人,還有打爆了的谘詢電話。
要引起民憤的。
死掉的本來就是罪有應得,還是活著的人更要緊。
於是在不知不覺中,所有人有意識的就把殺人案給淡忘了。
全力尋找這些年被賣掉的人。
有前車之鑒,付出的代價還十分慘重,誰也不敢再動歪心思了。
思如坐在警局的欄杆上,看著底下又幾個人垂頭喪氣的走進局裡,她輕輕的勾起嘴唇,再不自首,就該她出手了。
法律雖然能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但主要還是針對犯罪後,對所犯的罪進行評估,然後根據對社會的危害產生影響的大小來定罪,確定懲罰的力度並實施。在一定程度上是很有用的。
可法律到底是人來制定的,每個人的社會觀價值觀不一樣,其實具有很大的主觀性,並且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法律不可能全部囊括完的,只是針對大概率的犯罪的行為。
聰明的罪犯還會鑽法律的空子。
說到底還是犯罪的成本太低了,如果都是以生命為代價的,看誰還敢做壞事。
事實證明,思如的法子雖然暴力些,但效果卓絕,以絕後患。
臨走前她去了一個地方。
某小區。
寬敞的客廳裡,米白淺紋的地板磚被拖得乾乾淨淨能照出人影,淺綠色的墊子上,
一個穿著連體褲的小嬰兒正在練習爬行,他大概八九個月,白白嫩嫩,抬起頭朝對面的女人張開手。要抱。
女人不算年輕,但也不老,三十來歲,臉上是幸福的笑容。
她皺了皺眉,眼裡閃過一抹心疼,最後還是把兒子抱了起來。
去午睡。
小嬰兒在床上擺成一個大字睡得酣甜,她目光裡盡是欣慰,捂著嘴打了個呵欠,在家習慣了跟著孩子一起睡,困意襲來,眼角似乎掃到窗口邊有個人影,愣了下,就自嘲的笑笑,怎麽可能嘛,這裡可是在十三樓,難道凌空?
錯覺錯覺。
安眠。
思如看了眼已經陷入美夢中的女人,她面無表情的轉過身。
消失了。
這當然不是九丫的家人,是十丫。
可惜十丫已經因為嚴重的宮頸癌死掉了,她沒有等到家人。
當初在警局的九個孩子,只有她一直留守著,守到了最後。
臨死前,她說,“九丫,我想我快要死了,你能不能幫我去看看我的家人,問問他們為什麽不來接我,為什麽?”
思如:“好。 ”
於是她就出現在了這個窗外,結果看到了母子情深的一幕。
真好呀。
至於十丫想知道的為什麽,不過是有了更想要的孩子罷了。
呵!
當初發現孩子丟了的時候是不可置信的,也到處找過,可沒找到。
像這樣的一般是找不回來的,於是在找了幾個月後就放棄了,偏這時十丫的媽媽又發現懷孕了,丟失孩子的心情得到了寄托,家裡也把重心轉移到需要照顧的孕婦身上。
後來又托了關系查了胎兒的性別,是個男孩兒,全家歡喜。
可家裡並不富裕,再到處找人的話就沒錢生孩子養孩子了。
於是,在一次家庭會議後,全家做了個決定,不找了。
反正也找不回來,與其花那冤枉錢,不如省下來提升生活品質。
十丫的媽媽其實偶爾會想起她,但她沒工作,就沒發言權。
在孩子出生後,一家人就漸漸的把那個丟失了的女孩兒忘記了。
直到思如到來。
如同另外八個家庭一樣,她把十丫的地址交給了這一家人。
他們——其實去了的。
只是聽到外面的人說找回來的除了丟失不久的四個孩子是完好的,其余五個身體都受到嚴重的傷害,甚至得病了。
被侵害。
這樣的女孩子接回去了,要花費一大筆的錢治療,還治不好,被鄰居親朋好友問起來,怎麽說,感覺臉都丟盡了。
就當她死了吧。
因為不是自己生的,就不會心疼,而生的那個人,卻無能為力。
可悲!
思如的身影變得模糊。
“任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