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多準備一份食材,所以第二天的正席才沒有被耽誤了。
舅子一臉懵逼,“怎麽還是壞了?”他抓著江明亮的胳膊,“這可不是我的錯,不管怎麽說,我都陪了你守夜的,妹夫,你答應我那房子的事,可不能反悔。”不然他要鬧的。
俗話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江明亮很煩躁,還特別累,身心疲憊,扒開他緊抓著的手,“到時候再說。”
就像預估的那樣,三十桌肯定不夠的,曬場上擺滿了桌子。
兒子娶媳婦,江明亮其實有很多人沒請,但還是來了很多人。
怕呀。
要寫人情簿的,萬一到時候沒來送禮,呵,說不定就要被穿小鞋。
不值得。
正午的陽光很大,光線刺得人眼睛生疼的,明明人聲鼎沸,江明亮卻無端的感受到一股陰寒,他的後背都在冒冷汗。
“呼!”
強打起精神迎客,到飯點的時候,就看到幾輛檢察院的車來了。
他:……
眼皮開跳。
果不其然,車上的人一下來就說收到舉報,要他接受調查。
喜宴又開不成了。
來吃酒的人在桌上還沒開始動筷子呢,面面相覷,不會吧。
江明亮肯定不願意走的,今天鬧這一出,村上的人全在這兒,他裡子面子都丟光了,以後還怎麽見人怎麽當村長。
就解釋。
“我兒子結婚,按照規定,我是申請了三十桌的,但實在沒辦法,我在四方鎮當了幾十年的醫生,治過的病人不計其數,更何況,鄉裡鄉親的知道我家娶兒媳婦,要來賀喜跟我有什麽關系,總不能讓我把人都趕出去吧。”
情有可原。
就算要被帶走接受檢查,也不能毀了名聲。
檢察院的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無奈,上次是鎮長,這次又是個村長,原以為殺雞儆猴了,結果,猴子根本不在乎,明知道上頭最近查的很嚴,還不收斂。
該遭。
哦,對了,這個江明亮還被直播了,貪汙的事在網上鬧得很凶,居然敢把扶貧物資借花獻佛送給他舅子當作補貼。
很嚴重。
這幾天一直在走訪調查,發現果然到低保戶手裡的東西少了大半。
“走吧。”
面無表情的說道。
“等等!”
就見一個人從人群中走出來,他站到幾個穿著製服的人面前,說道,“我有事情要舉報。”
幾個人:……
其中一個看起來有些嚴肅的中年男人就問道,“你舉報什麽?”
朱茂指著江明亮,“他。”
江明亮忍不住吼道,“朱茂,你又不是我們村的,你……”沒資格。
“呵呵。”直接被朱茂打斷,他冷笑道,“我不是四方村的,他就是了?”這一次,指到的江明亮那寶貝大舅子。
舅子一臉懵逼。
就聽朱茂繼續說道,“他都不是四方村的,憑啥享受四方村的五保。”
理直氣壯。
江明亮一聽他這話頓時腦袋就發暈了,腦子裡隻一個聲音,遭了。
“怎麽回事?”嚴肅的中年男人問道。
“唉。”
朱茂歎了一口氣,說,“還不是我那可憐的孤苦無依的舅舅。”
“這四方鎮所有人都知道,我舅舅李正富無兒無女是個五保戶。這樣的情況,是可以享受五保的補助的,可他江明亮倒好,欺負我舅舅一個人,沒什麽後台關系,直接把他的名額給弄掉了,連個低保都沒有,可憐我舅舅呀,唉。”
“我是個沒本事的,來找過江明亮幾次,都被他趕走了。”
“那名額,
呵,不說我也知道,不只是我,在場的基本沒不知道的。”指著舅子,“諾,就給了壓根不是四方村的人。”違規行事。
“你胡說!”
舅子直接吼道,怒氣衝衝的朝朱茂衝過來,“老子弄死你。”
朱茂忙躲到檢察院幾人的身後,伸出個腦袋來,“你特麽敢不敢發誓,你要是佔了我舅舅的低保,就死全家。”
成真的五保。
發毒誓?
呵,舅子當然不敢了,有沒有那回事,他比別人心裡清楚。
“你……老子沒做過,憑啥發誓,你朱茂就是不安好心。”
舅子要衝過去,卻被周圍看熱鬧的人拉住,開玩笑,要敢鬧事,說不定就被逮進號子裡去了。
“你……”
朱茂正打算懟回去,手機突然就響了,他一看,是王樹芳。
“啥事呀,我忙著呢。”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就聽到電話對面王樹芳驚慌失措的聲音,“老朱呀,出事了,你舅舅他,他死了。”
朱茂一愣,眼睛倏然睜得老大,明顯是沒反應過來,“你說啥?”
王樹芳混身都在發抖,語無倫次,“你舅舅,死了,死了。”
舅舅?
朱茂眨了下眼睛, “我哪個舅舅?”一頓,他還有幾個舅舅?
當然是李正富了。
“他死了?”
王樹芳都快哭出來了,她就站在李正富屋前的公路上,當然不止她一個,還有很多人,都是街上的,捂著鼻子指指點點。
呵,豈止死了,還死很久了,身體腐爛得差不多了,肯定不是這幾天的事,她想起前兩天還在街上看到過李正富,頓時不寒而栗。
如果李正富早死了,那他們看到的又是誰,或者,是什麽東西。
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李正富卻不知道這些,他掛掉電話,心裡其實驚喜大過悲傷的。
他嘴唇哆嗦了幾下,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臉就哭了起來,好不傷心的樣子。
所有人都很懵,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就聽朱茂帶著哭音道,“現在好了,我舅舅被你們逼死了,你們開心了。”
“嗚嗚。”
江明亮一聽頓時愣住,李芬兒卻尖叫出聲,“他死了,關我們什麽事。”
又不是他們弄死的李正富,這鍋他家不背,開玩笑,跟人命扯上了關系,還想不想活了,到時候翻身無望。
朱茂冷笑道,“怎麽沒關系,我舅舅都快奔七十的人了,他無兒無女的,自己又沒有了賺錢的能力,又生著病,本來靠著五保的補助勉強能過日,結果,是你們硬生生的讓他去死的。”
“不是你們是誰。”
反正,江明亮脫不了關系,呵,誰叫他當時那麽拽。
皺起眉頭,這舅舅也真是的,死得不是時候,要早些多好,他還能借著這事坑江明亮一筆。